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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徽宗

△宣和五年(癸卯,一一二三)

1、正月(案:钱氏《四史朔闰考》:正月乙卯朔。) 丁巳,大金国使副李靖、王度剌、撒卢母以乙卯朔入国门,诏赵良嗣、周武仲复馆之。(《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三。案:马扩《自序》曰:朝廷差良嗣、武仲充国信使副,仍送伴李靖等入燕。仆问良嗣所以奉使事,良嗣不答,遂行。经十馀日,良嗣、武仲同李靖、王永福、撒卢母回,自燕中赴关,不言所议。童贯呼仆谓曰:“良嗣昨有申到,语录与尔所说不同,兼尔系摘留使人,自合赴阙。本司已作奏状,可取东路驰去。”仆遂行。至阙下,奉圣旨,令中使押马扩赴王黼宅议事。黼云:“在奉圣州摘留所论事理,力争死争此一节,朝廷甚多公。”仆曰:“不意延庆遁走,女真先入三关,不得不争也。”黼起立云:“据今事宜有何所见?”仆投黼一劄子云:“燕地乃中国北户,自祖宗以来,有志恢复。比者海上交结女真,已许割还,但因刘延庆遁走,失入燕机会,令女真先入据之,轻我兵弱,已肆侮慢。当此形势,於复地未为急,而防后患乃急务也。请以复地之间,条画徐制女真三策,以杜后患。若女真果以山前山后故地故民尽还本朝,将用我故民守故地,关山险阻,易为择奭,虽倍益岁赐,所入足偿所出,得以复境土而绝后患,此为上策。倘女真必欲割留平、滦、营三州,不全归燕地,则宜各守所得;彼得燕山使守燕山,我得涿、易则守涿、易,比类高丽国少益岁赐,彼必欣然听命;若虑日后侵陵,则于广信以北,横斜多筑城垒,严屯军马,仍开掘涿、易两河塘泺,连接沮洳,直抵雄、霸,彼来则奭之,退则备之,是为中策。若听金人奉圣州之约,止割燕京六州二十四县,全与契丹旧币,姑苟目前之利,徐为善后之计,是为下策。荙此三者,若汲汲于求地而不计劳费,增岁币,益礼数,兴板筑,姑防一隅,用新附之众,徼幸战胜,一旦使女真得志,殆将取侮於四夷,是为无策。今女真虽乘胜气锐,且兵少力分,加之天祚未灭,张觉抗衡,国内空虚,新民未附,我若严备边防,屯集大军,示以威信,遣一介辩士议之,彼方内顾不暇,未必不成上策;惟朝廷议而行之,不可缓也。”黼读至“姑苟目前之利,徐为善后之计”,叹曰:“可谓苟目前之利也,公之下策,乃朝廷之上策,于公下策中,更待添些物色。朝廷大议已定,今又差公作计议使,但着刚着柔,交割取燕山便是功也,馀不须论。”以上据《三朝北盟会编》所引。扩於十二月六日自燕至雄报捷。此时正随良嗣等到阙也。)

2、戊午,引对崇政殿,捧国书以进。其国书云云。对罢,见宰臣王黼如仪。黼谓靖等曰:“大计定矣,忽於元约之外求租赋,何哉?”靖对曰:“为本国得燕所以及此。”黼曰:“类有间谍害吾两国之成者。”撒卢母谢曰:“有之。契丹日夜为皇帝言,有国都如此而以与人,用事大臣颇惑其言,惟皇帝与粘罕、兀室持之甚坚,曰:‘已许南朝,不可改也。’”黼曰:“租税,未约也。上意以交好之深,特相迁就,然飞輓如是之远,欲以银绢充之尔。”靖曰:“然问其数。”黼曰:“已遣赵龙图面约多寡矣。”复曰:“去年岁币如何?”黼曰:“岁有币,以得地也,今地未入,取之何名?”靖恳求不已,上亦特许之。己未,入辞於崇政殿,以期日已迫,依所乞,免供奉库锡宴及门外御筵等。诏良嗣、武仲复充国信使副兼送伴,马扩充计议使,奉国书往。国书云云。(《纪事本末》卷百四十三。原注诏旨自此遂复平、滦,营。《实录》云李靖、王度剌辞崇政殿,不日遣良嗣等。案:各本月日同。金人国书云: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大宋皇帝阙下:“肃驰使驿,继附音徽。然承邻睦之修,未尽理端之素,故形敝幅,开导深悰。昨于天辅四年,赵良嗣计议燕京,若是允肯,自来所与契丹银绢依数岁交及夹攻,回书已许燕京地分并所管户民,‘若不夹攻,不能依得已许为定’,平、营、滦等州,未曾允应。今承来书,‘其别处移散到汉民杂色人户,如欲收复,亦非元约。’据上项人户,前次往复,未曾遗漏,辞意详明。昨来度剌等去时已曾具言,兼契勘马政来斋到事目,‘所约应期夹攻,最为大事,须是大金兵马到西京,大宋兵马自应朔州入去,不如此,则便为失约也。’且当朝兵马,攻下西京以至武、朔,曾牒代州,亦未相应夹攻,又良嗣斋到书,‘所谓夹攻者,贵朝自涿、易等处进兵至燕京,金国自古北口等处进兵至燕京’,当朝兵马攻下居庸,直抵燕城,即日款降外,贵朝兵马不能入燕,已被战退。以故李靖等去时,具言已许燕京所管州县地方元管户民,‘如或广务於侵求,诸虑难终於信义’。今书又斋辞索平、营、滦等三州,已係广务於侵求,酌此事件,为约分明,义当不许。爰念大信,不可轻失,且图交好,特许燕京六州随县所有银绢,一依契丹旧例交取。兼燕京自以本朝兵力收下,所据见与州县合纳随色税赋,每年并是当朝收纳。如可依随,请差人使,不过前向正旦受礼贺功及斋送今岁合交银绢外,据平、营、滦三州亦不在许与之限。所有次年以后银绢,交割处所立界至及其馀事等,姑俟大事议妥告成,献庙奏凯,惠劳叙录,优恤部落外,再遣人员续议画定。如难依随,请于已后无复计议燕京。令属祁寒,冀膺多福!今差孛堇李靖、王度剌充国信使副,有少礼物,具诸别幅。谨奉书陈谢,不宣。”李靖上殿传达国书讫,上遣黄珦传旨云:“两朝共议,戮力讨伐契丹;今已得燕,实为庆事。自泛海计议。累年大事已定,自合结绝。今来一事未了,又生一事,暴师日久,各不稳便,早见了当,共享太平,岂非美事!所有税赋等事,诣宰相王黼赐第计议。”初五日入辞,上令黄珦传旨:谕靖等到军前日,传语大金皇帝,谢远遣使人到阙,两朝信好,累年已著,切不可听契丹言语。此辈亡国之人,没安身处,只欲闹乱两国,但与鉴破,必不敢复言。且如税赋,本实难从,只缘成就交好,待议依应,然亦须酌中商量,方可了得。所有营、平、滦三州,地里不多,只是要抵敌四军,且是一道了绝,甚好。本朝与贵国交好累年,且如朋友觅一般物也。须与卿等到日,但子绌奏知。靖等云:领圣旨。于是复命良嗣等斋书伴送。朝廷国书云:正月日大宋皇帝致书于大金皇帝阙下:“比闻亲提师卒,远涉关封,历烦振旅之勤,共底夹攻之绩。夙维信义,方剧忻愉,亟承使节之还,旧沐书辞之悉,念欲谐于欢好,当取示于忱诚。本朝于贵国数年计议汉地汉民及夹攻等事,具载累书,兹不赘词。昨赵良嗣等还自代北,知欲入关讨伐,即自涿、易等处分遣军马夹攻,三面掩杀契丹数阵,大获胜捷,追逐远过燕京东北,实与贵朝次取居庸之兵相应,靡有差失。暨国妃与四军以下奔窜,城中无不顺之人。似闻贵朝兵马相近,于义不当争入燕城,即令远驻兵马,本坚守信约之应夹攻者,事皆有迹可考,不待理辨。今承来书,燕地州县税赋欲行拘收,不特事非元约,亦非近所计议。自古及今,税赋随地,况远隔关塞,民户如何般运?于理本难允应,重念万里交欢,逾海遣使,积年于此,信聘往还,情意已笃,义当勉从,所欲以成交好。今特许每岁别交银绢以代燕地税赋,令良嗣等前去定议。并契丹旧交银绢,并合自今来计议毕日为始。所有彼此遣使,持礼贺正旦等事,候计议毕,议定发遣月日受理去处,其银绢交割处所分立界至等事,续议画定。候属春和,茂膺天福。今差龙图阁直学士、大中大夫赵良嗣,朝散郎、显谟阁待制周武仲充国信使副,及差马扩充计议使,有少礼物,具诸别幅。专奉书陈贺,并谢,不宣。”)

《续宋编年资治通鉴》:宣和五年春正月,金使李靖、王度剌、撒母与赵良嗣偕来,金主谓“燕京用本朝”兵力攻下,其租税当还本朝。上意以银绢代之。靖复请岁币,上亦特许。遂命良嗣再使,求平、滦地。阿骨打曰:“平、滦欲作边镇不可得也。”遂议税租,阿骨打曰:“燕租六百万贯止取一百万,不然还我涿、易旧疆。”良嗣曰:“本朝自以兵下涿、易。夫复何言!御笔许十万至二十万,不敢擅增。”良嗣等留雄州,以国书递奏。诏复遣良嗣再使,代税之物,悉从来谕。遂许以辽人旧岁币四十万之数外,每岁更添燕山、涿、易、顺、景、檀、蓟六州代税钱一百万缗。金人既得所欲,乃许。三月,金使宁述割、王度剌、撒母卢持誓书来,且言金主许还西京,且求犒军二十万。而国书并誓书乃无一语及西京者,盖良嗣与宁苳割欺罔之言,乃遣兵部侍郎卢益持誓书议交燕京日子。卢益等至燕山,先索犒师金帛,乃得见兀室等,且索誓书观之,斥字画不谨,凡更改三四。王黼皆曲意从之。且索燕人赵温讯李处能来归者,宣抚司缚温讯与之,其志愈骄矣。至夏月,遣杨璞以誓书及燕京、涿、易、檀、顺、蓟、景六州来,且索米二十万石。上遣童贯、蔡攸入燕,先曰交割,后曰抚定。燕之金帛、子女、职官、民户为金人席卷而东,而宋朝捐岁币数百万,所得空城而已。粘罕犹欲止割涿、易,阿骨打曰:“海上之盟,不可忘也。我死,汝则为之。”时左企弓为金人谋,尝献诗:“劝君莫惜捐金议,一寸山河一寸金。”故金人邀求不已。宋朝曲从所请,乃许之。案:《续宋编年》此条虽系正月,而所书远及五六月,事盖略述交燕大槩,不及《纪事》之详,难以相附,故仍从原次附正月末。“撒卢母”亦作“撒卢每”,此作“撒母”,又曰“撒母卢”。左企弓诗上句《纪事》作“君王莫听捐燕议”,各本引用同,此云“劝君莫惜捐金议”,亦异。

又赦两河燕云路。时习赵良嗣虚辞,谓虏许我云中,故曲赦并及山后云。案:《三朝北盟会编》:四年十月十三日戊戌,曲赦新复州县。其时改燕京为燕山府,涿、易八州并赐名。五年四月二十七日庚戌,曲赦河东、河北、燕山府、云中路。庚戌之赦,与《纪事》及《宋史》月日并同。《续宋编年》此系正月,与两赦各不相合。虽正月以下至五月中间事,各不书月,似此亦可作四月事。但此下书后以王安中知燕山,则安中出知燕山在二月十一日,复书日后,其事定係正月矣。若取附四月庚戌下,似嫌失实,今仍从原次附正月末。而以四年十月诏书附之,盖曲赦既有两次,且各有诏书,本可两见也。诏曰:朕膺天骏命,作民之师,夜寐夙兴,惟祖宗之是绍。赖帝孕佑,中外敉宁,远暨海隅,罔不率俾。乃眷燕云之境,实我旧封,五季不纲,陷于北狄。属者虏酋失道,自绝于天,怨结四兴,势似瓦解。惟予克相上帝,宠绥兆民,爰命六师,大申吊伐。尔有众怀德,惟素沛然,率吁群心,奔走来归,莫之能遏。王师无战,而先志是承,四海永清。惟朕以怿,兴念兹土,久困暴昏,上下相陵,人用无告,典刑屏弃,罪及无辜,崇奸贼贤,毒痡犹在,以宽代虐,帝命惟新。应收复及已归附州县见禁罪人,除抗拒王命及谋为不顺外,馀无大小,并放;见停废文武官将校公吏人,并许所在自陈,当议尽行甄拔,随材任使;流配人并放还,逃亡及为盗贼者,并释罪令归。惟尔有官,体兹德意,奉承罔怠,以称朕恻隐之诚,庶一方亟蒙休泽。故兹亲札,诏尔咸使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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