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上海新闻纸刊刻密寄谕旨,请饬查究等语。军机处封发寄信谕旨,各省奉到后,自应加意慎密。况系中外交涉事件,岂容稍有漏泄?乃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密寄沈葆桢等谕旨,上海新闻纸竟行刊刻。究系何人泄漏?着李宗羲严密确查,据实覆奏,毋得稍涉含混。嗣后各将军、督抚等奉到寄谕,务当格外严密,以昭慎重。傥有仍前漏泄,致误机宜,惟该将军、督抚是问。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沈葆桢、瑞麟、李鸿章、都兴阿、志和、恭镗、文煜、李宗羲、李鹤年、文彬、王凯泰、张树声、杨昌浚、张兆栋,并传谕潘霨知之。
恭亲王等又奏
窃查日本国兵赴台湾,有事生番,曾经臣等于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及四月十四日、五月三十日给该国外务省及该使臣柳原前光照会在案。旋于六月间接到日本国外务省照覆及该使臣照覆各一件。在该外务省,以事经前使臣副岛种臣出使时、告知中国为词,其详细由柳原前光具覆。该使臣亦哓哓置辩,以上年曾经告知及美、英两国均有此事为说。当经臣等专给该使臣照覆,力加驳辩,寄由上海道转交。嗣据上海道沈秉成等禀报:该使柳原前光已偕其书记官郑永宁由沪乘轮船赴津,并将臣衙门给该使照会寄回,以便在京面交。及准北洋大臣李鸿章函述该使臣到津接晤辩论情形,并以台事未经办妥,不必进京阻之。该使臣来意甚坚,拟于十五日由津赴京等情。臣等以日本此举之谬,虽各国使臣用心难测,而公论或有难逃,于六月二十日钞录来往照会各件,照会各国使臣查照。二十一日,据郑永宁来臣衙门面称,该使臣到京,并呈递照会两件:一称赍奉国书请觐,一系照覆知照沈葆桢办台事之件,即请示定期,令该使臣来见。当由臣等将由沪寄回之照会及沈葆桢、潘霨联衔给该使臣照会、潘霨另函,一并面交郑永宁转寄。
先是该使臣在上海与潘霨相见,面称此行用意有三:一、捕前杀害我民者诛之;二、抗抵我兵为敌者杀之;三、番俗反复难制,须立严约定使永誓不剽杀难民。业经潘霨面议照办。复于到闽后亲赴琅〈王乔〉,与该国带兵官西乡从道照该使所述三条逐一证论,促其退兵。西乡从道诿之柳原前光做主,兼露欲牡丹社赔给兵费之意。迨由潘霨函致柳原前光,又谓须候沈、潘两大臣联衔照会印文,自有办法。而该使臣等即有来京之行。此沈葆桢等照会寄由臣衙门面交之缘由也。
臣等明知柳原前光所称前情,殊不足恃。此次到京,必多狡计。据各国使臣及总税司赫德并各新闻纸所论,皆谓此行非索兵费,即欲俟中国有不为优待之处,另寻名目,为衅端之籍。臣等公同悉心商酌,在彼之狡幻难知,而在我之名义应正,遂订于二十五日令该使臣来见。届日该使臣先递照会一件,则谓台湾生番,为无主野蛮,本不必问之中国。其先后变幻情状,已可概见。至接见时,该使臣先交到国书副底,请将觐事早办。臣等答以事有次序。随责以台湾生番,系中国地方,两国修好条规,大书两国所属邦土、不相侵越,本日照会所称无主野蛮,殊为无礼。柳原前光及郑永宁皆系上年随副岛种臣来京人员,又证以副岛种臣来京时,并未与中国商明,何以捏称中国允许日本自行办理?该使臣无可狡赖,谓总署从无允许之事。诘以沈、潘大臣照会已到,所谓办法安在?则谓照会之事,与在沪面议不符,碍难办法。时正大雨骤集,该使臣苦于无说,亟辞冒雨而去。嗣于二十八日,该使臣函送致沈葆桢等露封照覆一件,内称该使臣既已到京,祇应与总理大臣从善面议等词,以翻前说,请为转递,词意亦多不逊。臣等复于本月初二日,照覆该使臣,以台湾生番均隶郡县,中国向收番饷,载之台湾府志,凿凿可考。即云野蛮,亦中国野蛮,即有罪应办,亦应由中国自办。并函告以此事往来照会,已钞致各国使臣查照。及所覆沈葆桢等照会,措词非是等情。臣等即于是日至该使臣寓面晤,该使臣以该国遣外务大丞田边太一前来候信。台湾之事,请商如何定见办法。复经臣等反复究责,该使臣谓英、美两国兵船曾至彼境,中国何不阻止?当驳以英、美两国前事,与日本所为不同,均有案可稽。该使臣又更其说,谓琉球之事,日本应为办理。况有本国人受亏。如中国迟至三年、四年不办,日本岂能听之?随驳以琉球之事,应由该国王清理。问以日本人受亏之事,系何年月?该使臣吐茹其词,不肯确指。旋谓副岛种臣由华回国,知其事,始决意办理。诘以副岛种臣回国始知,何得谓三年、四年不办?又无照会声明案由,中国何凭办理?该使臣不能辩。因晓以彼此辩论无益。既问如何定见,当思了结公道办法。旋各分手。并订于初六日在署面议。该使臣又于初四日递一照会,仍欲中国定议如何办理。至初六日,臣奕欣已先期销假,臣文祥亦力疾到署,与臣等一同接见。于该使臣未经提及公事之际,即切谕以中国与该国谊切比邻,有辅车唇齿之义,两国无论何国胜负,总非我两国之利。现在不再辩论曲直是非,祇应想一了结此事之法,须两国均可下场。开心见诚,相与剖示。并多方设譬,层层启发,原冀其从此悔悟,自为转圜。该使臣亦允彼此同为想法。初七日,因比国使臣奉旨准觐,该使臣亦照请办理。臣等遂引初六日面议梗概,谓该使臣必能设妥法使两国均下得去。现请展觐,足征深重睦谊,从此益结唇齿以覆之。讵该使臣仍于初八日函询臣等有何定见办法。推其意若以不言餂我,欲使兵费等说,皆出之中国之口,则在彼既得便宜,又留体面。并于函中述及本国用意,语多恣肆。臣等不得不逐层折辩,告以若问中国定见,则曰台湾生番,确是中国地方,惟有该国退兵后,由中国妥为查办。该使臣于接信后,复递照会,谓该国有自主之权,伐一无主野蛮,奚容他国旁论?且有渐次抚绥归我风化之语。臣等又办给照覆,简明斥驳,大致谓生番隶台湾版图,应如何抚绥归化之,中国有自主之权,应由中国自行议办。该使臣接此照覆后,又于十九日来晤,问日本兵在番界不退,中国应如何办法?臣等斥以此等不和好之话不应说,亦不能答,仍归到中国地方应由中国自办。该使臣词屈而去。次日复叙节略一件,函送该使臣俾有依据。此柳原前光到京屡次晤议及来往照会信函辩论之情形也。
臣等伏查此事,兵费一层,在中国无可给之理。而该使臣亦觉有难措之词。现经历次相持,能否废然思返,抑将另有诡谋,均未可知。目下彼此持论,毫无归束。闻日本另派该国参议内务省大臣大久保利通即日来京,或因其权位较重,进退较有主持。俟该员到京后,再为相机酌办。至将来作何收场,此时殊难逆料,要非中国实有备御之方,难得转圜之势。即使该国于此就我范围,终不能幸彼之暂退,懈我之自谋。前接北洋大臣李鸿章来信,谓闽省设防备御,非必欲与之用武,已函致沈葆桢祇自扎营操练,勿遽开仗启衅,并饬唐定奎到台后,进队不可孟浪。近接沈葆桢来函,亦谓现在兵端未开,澎湖、鸡笼口等处,彼以避风为词,似宜防之,而未宜遽阻之。诸臣意见相同,非欲遽成战局。然就目前而论,非武备实修,持议难于就范。就大局而论,即倭酋听命,武备亦应急筹。除由臣等随时密致沈葆桢妥商筹备外,所有日本使臣到京、臣等历与持论情形,理合缮折密陈。
朱批:知道了。
恭亲王等又奏
再自日本兵至台湾番界以来,臣等于所闻所见,逐一印证,有谓应与各国使臣公评曲直者,有谓日本有此举动、非偿以兵费、不能遽尔退兵者,有谓兵费之名不可居、念其曾被伤害、给以抚恤者。臣等于公评曲直一层,本拟借此以折其气,各国使臣亦未尝不肯出力。惟一经牵涉各国,均欲乘此要求,其难办之端,殊难罄述。前仅将与日本来往文函照会各国,亦即为公评曲直张本。此外所称各层,臣等公同商酌,目前固应顾虑全局,亦宜统筹。若轻易允给,转足启狡焉思逞之心,是以力与相持。即至万不得已之时,亦必使有当于名义,庶可稍全体制。
至各国于新闻纸中,谓两国相战,凡通商受损之项,应于负者取偿。又各国使臣述及中国、日本均与各国有约,如果失和,即各国枪炮亦无从购办,属于告示等件不可露出日本背约等字样,致与近日购办船械各事宜诸多窒碍。近又据上海道探称,日本国现遣其内务省大臣大久保利通来京,和战之局,于此而定。如中国予以体面,不令认错,即可转圜等语。臣等早已虑及,迭与柳原前光详晰辩论,曾告以要该国认错,该国固不肯认错,要中国认错,中国亦无从认错,但求了结此事妥法等语,亦即为日后不令认错地步。大久保利通业已抵津。将来到京,能否由此转机,尚未可定。据沈葆桢等来函,均以备未实修,未能遽战为虑。然臣等窃计,持之日久,又恐日本兵在番界,乘暇勾结番族,转得固垒深沟,为备我之地。故近日往来与使臣议论,总抱定和好之意,原冀宽其时日,使我得以有备。即使日本之衅可弭,仍须切实筹办,力图自强。除俟该国使臣大久保利通到京、若何论说、相机筹办、再行陈奏外,理合附片陈明。
朱批:知道了。
日本国外务省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来函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信函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来函
给日本柳原前光信函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节咯
日本国外务省照覆
为照覆事。兹接准贵国同治十三年三月二十六日来文,据悉贵国传闻我政府将有事于台湾生番之地之说,甚为不解,因以承询各节。查此诚如来示所言,是往年我钦差全权大使副岛种臣奉命往入贵朝之际,面谘毛、董两大臣,据其趣旨,今甫下手而已,别无他意。未接来文时,早有我钦使柳原前光派往贵国,想已繇该使当为办覆。来示所询,不及缕缕逐辩也。为此照覆,希即查照可也。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为照会事。兹本大臣钦奉我大皇帝简命,委以全权,住扎贵国京师,以便掌理两国交涉事宜,并奉国书信凭,呈递贵国大皇帝前,用昭所职。今于明治七年七月三十一日,已入都下,相应备文报到,并请贵王大臣烦为诹定觐期,示覆是望。为此照会,希即查照可也。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为照覆事。同治十三年六月初二日,据江海关道递到贵大臣照覆,内开各情。查中国与贵国相交,总以彼此换约,订明两国邦土毋稍侵越为始,从前之案,无可牵涉。至上年贵国大臣副岛遣贵大臣来本衙门面谭各节,本衙门前次照会贵国外务省,已尽言之,并无许贵国自行查办之说。查琉球与中国礼部时有文件往来,官员亦常来中国。如琉球曾受生番之害,应由琉球国请中国处置。即谓琉球国与贵国素有往来,贵国必欲与闻其事,亦应照会本衙门办理。至谓贵国人民曾经受害,两国既有条约,如有其事,尤应言明某年月日、某人在某处、若何被害,照会本衙门查办。中国无不为查办之理。万一中国不为查办,贵国或以允否自行办理,询我中国可也。断无径自用兵之理,中国亦无允贵国自行查办之理。乃并无一、二文件照会本衙门请为办理,而遽自行查办,不但查办,而且突然称兵入我境内,揆之于理,岂可谓平?两国所属那土、毋相侵越,盟言具在,载入条规,乃谓本衙门灭视贵国副岛大臣之言,然则副岛大臣即应灭视两国修好盟约之言乎?且副岛大臣于上年来觐时,并未一言及此,本王大臣何从异议?即贵大臣来署,向本大臣述及台湾生番,其时并无派兵前往之说。乃贵国外务省照覆,称据其旨趣下手等因,是本王大臣未尝许贵国自行查办,本衙门前次照会内,业经详细声叙。且上年贵副岛大臣在京时,履次晤谭,实未言明台湾生番之事。而本大臣等欲将两国所属邦土不准侵越等语,特于送行时觌面申明。现郑少丞近在沪上,必深知之。而贵大臣此次照会,内称贵中将西乡所办事宜,与上年贵大臣所言,何尝不符,是贵大臣自诬也,是贵大臣以自诬者诬本王大臣也。
至贵大臣所称,本王大臣优待国使之礼,自有一定大典等因,贵国如真笃念和好,贵大臣如真为两国保固睦谊,能以礼待中国,本衙门自无不以礼优待贵国使臣,因应之宜,礼当如此。贵国外务省照覆,称来示所询,已由贵大臣办覆,本衙门因就贵大臣照覆所及,约略剖明,现不另覆贵国外务省矣。所有该处事宜,前经奉旨派大臣办理,并派潘藩司帮办。兹贵大臣照会称惟有准到来文,平心办理等语,应俟贵大臣与沈大臣、潘藩司彼此商办可耳。相应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