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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礼》

论汉初无三礼之名仪礼在当时但称礼经今注疏本仪礼大题非郑君目名其学

三礼之名,起,于汉末,在汉初但曰礼而已,汉所谓礼,即今十七篇之仪礼,而汉不名仪礼,专主经言,则曰礼经,合记而言,则曰礼记,许慎卢植所称礼记,皆即仪礼与篇中之记,非今四十九篇之礼记也,其后礼记之名,为四十九篇之所夺,乃以十七篇之礼经,别称仪礼,又以周官经为周礼,合称三礼,盖以郑君并注三书,后世盛行郑注,于是三书有三礼之名,非汉初之所有也,史记儒林传曰,诸学者多言礼,而鲁高堂生最,礼固自孔子时,而其经不具,及至秦焚书,书散亡益多,于今独有士礼,高堂生能言之,据史记高堂生所传士礼,即今十七篇之仪礼,是史公所云礼,止数仪礼,不及周礼与礼记也,汉书艺文志,礼古经五十六卷,经七十篇。原注后氏戴氏,刘敞曰,七十当作十七。记百三十一篇,明堂阴阳三十三篇,王史氏二十一篇,曲台后仓九篇,中庸说二篇,明堂阴阳说二篇,周官经六篇,据汉书经十七篇,即今十七篇之仪礼,古经五十六篇,则合逸礼言之,记百三十一篇,今四十九篇之礼记在内,明堂阴阳,今明堂位月令在内,中庸说即今礼记之中庸,而志皆不称经,周官经别附于后,是班氏所云经,止数仪礼,不及周礼与礼记也,志曰,帝王质文,世有损益,至周曲为之防,事为之制,故曰礼经三百,威仪三千,及周之衰,诸侯将逾法度,恶其害己,皆灭去其籍,自孔子时而不具,至秦大坏,汉兴,鲁高堂生传士礼十七篇,讫孝宣世后仓最明,戴德戴圣庆普,皆其弟子,三家立于学官,礼古经者,出于鲁淹中及孔氏,学七十篇文相似,多三十九篇,及明堂阴阳,王史氏记,多天子诸侯卿大夫之制,虽不能备,犹愈仓等推士礼而致于天子之说,刘敞曰,读当云礼古经者出于鲁淹中及孔氏,孔氏则安国所得壁中书也,学七十篇当作与十七篇文相似,五十六卷除十七,正多三十九也,礼记奔丧正义曰,郑云逸礼者,汉书艺文志云,汉与始于鲁淹中,得古礼五十七篇,其十七篇与今仪礼正同,其余四十篇藏在秘府,谓之逸礼,其投礼,亦此类也,又六艺谕云,汉兴,高堂生得礼十七篇,后孔子壁中得古文礼五十七篇,其十七篇与前同而字多异,孔疏引汉志云,十七篇可证今本之误,与刘氏说正合,而云古文礼五十七篇,其余四十篇,则又误多一篇,与汉志云五十六卷,多三十九篇之数不合,古云篇卷有同有异,此则五十六卷即五十六篇,盖篇卷相同者,礼记正义序引六艺论,作古文礼凡五十六篇,不误,下云其十七篇与高堂生所传同而字多异,其十七篇外,则逸礼是也,说尤详明,下又云周礼为本,则圣人体之,仪礼为末,贤人履之,盖孔颖达推论之辞,诸家辑本,皆不以为郑君之谕,丁晏仪礼释注叙,据此以为仪礼大题,疑郑君自名其学,非也。

论郑君分别今之仪礼及大戴礼小戴礼记甚明无小戴删大戴之说

礼记正义序又引六艺论云,案汉书艺文志儒林传云,传礼者十三家,唯高堂生及五传弟子戴德戴圣名在也,五传弟子者,熊氏云,则高堂生萧奋孟卿后仓及戴德戴圣为五也,又引六艺论云,今礼行于世者,戴德戴圣之学也,又云,戴德传记八十五篇,则大戴礼是也,戴圣传记四十九篇,则此礼记是也,郑君分别今之仪礼,及大戴礼小戴礼记甚明,近人推阐郑义者,陈寿祺左海经辨为最晰,其说曰,寿祺案二戴所传记,汉志不别出,以其具于百三十一篇记中也,乐记正义引别录有礼记四十九篇,此即小戴所传,则大戴之八十五篇,亦必存其目,盖别录兼戴诸家之本,视汉志为详矣,经典释文序录引陈邵晋司空长史,周礼论序云,戴德删古礼二百四篇为八十五篇,谓之大戴礼,圣删大戴礼为四十九篇,是为小戴礼,后汉马融卢植考诸家同异,附戴圣篇章,去其繁重,及所叙略,而行于世,即今之礼记是也,邵言微误,隋书经籍志,因傅会谓戴圣删大戴之书为四十六篇,马融足月令明堂位乐记为四十九篇,休宁戴东原辨之曰,孔颖达义疏,于乐记云,按别录礼记四十九篇,后汉书桥玄传,七世祖仁著礼记章句四十九篇,号曰桥君学,仁,即班固所说小戴授梁人桥仁季卿者也,刘桥所见篇数,已为四十有九,不待融足三篇甚明,康成受学于融,其六艺论亦但曰,戴圣传记四十九篇,作隋书者,徒谓大戴阙篇,即小戴所录,而尚多三篇,遂聊归之融耳,寿祺案乔仁师小戴,后汉书谓从同郡戴学亦误,又曹褒传父充持庆氏礼,褒又传礼记四十九篇,教授诸生千余人,庆氏学遂行于世,然则褒所受于庆普之礼记,亦四十九篇也,二戴庆氏皆合仓弟子,恶得谓小戴删大戴之书耶,释文序录云,刘向别录有四十九篇,其篇次与今礼记同,然则谓马融足三篇者,妄矣,又曰,钱詹事大昕,汉书考异云,小戴记四十九篇,曲礼檀弓杂记皆以简策重多,分为上下,实止四十六篇,合大戴之八十五篇,正协百三十一篇之数,寿祺案,今二戴记有投哀公问两篇,篇名同,大戴之曾子大孝篇,见小戴祭义,诸侯畔庙篇,见小戴杂记,朝事篇自聘礼至诸侯务焉,见小戴聘义本事篇,自有恩有义至圣人因杀以制节,见小戴丧服四制,其它篇目尚多同者,汉书王式传称骊驹之歌,在曲礼,服虔注云,在大戴礼,五经异义,引大戴礼器,毛诗豳谱正义,引大戴礼文王世子,唐皮日休有补大戴礼祭法,又汉书韦元成传引祭义,白虎通井桑篇引祭义,曾子问情性篇引传,崩薨篇引檀弓,王制蔡邕明堂月令论引檀弓,其文往往为小戴记所无,安知非出大戴亡篇中,如投畔<;广苗>;之互存,而各有详略乎,大戴礼亡篇四十七,唐人所见已然,白虎通引礼谥法,王度记三正,记别名,记亲属,记五帝记,少牢馈食,礼注引于太庙礼。疏云大戴礼文,周礼注引王霸记,明堂月令论引亻召穆篇,风俗通经号谥记,论衡引瑞命篇,皆大戴逸篇,其他与小戴出入者,略可举数,岂能彼此相足,窃谓二戴于百三十一篇之记,各以意断取,异同参差,不必此之所弃,即彼之所录也。

论三礼之分自郑君始郑于仪礼十七篇自序皆依刘向别录礼记四十九篇皆引别录已有月令明堂位乐记三篇非马融所增甚明

后汉书儒林传,中兴郑众传周官经,后马融作周官传,授郑玄,玄作周官注,玄本习小戴礼,谓今仪礼,后以古经校之,取其义长者顺故为郑氏学,玄又注小戴所传礼记四十九篇,通为三篇焉,案据此则礼分为三,实自郑君始,周官古别为一书,故艺文志附列于后,贾疏谓其书既出于山岩屋壁,复入秘府,五家之儒,莫得见焉,五家即高堂萧孟后二戴,是西汉礼家无传周官者,二戴所传礼记亦附经,不别行,自郑兼注三书,通为三礼,于是周官之分经别出者,与礼合为一途,礼记之附经不别出者,与经歧为二执,郑君三礼之学,其闳通在此,其杂糅亦在此,自此以后,阮谌之三礼图,王肃之三礼音,崔灵恩之三礼义宗,莫不以三礼为定名矣,郑注诸经,惟三礼有目录,周礼六篇,依六官次序无异,仪礼十七篇,则皆依别录,仪礼疏曰,其刘向别录,即此十七篇之次是也,皆尊卑吉凶次第伦叙,故郑用之,至于大戴,即以士丧为第四,既夕为第五,士虞为第六,特牲为第七,少牢为第八,有司彻为第九,乡饮酒第十,乡射第十一,燕礼第十二,大射第十三,聘礼第十四,公食第十五,觐礼第十六,丧服第十七,小戴于乡饮乡射燕礼大射三篇,亦依此别录次第,而以士虞为第八,丧服为第九,特牲为第十,少牢为第十一,有司彻为第十二,士丧为第十三,既夕为第十四,聘礼为第十五,公食为第十六,觐礼为第十七,皆尊卑吉凶杂乱,故郑玄皆不从之矣,礼记四十九篇,郑目录皆引别录曰,此于别录属某门,月令目录曰,此于别录属明堂阴阳记,明堂位目录曰,此于别录属明堂阴阳记,乐记目录曰,此于别录属乐记,盖十一篇今为一篇,据郑所引刘向别录,已有月令明堂位乐记三篇,刘与戴圣年辈相近,远在马融之前,四十九篇,必是小戴原书,而非马融增入可知,且六艺论明云,载圣传记四十九篇,郑受学于马融,使三篇为融所增,郑必不得统同言之,而尽以属之戴圣矣,郑奔丧目录曰,实逸曲礼之正篇也,投目录曰,实逸曲礼之正篇也,郑云曲礼,即今仪礼,郑以此二篇当为逸礼之正经,而不当入之礼记,当时尚无仪礼之称,故云曲礼,仪礼本经礼,而谓之曲礼,郑说稍误。

论郑注礼器以周礼为经礼仪为曲礼有误臣瓒注汉志不误

自郑君以周礼为经礼,仪礼为曲礼,于是汉代所尊为礼经者,反列于后,而周官附于礼经者,反居于前,礼记正义序曰,其周礼见于经籍,其名异者,见有七处,案孝经说云,礼经三百一也,礼器云,经礼三百,二也,中庸云,礼仪三百,三也,春秋说云,礼经三百,四也,礼说云,有正经三百,五也,周官外题谓为礼,六也,汉书艺文志云,周官经六篇,七也,七者皆云三百,故知俱是周官,周官三百六十,举其大数而云三百也,其仪礼之别,亦有七处,而有五名,一则孝经说春秋及中庸,并云威仪三千,二则礼器云曲礼三千,三则礼说云动仪三千,四则谓为仪礼,五则汉书艺文志谓仪礼为古礼经,凡此七处五名称谓并承三百之下,故知即仪礼也,所以三千者,其履行周官五礼之别,其事委曲,条数繁广,故有三千也,非谓篇有三千,但事之殊别,有三千条耳,或一篇一卷,则有数条之事,今行于世者,唯十七篇而已,锡瑞案礼器中庸诸书,所言三百三千,当时必能实指其数,后世则无以实指之,郑君以周官三百六十,与三百之数偶合,道断以周官为经礼,而强坐仪礼为曲礼,此由郑君尊崇周官太过,而后尊崇郑义又太过,一轩一轾,竟成铁案,如孔疏所列周官七名,仪礼五名,除所引汉艺文志外,皆不可据,以周官为经礼三百,不过仍以其数偶合,以仪礼为曲礼三千,则以所引在经礼三百下,而强坐为曲礼,据其说三千条此存十七篇,即篇有数条,亦比十七篇几增加百位,十七篇计五万余言,加百倍当有数百万言,当时如何通行,学者如何诵习,且古书用简策,必不能如此繁多,此不待辨而知其不然者,汉志明以今之仪礼为经,而周官经附后,乃强夺经名归之周官,而十七篇不为经而为曲,与汉志尤不合,汉志引礼经三百,威仪三千,韦昭曰,周礼三百六十官也,三百举成数也,臣瓒曰,礼经三百,谓冠婚吉凶,周礼三百,是官名也,师古曰,礼经三百韦说是也,威仪三千,乃谓冠婚吉凶,盖仪礼是也,韦以周官为礼经,颜以仪礼为威仪,是主郑说,臣瓒之纲,仪礼专言礼,古称礼经,不当为周官之目,自郑注礼器有误,六朝唐人皆沿其误,瓒说独不主郑而师古反是,韦说以当时皆从郑郑义也,今若改正三礼之名,当正名仪礼为礼经,以大戴礼记小戴礼记附之,而别出周官自为一书,庶经学易分明,而礼家少聚讼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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