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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医者自医之医方

属性:读书宜识字,顾名即思义,人事尽如斯,少弊自多利。 今医者满天下矣,试问以医字作何解说,莫不张口茫然,如坠烟雾。字且不识,而欲其 技之良、道之精,得乎? 医之字义从匚从矢从 从酉。匚受物之器,受矢于器为医。《说文》训为“盛弓弩短矢 器”,加 于右上,亦兵器,下复从酉,酉,古酒字,古为毒物,故大禹绝之(石顽谓为从古 服药多以酒助,非也)。神农尝毒,经谓药多为毒物,凡治某病皆谓以某药毒之,《内经》亦多 如此,即以毒攻毒之义,可见医之为用尽伤人之具矣。病者既积矢 、毒酒之属于一身,其 危已可想见,医者如再不慎之又慎,不更危乎其危乎?黄帝以治兵之余治病,于是医字下笔 从医,国语兵不解医本此所谓用药如用兵也,凡欲为医者,可不知所从事哉? 古之医者,人皆神圣而又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或为大臣,如歧伯、伊芳尹是,或为达官,如长沙太守仲景是。大臣达官虽富贵不逮天子,而身家皆自优裕,得以专一于医,而无别 虑萦扰,且复药皆自尝自备(今之西医、东医亦自备药,颇合吾国古法,此其一得),一遇病 者,无不应手奏效。盖先于经络脏腑,洞见 结,更于气化传变,预为防制,非若今之西医,必待其人死后,购而剖解,始知其病之所在,自以为实验,人亦莫不以为然,然究不知其病 之所在也。人唯有生气,方有气化传变,既死 则气已绝而无迹可寻。如咳嗽病,有因外感,有因内伤,有因外感而变成内伤,或只关本 脏,或为火刑金,或为子累母,或为母累子,或不能胜其所胜而转使胜其所不胜。《内经》所 云∶五脏皆令人咳,甚则移传六脏。此皆古圣神人明气化传变之理,传之至今,历历不爽者 也。西医则剖解后见肺叶焦枯,或且溃烂,遂只名之曰肺炎。凡遇咳嗽,概以肺炎治之,无 论寒热有异,即只以肺炎论,亦不知其炎之由于心,由于肾,由于脾胃与肝胆,徒执一本位 为治。无怪其多不效,而转以为本不治,是皆由于不明五运六气以及脉息之确有可凭,故 虽至死亦不知病之所以然。今之重视西医、从学西医者,直与西医同梦,吾所以为医者立自 医之方,并欲以开通西医者,以其一也。类乎此者,不知凡几。 又如寻常疟疾,寒热来往,作止有时,一证既有,来往之名必有来往之处,来从何作? 往从何止?医者昧昧,漫不加察,虽中古以后之名大家亦皆不知其病之所在,稍贤明者,不 过能分十二经络,或阴或阳,于邪来时,所注重之经界,经界既正,则药力专到,不致累及 无辜。然必既专且久,邪始渐衰而退,非能直指病之来源也。下此则皆囫囵乱治,抄撮本证 数方投之,或以止截为功,或当邪衰自愈,以故病疟者无不经年累月受害。西医亦只知以 金鸡纳霜截之,然亦有效有不效(阴虚者,则多不效,且不宜服)。即使收效一时,后必再 发,更或变生他证而不可救,吾见不可殚述。岂知凡病皆不离经络、脏腑,唯此病若不在经 络、脏腑而别有所寄发作时,始由经络而脏 腑,退止时又由脏腑而经络而止其所休焉。以时来往者,则又胃气为之也。胃于五行属土,于五德属信,故有信若潮,如人饥则思食,皆胃之日信,与妇女之月信同。然此虽予一人之 私言,然物理验有得,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内经》阴阳疟论,歧伯曰∶疟之将来也,阴阳 之且移也,必从四末始也,坚束其处而决去之。只此四语,贼情,贼踪,贼窟,治法无不毕 具。如法为之,无论何疟,莫不霍然,所谓捣其老巢,老贼净尽,非圣人而能若是乎?非真洞 见脏腑经络而能若是乎?又何须效西医之剖解而始为实验耶!恐虽剖解,亦莫名其妙也。 今特为医者揭之,以为自医医人最便宜方,更以开通西医,使知吾国古圣人之法,不事剖 解,向能洞见经络脏腑之神(此证唯张子和、喻嘉言见及经旨,惜皆不能笃守圣法而杂出 多方)。 今之医者,大率下愚者多,其较古之圣神不知几千万里。且又皆读书不成,别业不就,无聊之极,思始遁于医之一途。于是圣神与天地参之道,遂变为至愚无聊者之逋逃薮,况当 世界,苟且轻贱之积习牢不可破,其欲以为利者亦未矣。或别有会心者藉此以夤缘入官,遇 上官病,或其家属病,不俟延请,行同毛遂,时运一至,偶然幸中,美差优缺,纷至踏来,上官 亦最乐,此所谓惠而不费也。富贵逼人,亦常有事,是则不必问其道之若何矣。若其不善夤 缘,又无真实本领,不过聊为糊口计,且有时并口亦不能糊,徒见轻鄙于世界,且并贻讥于 外人,以为吾国医者如是,任意推测古圣之道,亦不过如是言。念及此,吾又不愿人之再 业此,如果有发愤而欲为此者,则请相率而进吾之方,毋虑其愚也,以学愈之,毋虑其贫也,以勤俭愈之,毋虑其糊口不能也。以夷齐首阳之日孔子在陈之时较之,虽饿死事小也,能如 是天下何事不可为乎?则再请进吾之多方更以自医。 医道务从正心博学为体,而以继往开来为用,其间息邪说,距 行贯治道功夫,亦万 不可少。若徒以日诊数人,月好数病,年活多人为毕能事,而于国家元气,天下 毫无所 裨,人虽视我甚重,自待未免尚轻,良医良相之说,非虚语也。燮理阴阳,且足以弥天地之 灾,于人事更无论矣,相位不可必期,道理要归一致,出位之思君子,当不禁此,且不必 问朝廷世界对待医者何如,而只裕吾胞与之怀时,切饥溺之思尤于贫贱,富贵不易其心,所谓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此正心之说也,即自医之第一方也。 博学人于识字读书之始即以《灵》、《素》、《内经》、《难经》、《伤寒论》、《金匮玉函经》、《甲乙 经》、《活人书》、合《四子》、《五经》、《尔雅》先后并读,更于性理经济书多读,然后再读《神农本 草经》、《长沙方》,经唐、宋、金、元、明代、国朝各大名家着述,以及欧亚之《儒门事亲》,西医 五种广学汇编,英国产科诸书择其大要者,次第阅之。其余如《千金》、《外台》、《圣济总录》、《证 治准绳》、《古今医统》、《名医类案》、《三因方》之类,不过为医家之大类书,略为涉猎,以备参 考可耳,至若邪说 行,有乖圣道古法而误世者,则概从阁置,或直以从火,只读时须精考 古书之简脱,与后儒之参附者,勿使为其蒙蔽而贻误,尤须于经史子集中不明言医而于医 道有合者,心领而神会之,所谓无字句间之医也。此博学而又须善学人也,自医之第二方也。 学医最忌先看本草与各方书,一经寓目,即可略识药品,聊记汤头,凑杂成方,于天地 阴阳五运六气,全无理会,于人身经络脏腑、病机脉情,毫无觉察。一遇病者,遂觉技痒,为 之延医,偶然幸中,自鸣得意。人有见之,亦谓知医,于是误尽苍生,终无入道之日。今之医 者大都如是。况所阅本草,既非《神农本经》所见,方书又非古圣经方,不过坊间所刊俗本,如《本草备要》、《医方集解》、《验方新编》、《三指禅》、《笔花医镜》、《万病回春》、《冯氏锦囊》、《东医 宝鉴》、《医宗必读》之类,此种最易误人之书,却最盛行于今之世,几于家置一编,以为医道 尽于此矣。况且并此种类,亦未尽读熟读,凡有病家必为彼辈先试其手,及至辗转贻误,始 思一延名医,而时所谓名医者,又不过薛立斋、赵养葵、张景岳、李士材、陈修园之徒。然 其自命亦颇不凡,意谓较多读书,总属儒医,其实于医道仍是隔靴搔痒,不知取法乎上,仅 得其中,取法乎中,品斯下矣。又况等而下之耶,有志医道,其唯从吾息邪说距 行而直入 于圣人之室。 学医尤忌误解《伤寒论》,案仲景自序云∶作《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原为万病立法,所 谓法者,即六经气化传变,而方药随之而变之法也。以六经提纲者,使医者必先明六经经 界,则万病不外乎六经。唐宋以来,致力于《伤寒论》者无虑百数十家,究其所作,不出二义。 一则因本文为之注疏,犹公谷之说春秋,一则引本文而为立论,犹韩婴说诗。外传非多,以 辞害义,即失断章取义。自王叔和编次伤寒、杂病分为两书,于本论削去杂病而论中杂病 又存,而未去者尚多,且参以私意,紊乱仲景原文,改头换面不少,以致世之读《伤寒论》者 谓能治伤寒即能治杂病,遂多以杂病当伤寒,以伤寒概杂病而混治之。不知天下之病杂病 多而伤寒少,如地当西北,时当严寒,或多伤寒,外此则皆杂病矣。若地当东南,则杂病温 病为多,实时当严寒亦不过感寒冒寒而已。医者不明六经之法是统伤寒杂病而论,只以治 伤寒之方药概治杂病,而不知以六经之法分治杂病,此皆叔和阶之厉也。叔和序例所引 《内经》,莫不增句易字,况仲景耶!欲识真仲景者,当于原书本论逐条察其笔法,知考工记 自不合于周官,褚先生大不侔于太史,世皆以《金匮要略》为仲景《杂病论》,有若似圣人唯 曾子以为不可耳。柯韵伯《伤寒论翼》辨之最精且详,吾敢附于柯曰∶王叔和者,岐伯、仲景 之罪人,而后世医道之蝥贼也。虽《金匮》由叔和而始彰,其功亦不可没,然究功不掩罪,有 志医道者,不得仲景《伤寒杂病论》原本十六卷而读之,慎勿以伤寒之药治杂病而误尽苍 生,幸甚幸甚。 学医必须讲究气化传变,欲知气化传变又必先明阴阳,切忌混论阴阳,不分六经经 界。脏腑固分阴阳,而一脏又各有阴阳,一腑亦各有阴阳,俱宜逐脏逐腑一一厘清,气化传 变始能分晓。此在古名大家已少概见,今世中外业此者更无。徒梦见人身只阴阳两端,一病 则千头万绪,非能先正经界,鲜不堕入迷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世之学人既不曾闻大 道,又不力追上乘,只以苟且从事,因陋就简,谬以袭谬,歧之又歧,全不知气化为何事,何 能梦岐景耶!不能窥见岐景,又何能与论医道耶!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 自卑,所谓下学而上达也。若夫医道,则必上学而旁达,笃守古圣之法,然后旁通四达,以 斯推展博大而收土壤细流之助,仍不出古圣范围,方为医学正宗。 学医更须知凡病是随脏腑之气而变,又随药气而变。如太阳恶寒,非必伤寒始恶寒 也,无论风寒湿暑燥火,邪气一入太阳,无不恶寒。盖以太阳本寒水经,邪入触动寒水之 气,遂自恶寒。阳明发热,非必中热即发热也,阳明为南方火部,无论何邪,一入阳明,未有 不发热也。如入少阳,少阳为太阳阳明转枢,在半表半里之间,故又有寒热往来之势。或又 随药气而变使然。不然,何以伤寒在太阳有桂枝麻黄等方,一入阳明、少阳又有葛根、白虎、 承气、大小柴胡等方,是一经界中已有在经在脏在腑之别。若邪未入阳明,尚在太阳,一用 葛根未有不入阳明也。尚在太阳或在阳明,一用柴胡未有不入少阳也。是皆脏腑气化传变 与药气传变之故也。不独伤寒为然,杂病亦莫不然。不独三阳为然,即六阳六阴亦莫不然。 仲景《伤寒杂病论》先以六经提纲者,亦此之故,虽未条分缕晰,善学人,要当善悟而三反 也。世之混论阴阳,只论寒热虚实者,何能语于医道?而况乎能辨寒热虚实者亦寡矣,学人 可不知所务乎?西医不亦闻所未闻乎! 用药如用兵,兵法之要在明地势,用药之要在明经界。凡治病必先明六经之界,始知贼 邪所从来,知某方是某府来路,某方是某郡去路。来路如边关三阳是也,去路如内境三阴是 也。六经来路各不同,太阳是大路,少阳是僻路,阳明是直路,太阴近路也。少阴后路也,厥 阴斜路也。客邪多从三阳来,主邪多由三阴起。犹外寇自边关至,乱民自内地生也。明六 经地形,始得握万病之枢机;详六经来路,乃能操治病之规则。如伤寒,大寇也,病从外来; 中风,流寇也,病因旁及;杂病、内病,乱民也,病由中起,既认为何等之贼,又知为何地所 起,发于其境,便御之本境,移祸邻郡,即两路来攻,如邪入太阳地面,即汗而散之,犹陈利 兵于要害,乘其未定而击之也。邪之轻者在卫,重者在营,尤重者在胸膈。犹寇之浅者在 关外,其深者在关上,尤深者在关内也。是麻黄为关外之师,桂枝为关上之师,大小青龙为 关内之师矣。凡外寇不靖,内地盗贼必起而应之,因立两解法,故又有大小青龙及桂枝麻黄 加减诸方。如前军无纪,致内乱蜂起,当重内轻外,因有五苓、十枣、陷胸、抵当等汤也。邪 入少阳地面,宜杂用表里寒热攻补之品,为防御和解之法,如偏僻小路利于短兵,不利于矛 戟,利于守备,不利于战争也。邪之轻者入腠理,重者入募原,尤重者入脾胃,小柴胡腠理 之剂也,大柴胡募原之剂也,小建中、半夏泻心、黄芩、黄连四汤少阳脾剂也,柴胡加芒硝 龙牡二方少阳胃剂也。如太阳少阳有合并病,是一军犯太阳,一军犯少阳矣,用柴胡桂枝汤 是两路分击之师也。甚至三阳合并病,是三面受敌矣,法在独取阳明,阳明之地整肃,则太 少两路之阳邪不攻自解,但得内寇宁而外患自息,此白虎之所由奏捷耳。若阳邪一陷于内 地,用大承气以急下之,是攻贼以护主;若阴邪直入于中宫,用四逆汤以急救其里,是强主 以逐寇也。阳明为内地,阳明界上即太阳少阳地面,邪入阳明之界,近太阳地面,虽不犯太 阳,太阳之师不得坐视而不救,故阳明之营卫 病即假麻黄桂枝等方以汗之。邪近少阳地面,虽不入少阳,少阳之师不得高垒而无战,故阳 明之腠理病即假柴胡以解之。是阳明之失守,非太阳之不固,即少阳之无备,所以每每两阳 相合而为病也。若邪已在阳明地面,必出师夺击,以大逐其邪,不使少留,故用桅鼓瓜蒂之 吐法以迅扫之。若深入内地,不可复驱,则当清野千里,使无所标掠,是又白虎得力处也。 若邪在内庭,又当清宫除盗,此二承气所由取胜,加茵陈猪苓辈又为失纪之师立法矣。太阴 亦内地,少阴厥阴是太阴之夹界也。太阴居中州,虽外通三阳而阴阳既已殊涂,心腹更有膈 膜之藩蔽,故寒水之邪从太阳外属者轻,由少阴内受者重。风木之邪,自少阳来侵者微,因 厥阴上袭者甚。又本经主邪转属阳明而为实,犹师老势穷,可下之而愈。如阳明实邪转属本 经而成虚,则邪盛正衰,温补挽回者甚难。盖太阳阳明地面虽分,并无阻隔。阳明犹受敌之 通衢甲兵所聚四战之地也。太阴犹仓禀重地,三军所根据,亦盗贼之巢穴也。故元气有余,则 邪入阳明,元气不支,则邪入太阴。在阳明地面则陈师鞠旅可背城借一取胜,须臾在太阴 地面则焚劫积蓄,仓禀空虚,腹之士无能御敌矣。厥阴之地,相火游行之区也,其平气则 为少火,若风寒燥湿之邪一入其境,悉化为热,即是壮火。其少火为一身之生机,而壮火 为心腹之大患,且其地面通达三焦,邪犯上焦则气上撞心,心中疼热,消渴,口烂,咽痛,喉 痹。逼入中焦则手足厥冷,脉微欲绝,饥不欲食,食则吐蛔。移祸下焦则热利下重,或便脓 血,为害非浅,犹跋扈之师也。乌梅丸方,寒热并用,攻补兼施,通理气血,调和三焦,为平治 厥阴之主方,犹总督内地之大师也。其与五苓以治消渴,茯苓甘草汤以治水,炙甘草汤以复 脉,当归四逆以治厥,是间出锐师分头以救上焦之心主而安神明也,用白虎承气辈清胃而 平中焦之热实,白头翁四逆散清脾而止下焦之热利,是分头以救腹中之阴而扶胃脘之元 气耳。胃为一腑而分阴阳二经,少阴一经而兼。 阴阳两脏者,皆为根本之地故也。邪有阴阳两途,脏分阴阳二气。如阳邪犯少阴之阳反发 热、心烦、喉渴、咽痛;阳邪犯少阴之阴,则腹痛、自利,或便脓血;阴邪犯少阴之阳,则身体 骨节痛,手足逆冷,背恶寒而身蜷卧;阴邪犯少阴之阴则恶寒、呕吐、下利清谷、烦躁欲死。 仲景制麻黄、附子、细辛、黄连、阿胶、甘草、桔梗、猪肤、半夏、苦酒等汤,御阳邪犯少阴之阳 也。制桃花、猪苓等汤御阳邪入少阴之阴也。附子、吴茉萸、四逆等汤御阴邪犯少阴之阳 也。通脉四逆、茯苓四逆、干姜附子等汤御阴邪入少阴之阴也。少阴为六经根本而外通太 阳,内接阳明,故初得之而反发热,与八九日而一身手足尽热者,是少阴阳邪侵及太阳地 面也,自利纯清水、心下痛、口燥、舌干者,少阴阳邪侵及阳明地面也。出太阳则用麻黄为 锐师而督以附子,入阳明则全仗大承气而不设监制,犹兵家用向导与用本部不同法也。其 阴邪侵入太阴则用理中四逆加入尿猪胆等法,亦犹是矣。此伤寒六经正治之法,所谓层 层节制,步步为营也。若夫传经之邪,必先夺其未至,所以断敌要道也。横暴之邪必急保其 未病(如中风证必为填窍),所以守我岩疆也。挟宿食而病者,先除其食,则敌之资粮已焚。 合旧疾而发者必防其并,则敌之内应既轻,别经界而不诛伐无过,此之谓王者之师。因寒热 而有反佐之方,此之谓行间之术。一病而分治之,则用寡可以胜众,使前后不相救而势自 衰。数病而合治之,则并力捣其中坚,使离散无所统而众悉溃。病方进,则不治其太甚,固 守元气,所以老其师。病方衰,则必穷其所之更益精锐,所以捣其穴。虚体之邪攻不可过,衰敝之日不可穷民力也。实邪之伤攻不可缓,富强之国可以振武威也。然而选材必当,器械 必良,克期不愆,布阵有方,此又不可更仆数也。孙武子十三篇治病之法尽之矣,《灵》 、《素》两经、《伤寒杂病论》十六卷,治兵之法亦尽之矣。 国朝惟柯韵伯、徐洄溪两先生见及此义,言之甚详,学人诚能究心歧景,先明经络脏腑、六经气化传变,而用药如用兵,神明于规 矩之中,谁谓名医不即名将哉!世言强兵者可不知医哉? 病有万端,其实不过外感、内伤两病,再推展之,外感不过六淫之气,内伤不过七情之 害,所谓十三因也。治外感则歧景为国手。治内伤则孔孟为国手,降而宋儒、明儒以及老庄 释迦,古今大词章家(诗古文词佳者,大可感发人之志气,宣畅性情,时一为之,亦足抒写 郁抱)。它如各国诸哲学家亦皆治内伤好手,学人诚能祖述歧景,宪章孔孟,旁及诸子百 家,则外感内伤无不毕治。此虽创论,实是至理。圣贤千言万语,无非使人节制性情,发抒 性情。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天地位而 万物育,又何有于七情之害,《论语》二十篇孔圣答诸贤之问,莫不各就其性情之偏而医之,《孟子》七篇,七年之病,三年之艾,如耻之莫若师文王与夫好勇、好货、好色之喻,心不若 人则不知恶之类,亦皆因其所病而医之,此非孔孟治内伤之圣剂哉?类推者不可殚述,奈世 人皆不知服此等药,以为自治而入圣贤之阶,有内伤者仍不肯服此等药,以为自治其情之 剂,而唯乞灵于草木。不知草木之品,神农、黄帝、岐伯、仲景所以治外感也,若内伤则必须 服圣贤语言之药,以情治情,自为节制,或藉草木之品,聊与宣通血气,始为治内伤者之至 良法。医者苟能预诸此等良方,遇内伤者即以投之。内伤者如能顺受其治,则世界自无不治 之内伤,且皆以自治而入圣贤之途,学人当亦闻所未闻也,西医不更闻所未闻乎。 内伤即虚劳证,方书列于中风之后,中风为外感第一难治,虚劳为内伤第一难治。以风 为贼,邪行速而数变,如疾风豪雨,其来也骤,猝不及防。然唯直中脏者不治,若中经络、血 脉与中腑证尚皆可治。而虚劳则皆不可治,何也?一由病者向所见闻,失血之证终成虚劳而 不可救,今忽己身患此,不免心惊,病一入心,已不易出。医者又见患此证者终亦必亡,只为敷衍,不与深求,既不知进以圣贤语言之药,而只以草木之品杂乱投之,又不能层层节制,步步为营,徒为见血止血,见咳治咳,见热治 热,混论阴虚阳虚,任意滋阴补阳,而不审其血之何由失。盖吐血者阳络破也,下血者阴络 破也,虽吐逆而下顺治法难易攸分,然其破络则一。人身只血气两端,日夜循行经络躯壳,周流无间,何故破络而出?必先切察其出之因,按经循去,即为止血。血止之后,已离经而 吐未尽之血,与吐时所过络口粘滞之血,皆为瘀血,此种瘀血为害最大,而隐不去其瘀,则 日夜循行经络之血所过瘀积之地必致瘀结日甚,一旦有所感触,不论外因、内因,又必破络 而出,则络口日大,瘀结更多,屡发则络口愈大,瘀结愈多。如地方积匪不去,则必扰害良 民,勾结党援,盘踞日坚,乘机窃发,往往决裂而不可治。故必止血之后,即与去瘀,分别经 界络口,各为扫除净尽,随即更与补络,乃称完善。不然,罔不复发,发之不已,罔不危殆? 愚于此证必为大声疾呼,先与订明止血、去瘀、补络三法,并谆谆以圣师语言之药,使其 自治其情,以竟全功。能遵法者,无不收效,而藐藐自误者亦复不少,吾未如之何也。已治此 证者,元代葛可久,国朝徐灵胎、叶天士先辈,俱为世所推重。然《十药神书》与《叶氏医案》 皆无深切着明之义,唯《洄溪医案》琼玉膏方论尚觉高简有法,惜仍未尽其法耳。奈失血者 求医,只求止血而已,医者亦只知止血为能事毕矣。去瘀之论,前贤中或偶一见,及补络之 议,则直前无古人。但愿后有来者,合以吾创立圣贤语言之药方为内伤失血而成虚劳者,一一次第,先后以尽法度,则世无不治之内伤矣,岂非世界医界之大幸哉。圣人复起,当不 狂悖吾言,中医西医与世之病此者,其谓然乎?其不谓然乎?有此棒喝,虽在梦酣,皆当 警醒(本草方书至多,皆无明白补络方药,必须化裁成方,已详《医医医外编》。本证门中,兹不赘见)。 学医不可为古人所愚,亦不可为古人所囿。盖古书流传日远,虽圣经不免有后人参附 错简者,非明眼人不能分辨,比不可为所愚也。若夫古今有变迁,病情亦有变迁,有古人 多此病,今人少此病,古人无此病,今人多此病(《医医医外篇》已为详列古今各证门中)。 又汉以后之方书,所云不治者,今非必皆不治也,必须神明变化,殚虑竭思,以尽其法。如汤 液不治者,或针灸可治,针灸不治者或又汤液可治,此不可为古人所囿也。古人立言,或一 时不尽其词,或散佚不尽其传,此正古人留余地,以待后之学人。况《内经》治病之法,针灸 为本而佐之以砭石、熨浴、按摩、导引、酒醴等法,病各有宜,缺一不可,今世只一汤剂了事。 汤者,荡也,其行速,其质轻,其力易过而不留,唯病在经络、营卫、肠胃者其效最速,其余 诸平病有宜丸者,宜散者,宜膏者,非各适宜则难奏效。若邪在筋骨肌肉之中,则病属有 形,药之气味不能奏功也,必用针灸等法以适其宜,而委曲施治,病始无遁形。《灵》《素》两 经,其详论脏腑经穴疾病等说,为针法言者十之七八,为方药言者十之二三。上古之重针法 如此,然针道难而方药易,病者亦乐于药而苦于针,所以后世方药盛行而针法不讲。今之为 针者,其显然之失有十,而精微尚不与焉。两经所言十二经之出入起止,深浅左右,交错不 齐,其穴随经上下,亦参差无定。今人只执同 身寸,根据左右一直竖量,并不根据经曲折,则经非经而穴非穴,此一失也。两经治病,云某病 取某穴者固多,其余则指经而不指穴。如《灵》终始篇云∶人迎一盛,泻足少阳补足太 阴。厥病篇云∶厥头痛,或取足阳明太阴,或取手少阳足少阴,耳聋,取手阳明,嗌干取足少 阴。皆不言某穴,其中又有泻子补母等义。今则每病指定几穴,此二失也。两经论治,井荥 输经合最重,冬刺井,春刺营,夏刺输,长夏刺经,秋刺合,凡只言某经而不言某穴者,大都 皆指井荥五者为言,今则皆不讲矣,此三失也。补泻之法,《内经》云∶吸则内针,无令气 忤,静以久留,无令邪布,吸则转针,以得气为度,候呼引针,呼尽乃去,大气皆出,为泻;呼 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度,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 留止,为补。又必迎其经气,疾内而徐出,不按其 ,为泻。随其经气,徐内而疾出,即按其 ,为补。其法多端,今则转针之时,以大指推出为泻,搓入为补,此四失也。纳针之后,必候 其气。刺实者,阴气隆至乃去针,刺虚者,阳气隆至乃出针。气不至,无问其数,气至,即去 之,勿复针。《难经》云∶先以左手压按所针之处,弹而努之,爪而下之,其气来如动脉之状,顺而刺之,得气因而推内之,是谓补,动而伸之,是谓泻。今则时时转动,俟针下宽转而后 出针,不问气之至与不至,此五失也。凡针之深浅,随时不同,春气在毛,夏气在皮肤,秋气 在肌肉,冬气在筋骨,故春夏刺浅,秋冬刺深,反此有害。今则不论四时分寸有定数,此六失 也。古之用针,凡疟疾、伤寒、寒热、咳嗽一切脏腑七窍等病,无所不治,今则只治经脉、形 体、痿痹、屈伸等病而已,此七失也。古人刺法,取血甚多,《灵枢》血络论言之最详,而头 痛、腰痛,尤必大泻其血,凡血络有邪者必尽去之,若血射出而黑,必令主色见赤而止,否 则病不除而反有害。今则偶尔见血,病者医者已俱惶恐失据,此八失也。《内经》刺法有九 变、十二节。九变者∶输刺、远道刺、经刺、络刺、分刺、大写刺、毛刺、巨刺、 刺,十二节 者∶偶刺、报刺、恢刺、齐刺、扬刺、直针刺、输刺、短刺、浮刺、阴刺、傍刺、赞刺。以上二十一 所,视病所宜,不可更易。一法不备,则病不愈,今则只直刺一法,此九失也。古之针制有 九,针、员针、堤针、 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大针,亦随病所宜而用,一失其制,则病不应。今则大者如员针,小者如毫针而已,岂能治痼疾暴气,此十失也。大端之失已 如此,而其尤要者更在神志专一,手法精严,经云∶神在秋毫,属意病者,审视血脉,刺之无 殆。又云∶经气已至,慎守勿失,深浅在志,远 所若一,如临深渊,手如握虎,神无营于众物。又云∶伏如横弩,起如发机,其专精敏妙如此。 今之医者随手下针,漫不经意,即使针法如古,志不凝而机不达,犹恐无效,况全与古法 相背乎?此外尚有先后之序,迎随之异,贵贱之殊,劳逸之分,肥瘦之度,多少之数,抉发难 数,果能潜心体察以合圣度,必有神功。其如人之畏难就易,尽违古法,所以世之视针甚 轻,而其术亦不行也。若灸法则较针所治之病不过十之一二,知针之理则灸又易易耳。此 《医学源流》所以郑重分明言之,不惮烦者,甚望学人勿误入歧途,而转失古圣之正传也。 医道最可怪而又可笑者,莫如内外分科,不知始于何时何人。试思人身不能外经络、躯 壳、筋骨、脏腑以成人,凡病变不外六淫七情以为病,试问外科之证,何一非经络脏腑所 发?原无所谓内外也。若不深明六气、七情、五运、六经经界,两科中皆不得立足,未有能 治内科而不能治外科,亦未有能治外科而不能治内科者也。在前人之分之者,不过以医道 繁难,通才不易,分之欲其专精。不谓世之各执其业者,竟如分门别户,不相通问,如画鸿 沟而东西卒之,专门名家皆不可得,似乎业内科者,可以不必多读书,只奉《医方合编》以为 秘本,即号精理内科。业外科者,更可不必多识字,只须略辨之无聊,记败毒、拔脓、生肌、 收口数方,即号精理外科。于是显然为内证者即属内科治之。显然为外证者即属外科治之。 其有病在腹中,内外皆未显然,而患又最深大,如所谓腹内痈者,则又将谁属哉?腹内之 痈,又有数证,有肺痈,有肝痈,有胃脘痈,有大小肠痈,有膀胱痈。唯肺痈咳吐腥痰,人犹 易辨,余则或以为痞结,或以为瘀血,或以为痰积、食积,医药杂投,卒莫知病,及至成脓,治已无及。并有不及成脓而死者,病者医者始终不知何以致死,比比然也。今先为辨明痞 结、瘀血、痰积、食积之状。凡痞结瘀血,必有所因,且由渐而成。痰积则痛止无定,又必别 现痰证。食积则必有受伤之日,且三五日后大 便一通即解。唯外证则痛有常所,而迁延日甚,《金匮》云∶诸脉浮数,应当发热而反淅淅 恶寒,若有痛处当发其痈,以手按肿上热者有脓,不热者无脓。此数句乃内痈真谛也。又云∶ 肠痈之为病,身甲错,腹皮急,按之濡如肿状,腹无积聚,身无热是也。若肝痈,则胁内隐隐 痛,日久亦吐脓血。小肠痈与大肠相似而位略高,膀胱痈则痛在少腹之下近毛际,着皮即 痛,小便亦艰而痛。胃脘痈者,有虚实二种,实者易消,若成脓必大吐脓血而愈;唯虚证则多 不治,先胃中痛胀,久而心下渐高,其坚如石,或有寒热,饮食不进,按之尤痛,形体枯瘦,此 乃思世伤脾之证,不待痈成即死。故凡腹中有一定痛处,恶寒蜷卧不能食者,皆当审察,防 成内痈,慎毋因循求治于不明之人,以致久而脓溃,自伤其生也。又有邪留经络致成刖足,伤寒瘀留经络致成背胸奇痛等证,今之外科名手与西医之向称善治外证者,其知此乎?或 云跌打刀伤可属外科似也,然跌打刀伤之顷尚属外证,以后而溃气散,或血瘀气滞仍属内 科,盖人身只气血两端,终不能分内外也。唯望分业内外者仍合内外为一贯,而精深以求 之。至于妇人一科,不过多胎产两端,小儿一科则已七情之病,而世更有分之者,不唯不见 专精而转少,使因陋就简,又何为哉。 近年,闽广时疫流行,每至春夏之交尤甚,病发时寒热、呕吐、神昏、 语,或闷绝不 知人事,辄于项颈、两腋、两 之际发出恶核,有谓鼠疫者,有谓标蛇者,有谓天花毒者,又 有当痈疽治者种种,妄立名目,千百不救一二。患者沿门比户,互相传染,闻者心慌胆裂,蛇影杯弓。医者既不知病名,何能知病源?只以方药杂投,或寒、或热、或攻、或散、或泻、或 表,皆无当于病情。西医则更可笑,或以冰压其胸,或以黄熏其体,更或以臭丸臭水洒满居 室,以刀割其核,以蛭吮其血,卒之亦无一效,而转速死不可胜计。殆至死后,并剖解视查,究为何病,而亦不敢,恐其传染也。又有上吐下泻,转筋,类乎霍乱而实非霍乱者,间年流 行,亦与核证之恶且速相似,此则速用温补收摄之剂,偶有治疗一二,迟则不及。实则两病,皆香港脚一病,不过来路不同耳。香港脚传于肝胆则发核,香港脚传于脾胃则吐泻,两病只要毒瓦斯 不攻心,无不可治,诸经方虽有香港脚之论,古人却少此病(香港脚之名,《金匾》已载,但患者 少)。自永嘉南渡,衣缨士人多有患者,有支法存、仰道人等,并留意经方,偏善此术,多获全 济。又宋齐之间,释门深师述二公等诸家旧方为二十卷,其香港脚一方近百余首,魏周之代亦 无此病。所以姚公《集验》殊不殷勤,徐王撰录未以为意,特以三方鼎峙,风教未一,霜露不 均,寒暑不等,关西河北,不识此疾,唐代开辟,无外南极之地,坐镇于彼,往往皆遭。元和 十二年二月,柳柳州得此病,夜半痞绝,两胁有核,块大如石,且死,困塞不知人事,三日,荣阳郑洵美进杉木汤,服半日食顷,大小便三次,气通核散(方详《医医医外编》香港脚汤中)。 此病先从脚起,甚微,饮食如故,深师云脚弱,《内经》云缓风湿痹,一旦发泄,遂成恶疾。或 问∶风毒中人随处皆得,作病何偏着于脚?答曰∶人有五脏,心、肺经络所起在十手指,余三 脏经络所起在足十趾,地之寒暑风湿皆作蒸气,足常履之,所以寒暑风湿邪毒之中人,必 先中脚,久而不去,遍及四肢腹背头项,经云次传、间传是也。凡香港脚皆感风湿之毒所致,人多不即觉,曾因它病一度始发,闽广皆当湿热之地,故每于春夏之交,一遇风邪暑邪触 动,遂即决裂而出,莫之能御。世医既不能多读古书,自不能多识病名,作余病治,罔不尽 弊。余于甲午之际,适在岭南,正值此证盛发之时,遂亟起而作《时疫辨治》一编,大声疾 呼,并汇集《千金》《外台》所述岭南恶核证治,以告病者医者,而皆藐藐置之,惟经延医者除 病,已入心及已误它药者,无不循法获救,愿以后遇是证时,医者悉于香港脚中求之,慎勿再 妄立名目以误人,而终自误。更以知怪病百出,总不外六气六经以为治也。 人禀天地之气以生,人亦因天地之气以 病,医者不明三才相应之理,侈口言医,是犹出门而不由户也。天地只此阴阳,化生五运六 气,人身亦只此阴阳,生成五脏六腑,万病莫不由五运六气五脏六腑所生。不深究夫气化 之源,而徒执乎中西之见,皆属梦中说梦耳。方今四海一家,五洲同轨,要使轸域俱化,有 无交通,酌剂盈虚,共由大道。欧西各国自入中土,不独声光电汽诸学矜能,即医学一道亦 诋中国为非,此虽中国近今医者苟且庸陋,有以启之,殊不知中国古圣之精确迥非西医所 能梦见。盖《内》《难》仲景之书,西医从未之闻,故以剖瞟实验自矜,然皆详形迹而昧气 化,未免得粗遗精。世之重视西医与从学西学人,尤皆耳食目论,道听途说,举凡五运六气,人身阴阳,五脏所藏,五脏所主,六腑所合,五脏所开九窍,男女天癸,营卫生会,六经六气,经气主治,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中国古圣言之凿凿者,晋唐以后中医且多不讲,近医尤多 不知,又何怪西医之 昧耶?西医以剖解脏腑,形迹列图,虽较中国旧图为详,然其说则 皆知其当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且并有当然亦全不知者,因皆执死者之尸具为据,而云人是 炭等十四质凑合而成。夫彼所谓十四质,皆经剖解锻炼而得,而人之未死者,岂止此块 然之质哉?况生气已尽,何从知所谓气化耶?如西医动言脑筋,而不知脑是何物所化。又常 论髓,亦不知髓是何物所生。又云饮食之汁由吸管递运至颈会管,与心血混为赤色,此一混 字殊谬,岂有日日混入而赤色不日淡者乎?不知汁入颈会管即水交于火也,变为赤色,即奉 心火之化而为血也。又云血内有红白二轮,红多白少,不知其白者水液之本,形也,其红者 奉心所化之赤色也,即《内经》所云∶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谓血也。又云∶心有出血管,导血出,又有回血管,导血入。西医名管,中国名脉,二而一也。脉气流经者,谓流行于各经 络而回复有常。又云∶心左房之血由出血管导行于周身,心体动跳不休,每一跳则周身之脉 应之而跳,血既行遍周身,则转入回血管,其 色变紫,以受炭气也。紫血由回血管递传复返于颈会管,得肺气呼出,则炭气出而紫色退,复变为赤,入心右房,转至左房而又出也,则脉气流经之谓矣。时医有大络散众络、众络散 孙络之说,言其出而不言复,与流经二字尚不确切,故引西医之说证之。西医所图脉管详 矣,然不能分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以为脉不足凭,《医林改错》亦然,不知彼皆割视死 人,安能复辨经脉。又其言回血不能知几时方回于心,唯内言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 寸,计昼夜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则能算出血行之时节,何时出者当何时回。西医 虽经剖视实验,何能如中国古圣之精确哉!至若六经六气,经气主治之理,西医则更全然不 知,治病焉能悉当。它如种种卤莽,不可殚论,虽其法皆本五禽图,然万不及其精细。蜀中唐 容川宗海曾着《中西汇通医经精义》一书,缕晰条分,层层互证,苦心孤诣,先得我心。惜其 书尚未盛行于世,又无善释者释之,与吾《医医医》三编及《内》《难》仲景诸经并以输入欧 西各国,使西医得以窥见吾国古圣之精法,而有以自悔其失,并以渐进衣冠文物,以为环球康 济,斯民之助。 治病犹治天下也,天下之乱,不过外患内忧,人身之病,不过外感内伤。风寒暑湿燥火 六气之疾,所谓外患也;喜怒忧思悲惊恐,七情之害,所谓内忧也。治外患者,以攻胜四郊 不靖而选将出师,速驱除之可也。临辟雍而讲礼乐,则敌在门矣。故邪气未尽而骤用补者,必使邪气内陷而亡。治内伤者以养胜,纪纲不正而崇儒重道,徐化导之可也。若任刑罚而严 诛戮,则祸益深矣。故正气不足而轻用攻者,必致正气消尽而死。然而全盛之世,不无玩 民,故刑罚不废,则补中之攻也。如以小寇而遽起兵戎,是扰民矣。故补中之攻不可过也。 征诛之年亦修内政,故教养不弛,则攻中之补也。若以戎首而稍存姑息,则养寇矣。故攻中 之补不可误也。天下大事以天下全力为之,则事不堕,天下小事以一人从容处之,则事不 扰。患大病以大药制之,则病气无余,患小病以小方处之,则正气不伤。然又必大小有方,先后有序,轻重有度,疏密有数,纯而不杂,整而不乱。所用之药,各得其性,则器使之道,所 处之方,各得其理,则调度之法上。古圣人治未病,更须于望形察色予为之防,即制治于未 乱,保邦于未危也。所谓医道通于治道,良相即是良医,大略如此。若夫临机应变,又必随 事参观,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可执成见而为定论,此《医学源流》正义,用特引而伸之,诚能朝廷变通,医官世界郑重重医,道医者,精通医学,悉以《医医医》三编方药分服之,而 各尽其道,且以开通外人,变齐变鲁以至于道。仁寿之宇,大同之世,不可睹哉!医医医,噫噫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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