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喉之证,间有服《白喉忌表抉微》诸方不效,而反加剧者。曾治一贵州人,孙××,年二十,得白喉证。屡经医治,不外《白喉忌表抉微》诸方加减。病日增重,医者诿谓不治。后愚为诊视,其脉细弱而数,粘涎甚多,须臾满口,即得吐出。知系脾肾两虚,肾虚气化不摄,则阴火上逆,痰水上泛。而脾土虚损,又不能制之(若脾土不虚,不但能制痰水上泛,并能制阴火上逆),故其咽喉肿疼,粘涎若是之多也。投以六味地黄汤,加于术,又少加苏子,连服十剂全愈。
咽喉之证,热者居多。然亦兼有寒者,不可不知。王洪绪曰:“咽喉之间,素分毫无病,顷刻之间,或疼或闷,此系虚寒阴火之证。用肉桂、炮姜、甘草各五分,置碗内浸以滚水,仍将碗置于滚水中,饮药一口,徐徐咽下立愈。或用乌附之片,涂以鲜蜜,火炙透至黑,取一片口含咽津,至片不甜时,再换一片,亦立愈。”按王氏之说,咽喉陡然疼闷者,皆系因寒。然亦有因热者,或其人素有蕴热,陡然为外感所束,或劳碌过度,或暴怒过度,皆能使咽喉骤觉疼闷。斯在临证者,于其人之身体、性情、动作之际,细心考验,再参以脉象之虚实凉热,自无差谬。若仍恐审证不确,察其病因似寒,而尤恐病因是热,可用蜜炙附子片试含一片,以细验其病之进退亦可。
赵晴初曰:鸡蛋能去喉中之风。余治一幼童喉风证,与清轻甘凉法,稍加辛药,时止时发。后有人教服鸡蛋,顶上针一孔,每日生吞一枚,不及十枚,病愈不复发。
友人齐××曰:平阳何××患喉疼,医者治以苦寒之药,愈治愈甚,渐至舌硬。后有人教用棉子油煎生鸡蛋,煎至外熟,里仍微生,日服二枚,未十日遂大愈。
咽喉肿疼证,有外治异功散方甚效。其方用斑蝥一钱,真血竭、制乳香、制没药、上麝香、全蝎、大玄参、上梅片各分半,将斑蝥去翅足,糯米拌炒,以米色微黄为度,去糯米。用诸药共研细,瓶收贮,勿令透气。
遇有咽喉肿疼证,将药捏作小块,如黄豆粒大,置在小膏药上,左肿贴右,右肿贴左,若左右俱肿,均贴在结喉(项间高骨)旁边软处。阅五六时,即揭去膏药,有水泡,用银针挑破,拭净毒水,能消肿止疼,真救急之良方也。
(三十二)治牙疳方
1.古方马乳饮
治青腿牙疳。
用青白马乳,早午晚随挤随服甚效。如无青白马,杂色马亦可。若马乳自他处取来,可将碗置于开水盆中温之。
此方出于《医宗金鉴》,其原注云:此证自古方书罕载其名,仅传于雍正年间。陶起麟谓:凡病腿肿色青者,其上必发牙疳,凡病牙疳腐血者,其下必发青腿,二者相因而至。推其病原,皆因上为阳火炎炽,下为阴寒闭郁,以至阴阳上下不交,各自为寒为热,凝结而生此证也。相近内地亦间有之,边外虽亦有,而不甚多,惟内地人初居边外,得此证者十居七八。盖内地之人,本不耐边外严寒,更不免坐卧湿地,故寒湿之痰生于下,致腿青肿。其病形如云片,色似茄黑,肉体顽硬,所以步履艰难也。又缘边外缺少五谷,多食牛羊等肉,其热与湿合蒸,瘀于胃中,毒火上熏,致生牙疳。牙龈浮肿出血,若穿腮破唇,腐烂色黑,即为危候。惟相传有服马乳之法,用之颇有效验云云。
按:此证愚未见过,友人毛××曾遇此证治愈。其方愚犹记其大概,爰列于下,以备采用。
金银花(五钱) 连翘(三钱) 菊花(三钱) 明乳香(四钱) 明没药(四钱) 怀牛膝(五钱)山楂片(三钱) 真鹿角胶(四钱,捣为细末分两次用头煎二煎汤药送服)按此方若服之出汗,即可见愈。然方中连翘、菊花发汗之力甚微,恐服之不能出汗,当于服药之后,再服西药阿斯匹林一瓦,则无不出汗矣。至汗后服第二剂时,宜将菊花减半。
2.牙疳散
甘石(二钱) 镜面朱砂(二分) 牛黄(五厘) 珍珠(五厘)共研细,日敷三次。
3.牙疳敷藤黄法
己巳春,阅沪上《福祉医学报》载有章×之言,有误用藤黄,治愈走马牙疳之事,甚为奇异。兹特录其原文于下,以供医界之研究:丁卯三月,余偕友数人,偶至仁溏观优。有潘氏子,年四岁,患走马牙疳,起才三日,牙龈腐化,门牙已脱数枚,下唇已溃穿,其势甚剧。问尚有可救之理否?询其由,则在发麻之后。实为邪热入胃,毒火猖狂,一发难遏,证情危险。告以只有白马乳凉饮,并不时洗之,涂以人中白,内服大剂白虎汤,或有可救。但势已穿唇,效否不敢必耳。因书生石膏、生知母、生打寒水石、象贝等为方与之。其时同游者,有老医倪××,因谓之曰,牛黄研末,外掺腐烂之处,亦或可治。遂彼此各散。后数日,则此儿竟已痊愈,但下唇缺不能完。因询其用何物疗治,乃得速效若斯,则曰,用倪××说,急购藤黄屑而掺之,果然一掺腐势即定,血水不流,渐以结靥落痂,只三日耳。内服石膏等一方,亦仅三服。此儿获愈,因其无识,误听牛黄为藤黄。然以此一误,而竟治愈极重之危证。开药学中从古未有之实验,胡可以不志也。尝考李氏《本草纲目》,蔓草中曾载藤黄,而功用甚略。至赵恕轩《本草纲目拾遗》,言之甚详。虽曰有毒,而可为内服之品,且引《粤志》谓,其性最寒,可治眼疾,味酸涩,治痈肿,止血化毒,敛金疮,能除虫,同麻油、白蜡熬膏,敷金疮、汤火等伤,止疼收口,其效如神。而其束疮消毒之用又甚多,可知此药,竟是外科中绝妙良药。而世多不知用者,误于李氏《海药本草》有毒之两字。而张石顽更以能治蛀齿,点之即落,而附会为毒,损骨伤肾,于是畏之甚于蛇蝎,实不知石顽不可信。今之画家,常以入口,虽曰与花青并用,可解其毒,余以为亦理想之谈耳。既曰性寒,毒于何有?然后知能愈牙疳,正是寒凉作用。且其味酸涩,止血、止疼、收口、除虫皆其能治牙疳之切实发明也。
按:走马牙疳之原因,有内伤外感之殊。得于由内伤者轻而缓,由外感者重而急。此幼童得于麻疹之后,其胃中蕴有瘟毒上攻,是以三日之间,即腐烂如此。幸内服石膏、寒水石,外敷藤黄,内外夹攻,皆中要肯,是以其毒易消,结痂亦在三日内也。若当牙疳初起之时,但能用药消其内蕴之毒热,即外不敷药,亦可治愈。
曾治天津于氏幼童,年六七岁,身出麻疹,旬日之外热不退,牙龈微见腐烂。其家人惧甚,恐成走马牙疳,延愚诊视。脉象有力而微弦,知毒热虽实,因病久者,气分有伤也。问其大便,三日未行。遂投以大剂白虎加人参汤,方中生石膏用三两,野党参用四钱,又加连翘数钱,以托疹毒外出。煎汤三茶盅,俾分三次温饮下。又用羚羊角一钱,煎水一大茶盅,分数次当茶饮之,尽剂热退而病愈。牙龈腐烂之处,亦遂自愈。
(三十三)治疮科方
1.消瘰丸
治瘰 。
牡蛎(十两) 生黄 (四两) 三棱(二两) 莪术(二两) 朱血竭(一两) 生明乳香(一两)生明没药(一两) 龙胆草(二两) 玄参(三两) 浙贝母(二两)上药十味,共为细末,蜜丸桐子大。每服三钱,用海带五钱,洗净切丝,煎汤送下,日再服。
瘰 之证,多在少年妇女,日久不愈,可令信水不调,甚或有因之成劳瘵者。其证系肝胆之火上升,与痰涎凝结而成。初起多在少阳部位,或项侧,或缺盆,久则渐入阳明部位。一颗垒然高起者为瘰,数颗历历不断者为 。身体强壮者甚易调治。
此方重用牡蛎、海带,以消痰软坚,为治瘰 之主药,恐脾胃弱者,久服有碍,故用黄 、三棱、莪术以开胃健脾(三药并用能开胃健脾,十全育真汤下曾详言之),使脾胃强壮,自能运化药力,以达病所。且此证之根在于肝胆,而三棱、莪术善理肝胆之郁。此证之成,坚如铁石,三棱、莪术善开至坚之结。又佐以血竭、乳香、没药,以通气活血,使气血毫无滞碍,瘰 自易消散也。而犹恐少阳之火炽盛,加胆草直入肝胆以泻之,玄参、贝母清肃肺金以镇之。且贝母之性,善于疗郁结利痰涎,兼主恶疮。玄参之性,《名医别录》谓其散颈下核,《开宝本草》谓其主鼠 ,二药皆善消瘰 可知。
血竭,色赤味辣。色赤故入血分,味辣故入气分,其通气活血之效,实较乳香、没药为尤捷。诸家本草,未尝言其辣,且有言其但入血分者,皆未细心实验也。然此药伪者甚多,必未研时微带紫黑,若血干之色。研之红如鸡血,且以置热水中则溶化,须臾复凝结水底成块者,乃为真血竭。
曾治一少年,项侧起一瘰 ,其大如茄,上连耳,下至缺盆。求医治疗,言服药百剂,亦不能保其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