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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四海总说

造物主之化成天地也四行包裹以渐而坚凝故火最居上而火包气气包水土则居于下焉是环地面皆水也然玄黄始判本为生人水土未分从何立命造物主于是别地为髙深而水尽行于地中与平土各得什五所潴曰川曰湖曰海川则流湖则聚海则潮川与湖不过水之支泒而海则众流所锺称百谷王焉故说水必详于海有二焉海在国之中国包乎海者曰地中海国在海之中海包乎国者曰寰海川与湖占度无多不具论寰海极广随处异名或以州域称则近亚细亚者谓亚细亚海近欧逻巴者谓欧逻巴海他如利未亚如亚墨利加如墨瓦蜡尼加及其它蕞尔小国皆可随本地所称又或随其本地方隅命之则在南者谓南海在北者谓北海东西亦然随方易向都无定准也兹将中国列中央则从大东洋至小东洋为东海从小西洋至大西洋为西海近墨瓦蜡尼一带为南海近北极下为北海而地中海附焉天下之水尽于此禆海大瀛属近荒唐无可证据

海名

海虽分而为四然中各异名如大明海太平海东红海孛露海新以西把尼亚海百西儿海皆东海也如榜葛蜡海百尔西海亚刺比海西红海利未亚海何折亚诺沧海亚大蜡海以西把尼亚海皆西海也而南海则人迹罕至不闻异名北海则冰海新增蜡海伯尔昨客海皆是至地中海之外有波的海窝窝所徳海入尔马泥海太海北髙海皆在地中可附地中海

海岛

海岛之大者附载各国之后其小者不下千万难以殚述大率在亚细亚者苏门答蜡日本浡泥最大在欧逻巴者谙厄利亚最大在利未亚者圣老楞佐岛最大在亚墨利加者小以西把尼亚最大在墨瓦蜡尼加者新为匿亚最大而太平海中则有七千四百四十岛此外有石礁或见水面或隠水中水中者船极畏之又有沙渚船值之则陷此时尽弃舶中重货虽百万金钱所不恤乘潮至方得脱之否则断无出理

海族

海中族类不可胜穷自鳞介而外凡陆地之走兽如虎狼犬豕之属海中多有相似者今聊据舶行所见述一二以新听闻鱼之族一名把勒亚身长数十丈首有二大孔喷水上出势若悬河每遇海舶则昻首注水舶中顷刻水满舶沉遇之者亟以盛酒巨木罂投之连吞数罂则俯首而逝浅处得之熬油可数千斤一鱼名斯得白长二十五丈其性最良善能保护人或渔人为恶鱼所困此鱼辄往鬬解渔人之困焉故彼国法禁人捕之一名薄里波其色能随物而变如附土则如土色附石则如石色一名仁鱼西书记此鱼尝负一小儿登岸偶以鬐触伤儿儿死鱼不胜悲痛亦触石死西国取海豚尝藉仁鱼为招每呼仁鱼入网即入海豚亦与之俱俟豚入尽复呼仁鱼出网而海豚悉罗矣一名剑鱼其嘴长丈许有龉刻如锯猛而多力能与把勒亚鱼战海水皆红此鱼辄胜以嘴触船则破海船甚畏之一鱼甚大长十余丈阔丈余目大二尺头髙八尺其口在腹下有三十二齿齿皆径尺頥骨亦长五六尺迅风起尝冲至海涯一鱼甚大且有力海舶尝遇之其鱼竟以头尾抱船两头舟人欲击之恐一动则舟必覆惟跪祈天主须臾解去一如鳄鱼名曰刺瓦而多长尾坚鳞甲刀箭不能入足有利爪锯牙满口性甚狞恶入水食鱼登陆人畜无所择百鱼逺近皆避第其行甚迟小鱼百种常随之以避他鱼之吞啖也其生子初如鹅卵后渐长以至二丈每吐涎于地人畜践之即扑因就食之凡物开口皆动下颏此鱼独动上腭口中亦无舌冬月则不食物人见之却走必逐而食之人返逐之彼亦却走其目入水则钝出水极明见人逺则哭之近则噬之故西国称假慈悲者为刺瓦而多哭独有三物能制之一为仁鱼盖此鱼通身鳞甲惟腹下有软处仁鱼鬐甚利能刺杀之一为乙茍满鼠属也其大如猫善以泥涂身令滑俟此鱼开口辄入腹啮其五脏而出又能破壊其卵一为杂腹兰香草也此鱼最喜食蜜养蜂家四周种杂腹兰即弗敢入有名落斯马长四丈许足短居海底罕出水面皮甚坚用力刺之不可入额有二角如钩寐时则以角挂石尽一日不醒有海鱼海兽大如海岛者尝有西舶就一海岛缆舟登岸行游半晌又复在岸造作火食渐次登舟解维不几里忽闻海中起大声回视向所登之岛已没方知是一鱼背也有兽形体稍方其骨软脆有翼能鼓大风以覆海舟其形亦大如岛又有一兽二手二足气力猛甚遇海舶辄颠倒播弄之多遭没溺西舶称为海魔恶之甚也其小者有飞鱼仅尺许能掠水面而飞又有白角儿鱼善窥飞鱼之影伺其所向先至其所开口待啖恒相追数十里飞鱼急辄上人舟为人得之舟人以鸡羽或白练飘扬水面上着利钩白角儿认为飞鱼跃起吞之便为舟人所获又有介属之鱼仅尺许有殻而六足足有皮如欲他徙则竖半殻当舟张足皮当帆乘风而行名曰航鱼有蟹大踰丈许其螯以箝人首人首立断箝人肱人肱立断以其殻覆地如矮屋然可容人卧又有海马其牙坚白而莹浄文理细如丝髪可为念珠等物复有海女上体直是女人下体则为鱼形亦以其骨为念珠等物可止下血二者皆鱼骨中上品各国甚贵重之海鸟有二种其一宿岛中者日常飞扬海面海舶遇之则可占海岛逺近其一本生长于海中不知登岸舶上欲取之则以皮布水面以钩着饵置皮上鸟就食之辄可钩至若钓鱼然又有鸟能捕鱼者身生皮囊如网入水裹鱼而出人因取之又有极异者为海人有二种其一通体皆人须眉毕具特手指畧相连如鳬爪西海曾捕得之进于国王与之言不应与之饮食不尝王以为不可狎复纵之海转盻视人鼔掌大笑而去二百年前西洋喝兰达地曾于海中获一女人与之食辄食亦肯为人役使且活多年见十字圣架亦能起敬俯伏但不能言其一身有肉皮下垂至地如衣袍服者然但着体而生不可脱卸也二者俱可登岸数日不死但不识其性情莫测其族类又不知其在海宅于何所似人非人良可怪

海产

海产以明珠为贵则意兰最上土人取海中蚌置日中晒之俟其口自开然后取珠则珠色鲜白光莹有大如鸡子者光照数里南海皆剖蚌出珠故珠色黯黯无光有珊瑚岛其下多出珊瑚初在海中色緑而质柔软上生白子土人以铁网取之出水便坚有红黒白三色红色者坚而密白黑色者松脆不堪用大浪山之东北有暗礁水涸礁出悉是珊瑚之属猫晴寳石各处不乏小西洋更多琥珀则欧逻巴波罗尼亚有之沿海三千里皆是盖为风浪所涌堆积此地土人取为器物龙涎香黑人国与伯西儿两海最多曾有大块重千余斤者望之如岛然每为风涛涌泊于岸诸虫鱼兽并喜食之他状前已具论海水本皆盐味然亦有不假煎熬自凝为盐块者近忽鲁谟斯处有山五色相间亦纯是盐土人凿山石旋以为器贮食物则不须和盐盖其器已是盐自生咸味也又有海树太平海内浅处生草一望如林葱菁可爱

海状

地心最为重浊水附于地到处就其重心故地形圆而水势亦圆隔数百里水面便如桥梁逺望者不可见须登桅望之乃见其前或夷或险而海中夷险各处不同惟太平海极浅亘古至今无大风浪大西洋极深深十余里从大西洋至大明海四十五度以南其风常有定候至四十五度以北风色便错乱不常其尤异者在大明东南一隅常有异风变乱凌杂儵忽更二十四向海舶惟任风而飘风水又各异道如前为南风水必北行倐转为北风而水势尚未趋南舟莫适从因至摧破至小西洋海潮极髙大又极迅急平地顷刻涌数百里海中大舶及蛟龙鱼鳖之属常乘潮势涌入山中不可出欧逻巴新曾蜡利未亚大浪山亦时起风浪甚险急至满刺加海无风倐起波浪又不全海皆然惟里许一处以次第兴后浪将起前浪已息矣海上虽多有风独利未亚海近为匿亚之地当赤道下者常苦无风又天气酷热舶如至此食物俱壊人易生疾海深不得下碇舶大不能用橹海水暗流及潮涌飘舶至浅处壊者多在于此海水味咸中有火性又势常激荡故不成冰至北海则半年无日气候极寒而冰故曰冰海海舶为冰坚所阻直须守至冰解方得去又苦冰山海中冰块为风所击堆叠成山海舶触之定为虀粉矣赤道之下则终岁常热食物水酒至此色味皆变过之即复如常凡海中之色大率都緑惟东西二红海其色淡红或云海底珊瑚所映而然亦非本色也又近小西洋一处入夜则海水通明如火西儒常亲见而异之持器汲起满器俱火光又滴入掌中光亦莹然可玩后来渐次消灭

海舶

海舶百种不止约有三等其小者仅容数十人専用以传书信不以载物其舟腹空虚可容自上达下仅留一孔四围点水不漏下镇一石使舟底常就下一遇风涛不习水者尽入舟腹中密闭其孔复涂以沥青使水不进其操舟者则捆缚其身于樯桅任水飘荡因其腹中空虚永不沉溺船底又有镇石亦不翻覆俟浪平舟人自解缚运舟万无一失一日可行千里中者可容数百人自小西洋以达广东则用此舶其大者上下八层最下一层镇以沙石千余石使舶不倾侧震荡全藉此沙石二三层载货与食用之物海中最艰得水须装淡水千余大桶以足千人一年之用他物称是其上近地平板一层则舶内中下人居之或装细软切用等物地平板之外则虚其中百步以为扬帆习武游戏作剧之地前后各建屋四层以为尊贵者之居中有甬道可通头尾尾复建水阁为纳凉之处以待贵者之游息舶两傍列大铳数十门以备不虞其铁弹有三十余斤重者上下前后有风帆十余道桅之大者长十四丈帆阔八丈水手二三百人将卒鋭士三四百人客商数百有舶总管一人是西国贵官国王所命以掌一舶之事有赏罚生杀之权又有舶师三人歴师二人舶师専掌候风使帆整理器用吹掌号头指使夫役探试浅水礁石以定趋避歴师専掌窥测天文昼则测日夜则测星用海图量取度数以识险易以知道里又有官医主一舶之疾病亦有市肆贸易食物大舶不畏风浪独畏山礁浅沙又畏火舶上火禁极严盖千人之命攸系然其起程但候风色未尝选择时日亦未尝有大失也

海道

儒畧辈从欧逻巴各国起程逺近不一水陆各异大都一年之内皆聚于边海波尔杜瓦尔国里西波亚都城候西商官舶春发入大洋从福岛之北过夏至线在赤道北二十三度半踰赤道而南此处北极已没南极渐髙又过冬至线在赤道南二十三度半越大浪山见南极髙三十余度又逆转冬至线过黑人国老楞佐岛夹界中又踰赤道至小西洋南印度卧亚城在赤道北十六度风有顺逆大率亦一年之内可抵小西洋至此则海中多岛道险窄难行矣乃换中舶亦乘春月而行抵则意兰经榜葛刺海从苏门答蜡与满刺加之中又经新加步峡迤北过占城暹逻界阅三年方抵中国岭南广州府此从西达中国之路也若从东而来自以西把尼亚地中海过巴尔徳峡往亚墨利加之界有二道或从墨瓦蜡尼加峡出太平海或从新以西把尼亚界泊舟从陆路出孛露海过马路古吕宋等岛至大明海以达广州然某辈皆从西而来不由东道西来之路经九万里也行海昼夜无停有山岛可记者则指山岛而行至大洋中常万里无山岛则用罗经以审方其审方之法全在海图量取度数即知海舶行至某处离某处若干里了如指掌百不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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