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为移会事：福建司案呈，内阁抄出闽浙总督玉等奏称：台湾水师副将钱万逵、游击詹胜于蔡牵窜近鹿耳门滋扰讯明并非私离巡守等情一折，嘉庆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奉上谕：前因台湾水师副将钱万逵、游击詹胜于蔡牵窜近鹿耳门滋扰案内，未能先事巡防，且有逗遛情事，特降旨革职拿问，交玉德等审拟具奏。兹据玉德等奏称，讯明钱万逵先因鹿耳门系商船停泊之处，地方紧要，禀请于此处防守。缘提督爱新泰必欲派赴鹿仔港，始行前往。嗣见鹿仔港盗船已远，仍转回鹿耳门，适被风阻。维时鹿耳门已被滋扰，钱万逵由陆路赶至安平，面见爱新泰，始知续有发札调回之事。又詹胜亦因奉委运送炮位前赴鹿仔港，嗣经爱新泰调回鹿耳门，被风顶阻，是以未能依期赶赴各等语。钱万逵、詹胜身为水师副将、游击，查拿洋匪，是其专责，如果在鹿耳门防守，遇有盗船，该革员等不能实力堵御，竟致败衄，甚或有畏惧退避情事，则其罪甚重，即当按律惩办。今钱万逵、詹胜委因奉提督调派，始赴鹿仔港，是以盗匪在鹿耳门滋扰时，不及兼顾，并非私离巡守。其续经调回时，又实系风阻，不能依限赶赴，亦非有意迟延，情皆可原。钱万逵、詹胜着从宽照该督等所拟，作为兵丁，交提镇等带领出洋效力。如果缉捕奋勉，将来尚可加恩录用。钦此。于二十九日抄出到部，相应行文闽浙总督等遵照外，仍抄录原奏移会稽察房查照注销可也。须至移会者。计原奏一纸。右移会稽察房。嘉庆九年十二月初三日。
闽浙总督臣玉德、福建巡抚臣李殿图跪奏为遵旨严审、定拟具奏事：窃照台协水师副将钱万逵、台协中营游击詹胜于蔡牵窜至鹿耳门滋扰案内，未能先事巡防。迨经该镇饬调所带兵船剿捕，又复逗遛不前，以致匪船窜逃。经台湾镇总兵爱新泰恭折参奏，钦奉谕皆，将钱万逵、詹胜革职拿问，交臣等严审定拟具奏。当即钦遵行提去后，兹据该镇、道等委员于十月十一日押解钱万逵、詹胜到省。
臣等随督同署布政使韩崶、署按察使赵三元提齐犯卷，逐一研审。缘钱万逵系安徽怀宁县人，由行伍历升台协水师副将。詹胜籍隶闽县，由行伍历升台协中营游击。钱万逵到任后，于嘉庆九年二月与游击詹胜、许元勋、署守备陈梦熊分带兵船，往南北洋巡哨。四月十七日该镇爱新泰札委詹胜运送炮位往鹿仔港水寨安放，即令会同专巡之游击许元勋在彼防御。其鹿耳门外洋面，改委钱万逵巡缉。十九日早，钱万逵探知蔡牵盗船已于十六日窜至澎湖，离鹿耳门仅止五绠水程，即将兵船驾回鹿耳门口，防守南北两汕水寨。其时爱新泰闻盗船窜至澎湖，亦到南汕整顿炮械，亲自防守两汕，令钱万逵带领兵船到安平大港口守御。二十一日，接到鹿仔港禀报，蔡牵盗船已窜往鹿仔港。爱新泰即同知府庆保，带兵由陆路赶往防御，并札调钱万逵带领兵船前往鹿仔港水陆夹攻。钱万逵曾禀该镇爱新泰说，商船都停泊鹿耳门内，现在此处紧要，鹿仔港并无商船，贼匪无可窥伺，禀请爱新泰仍防守鹿耳门为要。爱新泰以贼匪现在鹿仔港，如何不去缉拿，饬令钱万逵速带兵船前往。一面亲带官兵，由陆路驰往督缉。钱万逵亦即遵调，赶驾兵船往鹿仔港。于二十四日到彼。蔡牵已经远窜无踪。爱新泰同知府庆保俱由陆路回府。钱万逵亦将兵船驾回鹿耳门防守。二十八日，驶抵笨港洋面，离鹿耳门尚有二百里水程，顶风甚大，折戗不前，暂泊笨港。二十九日，接准台湾道遇昌知会。二十八日，蔡牵匪船窜入鹿耳门滋扰。彼时尚未见该镇之札。钱万逵因安平为三营军火钱粮统贮之所，与鹿耳门仅隔一港，尤为紧要，因兵船被风顶阻，随于陆路于五月初一日驰抵安平，面见爱新泰，始知有札催调钱万逵，并未接见。爱新泰仍令钱万逵由陆路驰回笨港，赶驾兵船来鹿耳门堵捕。适因顶风阻止，勉强折戗、又将两船大蓬上秤拗断。正在赶修间，又奉本镇札饬盗船已去鹿耳门，复往鹿仔港游奕，饬令仍驾回鹿仔港防守。此钱万逵未能遵调赶到之实情也。詹胜于四月十八日奉该镇札委，将炮位八尊，分载两船，于二十日驾至鹿仔港，将炮位安放木寨，同许元勋在彼防守。五月初四日，接奉爱新泰札调，令回鹿耳门缉捕。当即开驾，行至番仔港洋面，因顶风不能前进。又闻蔡牵复来鹿仔港游奕，钱万逵已奉镇札饬，令仍回鹿仔港，是以詹胜亦回鹿仔港防守。爱新泰因钱万逵、詹胜所带兵船，被风顶阻，虽经禀明有案，而屡经札调，未能依期赶赴截拿，究属延误，当经奏蒙谕旨将钱万逵、詹胜革职拿问，交臣等严审定拟具奏。臣等逐加究讯，供悉前情不讳。并据钱万逵伏地叩头口称：我仰蒙皇上天恩，用至水师副将，台洋南北是我总巡地方，今蔡牵盗船在鹿耳门滋扰，戕害官兵，我失于防守，又因顶风折戗不前，赴调违期，这就是我的罪了，还有何辨等语。复据詹胜供：北汕炮台及该处洋面，皆系我管辖，因奉本镇差委我运炮位至鹿仔港，不期蔡牵突至北汕滋扰，我于五月初四日奉本镇札调，已在鹿耳门失事之后，又因顶风阻滞，以致驾船违期，实不敢托故迁延等语。臣等复查该镇、道案卷内禀札，与钱万逵、詹胜所供相符。是该副将钱万逵、该游击詹胜奉调违期，并非有心延误，似属实情。查例载，官兵从征无故起程违期者，官革职，仍发出征等语。今钱万逵、詹胜身为水师副将、游击大员，总捕洋匪，是其专责，乃平日未能严密巡防，以致蔡牵突至北汕滋扰。迨经该镇札调，又以风囗〈日凡〉顶阻，不能赶回截拿，虽非无故违期，亦应按律定拟。钱万逵、詹胜业经革职，应请作为兵丁，交与提镇效力图功，出洋缉捕。若能获盗立功，奏请加恩。倘再有怠惰不前情事，立即从重治罪，庶足以肃水师而儆戎行。是否有当，合将审拟缘由，恭折覆奏，并缮具供单，敬呈御览，伏乞皇上睿鉴，谨奏。
——录自「明清史料戊编」第五本四八一～四八三页。
一一、刑部「为内阁抄出浙江巡抚阮元奏」移会（十二月初五日）
刑部为遵旨核拟具奏事：浙江司案呈，本部奏前事一案，相应抄单移会稽察房注销可也。须至移会者。计抄单一纸。右移会稽察房。嘉庆九年十二月日。
内阁抄出浙江巡抚阮奏拿获盗犯黄奎等在洋行劫拒捕、接赃服役、及买照赎人、分别治罪等因一折，嘉庆九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奉朱批：刑部核拟具奏，钦此，钦遵抄出到部。该臣等议得：据浙江巡抚阮奏称：窃照提督臣李长庚督同温州、海坛等镇兵船在于马迹洋面剿捕蔡牵帮盗匪，打沉二船，获住一船，生捦盗犯黄奎等五十二名及伤毙吴权一名，斩取首级五颗。又据玉环厅会营拿获土盗庄阿犬等十二名，放出难民张孝利等三名。又据平阳协会同文员拿获土盗董平等四名，割取首级一颗。又据玉环厅访拿代买盗照人犯林阿讲一名。又据太平县禀报，会营获犯郑凤等四名，并火药、刀铳等件。经臣一并饬提去后。旋据禀报：郑凤一犯，在于嵊县途次脱逃，余俱押解到省，交司审办。
兹据臬司文霈会同藩司清安泰，督同委员戴廷沐、杨鑅、宋如林等录供招解前来。
臣随率同在省司、道，亲提研鞫。缘黄奎（即翁奎），系闽人。该犯先于蔡牵帮盗颗獭窟舵船内服役，被获问徒，递回原籍福建武平县安置。旋于嘉庆八年五月，在配脱逃，仍投蔡牵帮小盗首鸟留船上为伙。是年九月，该犯随众在江苏吴淞口，九年四月在福建鹿仔港行劫，过船二次，又在鹿耳门随同各盗上岸，放火抢炮，又于八月在江苏界内之马迹洋打劫洋船，适遇兵船追至，该犯在船施放鸟枪拒敌官兵，当即被获。又吕世、邱改，亦系闽人，各在鸟留及徐阮兴船上专司炮火。吕世在鹿耳门抢炮，及在马迹拒敌官兵，放炮二次。邱改亦在马迹拒敌官兵，放炮一次。又江海勋系粤人，投入蔡牵帮伙盗黄正商船内为伙。本年五、六、七月，在夹囗等洋过船打劫三次。复于六月初五日，蔡牵在浮鹰洋戕害总兵胡振声之时，随同过船，捆缚兵丁，致被蔡牵一并杀害。又曾友、邱勺、邱畛、黄志、吴昭、孔彩、彭阿能等，籍隶闽、粤、浙江不等，亦在蔡牵帮小盗首鸟留、黄正商船内为伙，随众在洋，过船行劫一、二次不等。又庄阿犬，亦闽人，在土盗圆目月船上为伙，随众在洋，过船行劫一次，并用碗掷伤事主张孝利手腕。又骆然、吴学、孙潮磬、张移、吴音、庄所、朱阿沛、林四、苏添、刘亩、邱催、何阿秋、骆泳利、李阿宗、郑花油、庄奇、董平等被掠逼胁入伙，各在本船接赃一次。又王论、黄枕、蔡协、倪继得、章时富、陈光赞、吴坚、吴阿戎、陈阿富、陈阿四、梁阿田、朱阿毛、王阿浸、林阿布、王阿狗等，均被掠上船，逼胁服役，任作拉篷、起椗、炊煮、浆洗等事。杨得、陈倪、李阿租等被掠上船，逼胁鸡奸。林色等二十四名，俱系被匪拉掠，关禁勒索难民，究无接赃服役情事。此拿获蔡牵帮伙盗及土盗各犯供出之情由也。又有林阿讲，系闽人，迁居浙境，素与土盗郭因熟识。本年三月，有渔户鲍加兴等，托伊代买盗船免劫票照，保守渔船，该犯向郭因买照八张，转付渔户，分得洋钱四枚。又有闽人郑找，于本年二月，与已获脱逃之郑凤，伙租郑正新渔船，雇配水手郑云、郑榜、陈候、房灿、刘磬、刘昭等出洋捕鱼。郑找囗经回往，四月，船至大陈山洋，遇盗洪葵，将人船劫去勒索。郑凤许给洋钱，该盗不允，令其代觅火药、刀炮，方准取赎，如或失约，定加杀害，扣留船只并陈候等四人，而将郑凤、郑云、郑榜三人放回。郑凤既虑赔船，又恐杀命，商同郑找，回家向各处杂货铺收买花炮，剥出火药十四、五斤，并觅买短刀、柴刀十五把、小铁铳二个，带同郑榜，另雇水手郑扣，租赁小船，正在寻盗赎取人船，即被兵役拿获。郑凤经临海县佥差解省，行至嵊县，在船脱逃。其郑找等各据供认前情不讳。此拿获林阿讲等供出买照赎人之情由也。臣恐各犯所供尚有不实不尽，严加究诘，矢供不移，似无遁饬。将黄奎、吕世、邱改、江海勋四犯，应照林诰之例凌迟处死；曾友、邱勺、邱畛、黄志、吴昭、孔彩、彭阿能、庄阿犬八犯，依江洋大盗例斩决枭示。以上十二犯，情罪重大，于审明后，恭请王命，绑赴市曹，分别凌迟、斩枭及割获各首级，分发海口悬竿示众。骆然等分别拟遣流徒等因，具奏前来。
查例载：江洋大盗立斩枭示。又乾隆六十年七月钦奉上谕：盗犯林诰胆敢拒捕，核其情节，竟当问拟凌迟，钦此。又例载：洋盗案内被胁接赃仅止一次者，发黑龙江给打牲索伦达呼尔为奴；又被胁服役、鸡奸者，杖一百、徒三年；又为贼通线引路者，照强盗窝主不行又不分赃律杖一百、流三千里；又夹带违禁硝黄等物接济外洋者，以通贼论斩各等语。此案黄奎，随同蔡牵在鹿耳门上岸抢炮，复于被拿时放枪拒敌，吕世、邱改、江海勋亦放炮拒敌，捆缚官兵，均属罪大恶极。黄奎、吕世、邱改、江海勋四名，应照林诰之例凌迟处死。曾友、邱勺、邱畛、黄志、吴昭、孔彩、彭阿能、庄阿犬八犯各过船行劫一、二次不等，均合依江洋大盗例斩决枭示。以上十二犯情罪重大，未便稽诛，已据该抚于审明后恭请王命，绑赴市曹，分别凌迟、斩枭及割获各首级分发海口悬竿示众，毋庸议外，查骆然、吴学、孙潮磬、张移、吴音、庄所、朱阿沛、林四、苏添、刘亩、邱催、何阿秋、骆泳利、李阿宗、郑花油、庄奇、董平十七犯各被胁接赃一次，应均发黑龙江给打牲索伦达呼尔为奴，照例刺字。该抚奏称王论、黄枕、蔡协、倪继得、章时富、陈光赞、吴坚、吴阿戎、陈阿富、陈阿四、梁阿田、朱阿毛、王阿浸、林阿布、王阿狗十五犯被胁服役，应与被胁鸡奸之杨得、陈倪、李阿租三犯均照例杖一百、徒三年。又查林阿讲一犯，代渔户向盗购买免劫票照，从中取利，应照为贼通线引路例杖一百、流三千里。郑凤因船只水手被盗劫留，勒令以火药等物取赎，该犯情急，购觅救命，与夹带济匪图利者有间，且尚未交收，应照通贼论斩律量减一等问拟杖流，俟拿获加逃罪二等科断。现获之从犯郑找一犯，应于郑凤流罪上减一等，杖一百、徒三年。郑榜、郑扣二犯系受雇水手，照例再减一等，杖九十、徒二年半。疏脱郑凤之兵役郑锦、汪发、邹勇、郑标、韩添福、何长才应照例于本犯流罪上减二等，杖九十、徒二年半，俟限满分别已、未获定拟。邹勇、郑标、何长才，据供母老丁单，饬查照例办理。至黄奎等案内难民林色等二十四名，先由该管巡道就近讯明省释。所获船械，交营配用。盗船讯系随时劫占，并无成造济匪之人。各犯父兄牌甲，饬拘照例发落。仍查明有无盗产，变价充公。出力员弁、兵丁，业经臣分别记功奖赏。攻盗伤毙之兵丁李荣等十六名，谨奏明咨部议恤。疏防职名，饬取另参。蔡牵盗船因被剿紧迫，于十月初窜回闽洋。臣李长庚亦即率同各镇舟师，直追入闽，期于必获。土盗圆目月等暨郑凤，严饬缉捕，务获究办等语。均应如该抚所奏完结。逸盗蔡牵等，应令该抚速饬文武员弁上紧缉拿，毋使一名漏纲，以绝根株。再该抚奏称，佥差不慎之临海县知县于天泽、代理嵊县事绍兴府经历姚岐泉，相应附参，听候议处。武员职名，另行咨参等语。恭俟命下臣部，移咨吏部办理。至武职并疏防职名，照例查参等因。嘉庆九年十一月三十日奏，本日奉旨：依议，钦此。
——录自「明清史料戊编」第五本四八三四八五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