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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湿温如疟论

原夫疟疾多端,《内经》详论已备。后人体认不真,每舍少阳不治,徒事发表攻里,往往贻误。不知疟之关于少阳,犹咳之不离乎肺也,纵有十二经之兼症,不过兼药以治之。若舍少阳而治疟,犹舍肺而治咳也。疟为少阳证,小柴胡为少阳药,舍小柴胡其孰用耶?少阳症忌汗吐下,此仲景之格言也。舍和解其又孰从之耶?今乃有湿温如疟一证,亦少阳病也。而又若似乎非疟,湿邪郁蒸而成,而又若似乎温疫,其初起也,先觉身体懒倦,神思困顿,微觉怯寒,而又不甚畏风寒,似将发热,而又不觉其大热,三五日间,似饥非饥,欲食不食,渐渐加热,非若伤寒之猝然洒浙,恶寒而发热,非若温疫之陡然蒸热而昏迷也,每热则渴,欲饮水而不甚贪,太阳或痛,筋骨或酸。或现少阳一二症,口苦而不胁胀,胁胀而不耳聋,耳聋而不作呕;或兼阳明一二症,两目微胀鼻干,不干时或眠,不眠更或腰脊强痛;又似太阳证状。然而种种杂出,俱随热轻重而增减,且不恶寒而反爱凉,热时手心甚于手背,一日之内,平旦前后,必有一二时辰安静,头颈以上若似有汗而润泽,摸之黏手,而实无可拭之汗,及至巳午以后,热甚则肤腠干燥,似睡非睡,呓语如谵,唤醒则清,而非若谵妄之不知人事,舌苔白滑,中或微黄,口糙无味,脉则两关滑数,少阳更弦,浮部不足,沉部有力,此湿温时气杂合所致,脾胃虚弱之人多成此症,乃少阳、阳明而兼涉太阴之候也。因其非风寒之邪,故不恶寒,而但作热。因其似疟,故不若伤寒之恶寒发热,头痛无休,不若疫症之大热娟然,神昏志乱也。因是湿温,故但热不寒,而渴不贪水。不若冬伤于风,至春作疟之先热后寒而为温疟也,不若夏伤于暑,秋必为疟之先寒后热而为寒疟也。但其作止有时,轻重有候,即同疟症,邪由湿温内发,干涉太阴,是以难汗发。从少阳、阳明,当用柴平散以萎蕤代人参和解之法治之。且此症更多自肘至腕之臂,自膝至踝之胫不热可征,其兼太阴而外验诸四肢也,其手足心更热者可征,其邪在少阳而内热甚也,人见其但热不寒,而又不若瘅疟之但热面有汗也,故不敢断其为疟。因其无汗,多用羌、防、荆、葛,求其汗解而不应,益以麻、桂,重竭其表,而汗愈不至,转而疑为血虚,不能作汗,重施归、葛、逍遥,而终不应,其或有兼腰痛者,非太阳症,或增注泻者,乃邪留少阳,日久而动厥阴经气,即经所云足厥阴之脉络胆,是动则病,腰痛不可以俯仰,嗌干,面尘脱色,胸满呕逆飧泄是也。伹和少阳,则邪自解矣。此症多发于春暮,以至中秋,当木土火气值令之时为最多。奈病家但见发热,咸为著表,喜从发散,不知发热之症多端,岂尽表耶?南方人更怕寒凉,视三黄、白虎如蛇蝎,以小柴胡方内有黄芩,多不敢服,北方人怕温燥,视姜、桂如虎狼,且嫌和解之功缓,喜从攻下,而服承气。此俱一隅之偏见,必藉医家把握,剀切开导,使知此症当从少阳治法,而柴胡为少阳之表药,清肌解热,黄芩为少阳之里药,利热燥湿,二者去一则不成其为小柴胡汤也。而人参、半夏,乃佐使之晶,在可增可减耳。炙草固胃气,姜枣和营卫,俱不可少者也。若有兼症,则以兼药治之,岂可舍少阳而他求乎?

加减柴平散

萎蕤三钱柴胡 黄芩酒妙 制半夏各二钱 茅苍术 厚朴姜炒 橘皮 炙甘草各八分红枣三枚 生姜一片

如屡服发散药而无汗,重竭其津液而烦渴者,加天花粉、麦冬,减半夏;如服攻下药而溏泻,夜甚,五心烦热,邪陷血分者,须调中益气汤加减治之,提邪外出阳分。

加减调中益气汤

生黄耆 生白术 萎蕤各二钱 茯苓一钱二分 炙甘草 橘皮 柴胡各八分 升麻四分枣三枚姜一片 若腹胀泻不止,加煨木香八分

凡治伤寒者,咸祖述仲景。然多致力于汗下,而于温清和补之法,每略而不究。时人用药,动称景岳而言新方者,惟擅有归、理阴,但用其热补二阵,而遗其六阵于不问,殊不察用和之法,莫善于景岳,其于和阵略中言之详矣。且其散阵中之六柴胡饮,更可为善用柴胡者。奈人咸谓景岳偏于温补,乃今人用其偏,而景岳原未之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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