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檀弓文伯之丧敬姜据其囗而不哭曰昔者吾
有斯子也吾以将为贤人也吾未尝以就公室今及
其死也朋友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声
斯子也必多旷于礼矣夫
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曾子吊之曰吾闻之也朋友
丧明则哭之
庄子大宗师篇子祀子舆子犁子来四人相与语曰
孰能以无为首以生为脊以死为尻孰知生死存亡
之一体者吾与之友矣四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
相与为友
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张三人相与友曰孰能相与于
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孰能登天游雾挠挑无极相
忘以生无所终穷三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
友
子舆与子桑友而霖雨十日子舆曰子桑殆病矣裹
饭而往食之
史记管仲列传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少时尝与鲍
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
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
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
进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
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
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
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
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
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
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
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
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鲍叔既进管仲以
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余世常为名大
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
伍子胥传子胥者楚人也名员与申包胥为友员之
亡也谓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吴兵
入郢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申包胥亡于山
中使人谓子胥曰子之报雠其已甚乎吾闻之人众
者胜天天定亦能胜人今子故平王之臣亲北面而
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岂其无天道之极乎伍子胥
曰为我谢申包胥曰吾日暮途远吾故倒行而逆施
之于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于秦秦不许包胥立
于秦廷昼夜哭七日七夜不绝其声秦哀公怜之曰
楚虽无道有臣若是可无存乎乃遣车五百乘救楚
击吴六月败吴兵于稷
张仪传苏秦已说赵王而得相约从亲然恐秦之攻
诸侯败约后负念莫可使用于秦者乃使人微感张
仪曰子始与苏秦善今秦已当路子何不往游以求
通子之愿张仪于是之赵上谒求见苏秦苏秦乃诫
门下人不为通又使不得去者数日已而见之坐之
堂下赐仆妾之食因而数议之曰以子之材能乃自
令困辱至此吾宁不能言而富贵子子不足收也谢
去之张仪之来也自以为故人求益反见辱怒念诸
侯莫可事独秦能苦赵乃遂入秦苏秦已而告其舍
人曰张仪天下贤士吾殆弗如也今吾幸先用而能
用秦柄者独张仪可耳然贫无因以进吾恐其乐小
利而不遂故召辱之以激其意子为我阴奉之乃言
赵王发金币车马使人微随张仪与同宿舍稍稍近
就之奉以车马金钱所欲用为取给而弗告张仪遂
得以见秦惠王惠王以为客卿与谋伐诸侯苏秦之
舍人乃辞去张仪曰赖子得显方且报德何故去也
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苏君苏君忧秦伐赵败从
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阴奉给君
资尽苏君之计谋今君已用请归报张仪曰嗟乎此
吾在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
谋赵乎为吾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且苏君在
仪宁渠能乎
廉颇蔺相如传颇为赵将相如拜为上卿位在颇之
右颇耻为之下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不欲
与颇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见颇引车避匿于是舍人
谏曰君与廉颇同列廉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恐惧
殊甚相如曰吾念之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
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不俱生吾所以
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雠也颇闻之肉袒负
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
宽之至此也卒相与欢为刎颈之交
管子大匡篇施伯曰夫管仲天下之大圣也今彼反
齐大下皆乡之岂独鲁乎今若杀之此鲍叔之友也
鲍叔因此以作难君必不能待也不如与之
孔子家语孔子之旧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将助之以
沐椁子路曰由也昔者闻诸夫子曰无友不如己者
过则勿惮改夫子惮矣姑已若何孔子曰凡民有丧
匍匐救之况故旧乎非友也吾其往及为椁原壤登
木曰久矣予之不托于音也遂歌曰狸首之斑然执
女手之卷然夫子为之隐佯不闻以过之子路曰夫
子之屈节而极于此失其与矣岂未可以已乎孔子
曰吾闻之亲者不失其为亲也故者不失其为故也
孔子曰吾死之后则商也日益赐也日损曾子曰何
谓也子曰商也好与贤己者处赐也悦不若己者处
不知其子视其父不知其人视其友不知其君视其
所使不知其地视其草木故曰与善人居如入芝兰
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
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丹之所藏者
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处者焉
曾子从孔子于齐齐景公以下卿之礼聘曾子曾子
固辞将行晏子送之曰吾闻之君子遗人以财不若
善言今夫兰之本三年湛之以漉酳既成啖之则易
以匹马非兰之本性也所以湛者美矣愿子详其所
湛者夫君子居必择处游必择方仕必择君择君所
以求仕择方所以修道迁风移俗者嗜欲移性可不
慎乎孔子闻之曰晏子之言君子哉依贤者固不困
依有者固不穷马蚿斩足而复行何也以其辅之者
众也
孔丛子连丛子下篇鲁人有同岁上计而死者欲为
之服问于季彦季彦曰有恩好其缌乎昔诸侯大夫
共会事于王及以君命同盟霸主其死则有哭临之
礼今之上计并觐天子有交燕之欢同盟绨素上纪
先君下录子弟相敦以好相厉以义又数相往来特
有私亲虽比之朋友不亦可乎
陈士义篇东里闾魏人空腹而好自贤欲自亲于子
顺子顺不下或曰君子之交于世士亦取其一节而
已东闾子疏达亮直大丈夫也求为先生役而先生
无意接之斯者无乃非周公之交人乎子顺曰此吾
所以行周公之行也夫东闾子外质顽拙有似疏直
然内怀容媚谄魅非大丈夫之节也若其度骸称肤
面目鬓眉实美于人圣人论士不以为贵者无益于
德故也然东闾子中不应外侮慢世士即所谓愚人
而谓人为愚者也持其虚状以不德于人此乃周公
之所罪何交之有
宫他魏人见子顺曰他困贫贱将欲自托富贵之门
庶克免乎子顺曰富而可以托贫贵而可以寄贱者
天下寡矣非信义君子明识穷达则不可今子所欲
托者谁也宫他曰将适赵公子子顺曰非其人矣虽
好养士自奉而已终弗能称也宫他曰将适燕相国
子顺曰彼徒兄弟甥舅各济其私无求贤之志不足
归也宫他曰将适齐田氏子顺曰齐大国也其士大
夫皆有自多之心不能容子也宫他曰然则何向而
可子顺曰吾勿识也宫他曰唯先生知人愿告所择
将往庇焉子顺曰济子之欲则宜若郈成子者也昔
郈成子自鲁聘晋过乎卫右宰谷臣止而觞之陈乐
而不作送以宝璧反过而不辞其仆曰日者右宰之
觞吾子甚欢也今过而不辞何也成子曰夫止而觞
我与我欢也陈乐而不作告我哀也送我以璧寄之
我也若由此观之卫其有乱乎背卫三十里闻宁喜
作难右宰死之还车而临三举而归反命于君乃使
人迎其妻子隔宅而居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长而反
其璧夫子闻之曰智可与征谋仁可与托孤廉可以
寄财者其郈成子之谓乎今子求若人之比庇焉可
也宫他曰循先生之言舍先生将安之请从执事子
顺辞不得已乃言之魏王而升诸朝
列士传六国时羊角哀与左伯桃为友闻楚王贤俱
往仕至梁山逢雪粮尽度不两全遂并粮与角哀哀
至楚楚用为上卿后来收葬伯桃伯桃墓逼近荆将
军陵而伯桃告云我日夜被荆将军伐之哀乃加兵
未知胜否云我向地下看之遂自刎死
史记郦商传商子寄字况与吕禄善及高后崩大臣
欲诛诸吕吕禄为将军军于北军太尉勃不得入北
军于是乃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况绐吕禄吕禄信之
故与出游而太尉勃乃得入据北军遂诛诸吕是岁
商卒谥为景侯子寄代侯天下称郦况卖交也
汉书张耳传张耳大梁人也少时及魏公子毋忌为
客宦为外黄令陈余亦大梁人好儒术游赵苦陉余
年少父事耳相与为刎颈交秦灭魏购求耳千金余
五百金两人变名姓俱之陈为里监门吏尝以过笞
余余欲起耳摄使受笞吏去耳数之曰始吾与公言
何如今见小辱而欲死一吏乎余谢罪陈涉起蕲至
陈耳余上谒涉涉及左右生平数闻耳余贤见大喜
耳余说陈王请奇兵略赵地许之以所善陈人武臣
为将军耳余为左右校尉至诸县说其豪杰收兵得
数万人号武信君下赵十余城至邯郸说武臣立为
赵王以余为大将军耳为丞相使人报陈王陈王徙
系武臣等家宫中封耳子敖为成都君使使者贺赵
趣兵西入关赵王使韩广略燕李良略常山广至燕
燕人因立广为燕王赵王乃与耳余北略地燕界赵
王间出为燕军所得燕囚之欲与分地使者往燕辄
杀之有厮养卒说燕载赵王以归李良已定常山还
报遂袭邯郸杀武臣赵人多为耳余耳目者故得脱
出收兵得数万人求得赵后赵歇立为赵王居信都
李良击余余败良良走归章邯邯引兵至邯郸耳与
赵王歇走入巨鹿王离围之余北收常山兵得数万
人军巨鹿北章邯军巨鹿南棘原筑甬道属河饷王
离离兵食多急攻巨鹿巨鹿城中食尽耳数使人召
余余自度兵少不能敌秦不敢前数月耳大怒怨余
使张黡陈释往让余曰始吾与公为刎颈交今王与
耳旦暮死而公拥兵数万不肯相救胡不赴秦俱死
且什有一二相全余曰所以不俱死欲为赵王张君
报秦今俱死如以肉喂虎何益张黡陈释曰事已急
要以俱死立信安知后虑余曰吾顾以无益乃使五
千人令张黡陈释先尝秦军至皆没当是时燕齐楚
闻赵急皆来救张敖亦北收代得万余人来皆壁余
旁项羽兵数绝章邯甬道王离军乏食项羽悉引兵
度河破章邯军诸侯军乃敢击秦军遂虏王离于是
赵王歇张耳得出巨鹿与余相见责让余问张黡陈
释所在余曰黡释以必死责臣臣使将五千人先尝
秦军皆没耳不信以为杀之数问余余怒曰不意君
之望臣深也岂以臣重去将哉乃脱解印绶与耳耳
不敢受余起如厕客有说耳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今陈将军与君印绶不受反天不祥急取之耳乃佩
其印收其麾下余还亦望耳不让趋出耳遂收其兵
余独与麾下数百人之河上泽中渔猎由此有隙赵
王歇复居信都耳从项羽入关项羽立诸侯分赵立
耳为常山王以余不从入关闻其在南皮即以南皮
旁三县封之而徙赵王歇王代耳之国余愈怒曰耳
与余功等也今耳王余独侯及齐王田荣叛楚欲树
党乃遣兵从余余悉三县兵袭常山王耳耳败走汉
汉王厚遇之余已败耳皆收赵地迎赵王于代复为
赵王赵王德余立以为代王余为赵王弱国初定留
傅赵王而使夏说以相国守代汉二年东击楚使告
赵欲与俱余曰汉杀张耳乃从于是汉求人类耳者
斩其头遗余余乃遣兵助汉汉败于彭城西余亦闻
闻耳诈死即背汉汉遣耳与韩信击破赵井陉斩余
泜水上追杀赵王歇
张释之传释之为廷尉是时中尉条侯周亚夫与梁
相山都侯王恬咸见释之持议平乃结为亲友张廷
尉由此天下称之
何武传武诣博士受业治易以射策甲科为郎与翟
方进交志相友
王吉传吉为谏大夫谢病归吉与贡禹为友世称王
阳在位贡禹弹冠言其取舍同也
萧望之传望之子育字次君为人严猛尚威居官数
免稀迁少与陈咸朱博为友着闻当世往者有王阳
贡禹故长安语曰萧朱结绶王贡弹冠言其相荐达
也始育与陈咸俱以公卿子显名咸最先进年十八
为左曹二十余为御史中丞时朱博尚为杜陵亭长
为咸育所攀援入王氏后遂并历刺史郡守相及为
九卿而博先至将军上卿历位多于咸育遂至丞相
育与博后有隙不能终故世以交为难
两龚传两龚皆楚人也胜字君宾舍字君倩二人相
友并著名节故世谓之楚两龚
李寻传曲阳侯王根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厚遇寻寻
乃说根曰将军一门九侯二十朱轮汉兴以来臣子
贵盛未尝至此夫物盛必衰自然之理惟有贤友强
辅庶几可以保身命全子孙安国家
陈遵传遵与张竦伯松俱为京兆史竦博学通达以
廉俭自守而遵放纵不拘操行虽异然相亲友哀帝
之末俱着名字为后进冠
毋将隆传隆为都尉王莽少时慕与隆交隆不甚附
哀帝崩莽秉政免官徙合浦
陈留志韦庾字宣明襄邑人也常居园中故世谓之
园公与河内轵人甪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为友皆
修道洁己非义不践当秦末避代入商洛山隐居自
娱
后汉书郅恽传恽字君章汝南西平人也恽耻以军
功取位遂辞归乡里县令卑身崇礼请以为门下掾
恽友人董子张者父先为乡人所害及子张病将终
恽往候之子张垂殁视恽歔欷不能言恽曰吾知子
不悲天命而痛雠不复也子在吾忧而不手子亡吾
手而不忧也子张但目击而已恽即起将客遮仇人
取其头以示子张子张见而气绝恽因而诣县以状
自首令应之迟恽曰为友报雠吏之私也奉法不阿
君之义也亏君以生非臣节也趋出就狱令跣而追
恽不及遂自至狱令拔刀自向以要恽曰子不从我
出敢以死明心恽得此乃出因病去
逢萌传萌字子庆北海都昌人也与同郡徐房平原
李子云王君公相友善
王良传良拜谏议大夫后以病归一岁复征至荥阳
疾笃不任进道乃过其友人友人不肯见曰不有忠
言奇谋而取大位何其往来屑屑不惮烦也遂拒之
良惭自后连征辄称病诏以元纁聘之遂不应
廉范传范与洛阳庆鸿为刎颈交时人称曰前有管
鲍后有庆廉
尹敏传敏字幼季南阳堵阳人也拜郎中与班彪亲
善每相遇辄日旴忘食夜分不寝自以为锺期伯牙
庄周惠施之相得也后三迁长陵令永平五年诏书
捕男子周虑虑素有名称而善于敏敏坐系免官及
出叹曰喑聋之徒真世之有道者也何为察察而遇
斯患乎
杨政传政不拘小节果敢自矜然笃于义时帝婿梁
松皇后弟阴就皆慕其声名而请与交友政每共言
论常切磋恳至不为屈挠尝诣扬虚侯马武武难见
政称疾不为起政入户径升囗排武把臂责之曰卿
蒙国恩备位藩辅不思求贤以报殊宠而骄天下英
俊此非养身之道也会阴就至责数武令为交友其
刚果任情皆如此也
任末传末字叔本蜀郡繁人也少习齐诗游京师教
授十余年友人董奉德于洛阳病亡末乃躬推鹿车
载奉德丧至其墓所由是知名
崔骃传骃上四巡颂以称汉德辞甚典美帝见骃颂
尝嗟叹之谓侍中窦宪曰卿宁知崔骃乎对曰班固
数为臣说之然未见也帝曰公爱班固而忽崔骃此
叶公之好龙也试请见之骃由此候宪宪屣履迎门
笑谓骃曰亭伯吾受诏交公公何得薄哉遂揖入为
上客
孔僖传僖曾祖父子建少游长安与崔篆友善及篆
仕王莽尝劝子建仕对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衮冕
之志各从所好不亦善乎道既乖矣请从此辞遂归
终于家僖与崔篆孙骃复相友善
梁鸿传鸿字伯鸾扶风平陵人也友人京兆高恢少
好老子隐于华阴山中及鸿东游思恢作诗曰鸟嘤
嘤兮友之期念高子兮仆怀思想念恢兮爰集兹二
人遂不复相见恢亦高抗终身不仕
王符传符少好学有志操与马融窦章张衡崔瑗等
友善
范式传式字巨卿山阳金乡人也一名汜少游太学
为诸生与汝南张劭为友劭字元伯二人并告归乡
里式谓元伯曰后二年当还将过拜尊亲见孺子焉
乃共克期日后期方至元伯具以白母请设馔以候
之母曰二年之别千里结言尔何相信之审耶对曰
巨卿信士必不乖违母曰若然当为尔酝酒至其日
巨卿果到升堂拜饮尽欢而别式仕为郡功曹后元
伯寝疾笃同郡郅君章殷子征晨夜省视之元伯临
尽叹曰恨不见吾死友子征曰吾与君章尽心于子
是非死友复欲谁求元伯曰若二子者吾生友耳山
阳范巨卿所谓死友也寻而卒式忽梦见元伯元冕
垂缨屣履而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当以尔时葬永
归黄泉子未我忘岂能相及式恍然觉寤悲叹泣下
具告太守请往奔丧太守虽心不信而重违其情许
之式便服朋友之服投其葬日驰往赴之式未及到
而丧已发引既至圹将窆而柩不肯进其母抚之曰
元伯岂有望乎遂停柩移时乃见有素车白马号哭
而来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卿也巨卿既至叩丧言
曰行矣元伯死生路异永从此辞会葬者千人咸为
挥涕式因执绋而引柩于是乃前式遂留止冢次为
修坟树然后乃去后到京师受业太学时诸生长沙
陈平子亦同在学与式未相见而平子被病将亡谓
其妻曰吾闻山阳范巨卿烈士也可以托死吾殁后
但以尸埋巨卿户前乃裂素为书以遗巨卿既终妻
从其言时式出行适还省书见瘗怆然感之向坟揖
哭以为死友乃营护平子妻儿身自送丧于临湘未
至四五里乃委素书于柩上哭别而去其兄弟闻之
寻求不复见长沙上计掾史到京师上书表式行状
三府并辟不应举州茂才四迁荆州刺史友人南阳
孔嵩家贫亲老乃变姓名佣为新野县阿里街卒式
行部到新野而县选嵩为导骑迎式式见而识之呼
嵩把臂谓曰子非孔仲山邪对之叹息语及平生曰
昔与子俱曳长裾游息帝学吾蒙国恩致位牧伯而
子怀道隐身处于卒伍不亦惜乎嵩曰侯嬴长守于
贱业晨门肆志于抱关子欲居九夷不患其陋贫者
士之宜岂为鄙哉式敕县代嵩嵩以为先佣未竟不
肯去嵩在阿里正身厉行街中子弟皆服其训化遂
辟公府之京师道宿下亭盗共窃其马寻问知其嵩
也乃相责让曰孔仲山善士岂宜侵盗乎于是送马
谢之嵩官至南海太守式后迁庐江太守有威名卒
于官
陈重传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也少与同郡雷义为
友太守张云举重孝廉重以让义云不听
雷义传义举茂才让于陈重刺史不听义遂佯狂被
发走不应命乡里为之语曰胶漆自谓坚不如雷与
陈
吴佑传佑举孝廉将行郡中为祖道佑越坛共小史
雍丘黄真欢语移时与结友而别真后亦举孝廉时
公沙穆来游太学无资粮乃变服客佣为佑赁舂佑
与语大惊遂共定交于杵臼之间佑以光禄四行迁
胶东侯相时济北戴宏父为县丞宏年十六从在丞
舍佑每行园常闻讽诵之音奇而厚之亦与为友卒
成儒宗知名东夏官至酒泉太守
范康传康字仲真渤海重合人也少受业太学与郭
林宗亲善举孝廉迁颍阴令有能迹迁太山太守
岑晊传晊有高才郭林宗朱公叔等皆为友
王允传允字子师太原祁人也同郡郭林宗尝见允
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才也遂与定交
申屠蟠传蟠友人陈郡冯雍坐事系狱豫州牧黄琬
欲杀之或劝蟠救雍蟠不肯行曰黄子琰为吾故耶
未必合罪如不用吾言虽往何益琬闻之遂免雍罪
韩说传说字叔儒会稽山阴人也博通五经尤善图
纬之学举孝廉与议郎蔡邕友善
何颙传颙少游学洛阳郭林宗贾伟节等与之相好
显名太学友人虞伟高有父雠未报而笃病将终颙
往候之伟高泣而诉颙感其义为复雠以头醊其墓
及陈蕃李膺之败颙以与蕃膺善遂为宦官所陷乃
变姓名亡匿汝南间所至皆亲其豪杰有声荆豫之
域袁绍慕之私与往来结为奔走之交
祢衡传衡字正平少有才辩而气尚刚傲好矫时慢
物建安初来游许下唯善鲁国孔融及弘农杨修融
亦深爱其才衡始弱冠而融年四十遂与为交友
风俗通太尉沛国刘矩叔方为尚书令失将军梁冀
意迁常山相去官冀妻兄孙礼为沛相矩不敢还乡
里访友人彭城环玉都玉都素敬重矩欲得其意喜
于见归为除处所意气周密人有请玉都者祸至无
日何宜为其主乎玉都因事远出家人不复占问暑
则郁蒸寒则凛冻且饥且渴如此一年矩素直亮众
谈同愁冀亦举悟转薄为厚上补从事中郎复为尚
书令五卿三公为国光镇玉都惭悔自绝
司徒中山祝恬字伯休公车征道得温病过友人邺
令谢着着拒不通因载病去至汲积六七日止客舍
中诸生曰今君所苦沈结困无医师闻汲令好事欲
往语之恬曰谢着我旧友也尚不相见视汲令初不
相知语之何益死生命也医药何为诸生事急坐相
守吉凶莫见收举便至寺门口白时令汝南应融义
高闻之惊愕即严便出径诣囗褥手自收摸对之垂
涕曰伯休不世英才当为国家干辅人何有生相知
者默止客舍不为人所知邂逅不自负哉家上有尊
老下有弱小愿相随俱入解传伯休辞让融遂不听
归取衣车厚其荐褥躬自御之手为丸药口尝饘粥
身自分热三四日间加甚劣极便制衣棺器送终之
具后稍加损又谓伯休吉凶未讳忧怖交心间粗作
备具相对悲喜宿止传中数十余日伯休强健入舍
后室家酣宴乃别伯休到拜侍中尚书仆射令豫章
太守大将军从事中郎义高为庐江太守八年遭母
丧停柩官舍章百余上得听行服未阕而恬拜司隶
荐融自代历典五郡名冠远近着去邺浅薄流闻不
为公府所取
司徒颍川韩演伯南为丹阳太守坐从兄季朝为南
阳太守刺探尚书演法车征以非身中赃舋道路听
其从容至萧萧令吴斌演同岁也未至谓其宾从到
萧乃一相劳而斌内之狴犴坚其镮挺躬将兵马送
之出境从事汝南阎符迎之于杼秋相得令止传舍
解其桎梏入与相见为致肴馔曰明府所在流称今
以公征往便原除不宜深入以介意意气过于所望
到亦遇赦其间无几演为沛相斌去官乃临中台首
辟符焉
世说新语服虔既善春秋将为注欲参考同异闻崔
烈集门生讲传遂匿姓名为烈门人赁作食每当至
讲时辄窃听户壁间既知不能逾己稍共诸生叙其
短长烈闻不测何人然素闻虔名意疑之明蚤往及
未寤便呼子慎子慎虔不觉惊应遂相与友善
世说补朱文季与张堪同县张于太学中见文季甚
重之把臂语曰欲以妻子托朱生文季不敢对张亡
后闻其妻子贫困自往候视厚赈赡之子怪问曰大
人不与吾父为友何忽如此文季曰汝父尝有知己
之言吾以信于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