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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被妖僧擒拿主将(2)

白马金枪不暂延,盘旋踊跃显威严。人如猛虎风中滚,马似蛟龙浪里翻。片片红旗随水泛,纷纷铁甲满舟填。横枪跨马如飞走,杀一船来夺一船。好一个,无敌英雄皇甫敬,只杀得,尸漂万里血漫漫。元朝人马齐施勇,外国儿郎死万千。皇甫元戎心激烈,抬头举目望遥天。风吹暮云绕远树,一轮残日落层岩。喝声部下收兵罢,,三棒金锣得胜还。将士纷纷归部下,舟船荡荡返城前。元戎全胜回疆界,喜坏将军殷耀先。拜贺帅爷忙跪接,恭迎入府大开筵。庆功尽献三杯酒,皇甫元戎心内欢。两日交锋俱得胜,看来容易定朝鲜。出征已是时光久,未知道,尹氏娘儿身可安。为国忘家我不怨,但愁当世有权奸。元戎略起思乡念,便觉眉头放不宽。住表登州城内事,且言邬帅在波间。身随战马频临海,抱住船帮始得全。军士争先齐救起,浑身盔甲水中寒。驾舟竟返沙门岛,神武真人接入船。惊得半生还半死,不能助战到军前。方才道士提人马,皇甫元戎早已还。因此迟延难救拔,邬元帅,出兵不利大羞惭。阵前身落东洋海,袖里惟留大块砖。宝贝失遗深可惜,军威挫损更堪惭。心中不觉重重怒,暴跳如雷气贯天。神武真人微冷笑,叫声元帅免愁烦。养军几日何妨碍,选个良辰到阵前。元帅仍然和彼战,待山人,亲身随你也偷观。若能趁个良机会,管把元人一力拴。大料登州容易破,元帅何用皱眉端。朝鲜兵主心欢喜,传令停戈三四天。养得军中无损折,再提人马破城垣。一声令下人心悦,歇息三天再放船。自古时光容易过,早临九月尽期边。

话说邬必凯停戈三日,已到九月尽期。便带领雄兵一万,战船千号,从沙门岛一直杀将过来。早有守城军如飞入报,启帅爷得知:城外有朝鲜的元帅率领兵马讨战,乞军令定夺。皇甫敬喝声退下,遂率领卫焕等一班战将,下海交锋。一见邬元帅,不觉哈哈大笑一声:邬公,尔受惊了。那一天跌下海中可保得尊躯无恙?

番帅闻言怒满胸,登时羞得面通红。金锤按下忙回手,就把飞砖祭在空。大唤一声观宝贝,元帅抬头望云中。但见袖间飞一物,光分五色起寒风。方方一块如端砚,照顶飞来势派凶。皇甫元戎心大骇,原来番帅有神通。袖飞彩石相伤我,只恐今朝一命空。住说军师神力大,暗中观看怒重重。仙人前日曾言过,悄地相擒皇甫公。竟敢无端欺负我,自将彩石祭空中。痴心妄想成何用,今日还须我立功。莫怪仙人来破法,只因尔,军前太觉逞英雄。真人想罢忙施展,念咒三回剑暗空。只见飞砖朝里打,慌忙按住变颜容。

啊唷奇怪,这飞砖为何无验了?竟被匹夫逃过!

番帅收砖袖里藏,双锤齐举响叮当。喝声元帅来交战,试试谁强谁不强。皇甫元戎心大悦,分明天帝保安康。催白马,摆金枪,直取番人勇莫当。笑唤匹夫休妄想,小砖焉能把人伤。今朝须要当心战,再落东洋命也亡。番帅羞惭心大怒,一来一往显鹰扬。征骑乱转如风势,战器交加似电光。城上鼓声敲得急,船头旗影展来忙。来往盘旋三四合,军师暗地喜非常。

啊唷妙啊,此时正好下手,待贫道来擒他便了。

神武真人心内欢,登时暗地弄才能。轻轻跳过船头板,抖抖精神向上行。心内叫声吾得也,拦腰一把抱将军。平空拖下追风马,立获忠心赤胆人。卫焕总兵心大骇,一声高呼督三军。休怠慢,莫留停,元帅遭伤活不成。顷刻八方摇铁甲,登时四面荡金铃。战船方近分明过,元帅犹如身被擒。宝带斜拖无力气,征袍半掩少精神。横枪回首睁睛看,大唤何人敢将擒?卫焕总兵心骇异,提戈跃马上船行。未曾相近元戎体,早见那,神武真人现了形。卫焕总兵忙立住,枪遮颈项看分明。但见他,鱼尾金冠是道家,长袍拖地起云霞。腰间宝带双条束,手内青锋一柄拿。貌若仙翁真可敬,胸藏道法果堪夸。力擒皇甫督元帅,一磕雕鞍把马加。喊声谁敢来相救,认认军师一道家。言讫喃喃忙念咒,卫将军,登时不动步难加。

话说卫总兵方欲向前救护,已被神武真人用定身法定住。早见邬元帅挥动人马,绑下皇甫敬与卫焕,然后大杀一阵。可怜元朝一万雄兵,个个亡于海内。

诸兵无主尽遭残,血水长流万里翻。将出入城逃性命,战船大半属朝鲜。元戎被获军心乱,吓倒登州殷耀先。告急文书申抚院,巡抚守汛保平安。不言求救登州事,且表番邦得胜还。神武真人施法力,生擒将帅喜非凡。金鼓敲时军踊跃,凯歌唱处将欣然。纷纷复近沙门岛,邬帅军师坐大船。列班左右刀斧手,飞传皇甫出中间。

却说皇甫敬忽遭擒获,不觉又惊又怒,自分不能展手,叫一声世祖皇爷呀,微臣辜负天恩了!

江陵县里产微才,荷感垂恩取上才。位到封疆真自愧,略无寸功报涓埃。今因我主纶音下,故统雄兵出外来。指望扫平诸远寇,何期不得遂胸怀。前朝得胜今朝败,自信无才不足哀。事到其间何必论,皇甫敬,惟将一命赴泉台。元戎言到伤心处,长叹三声泪满怀。回思妻子难明说,肠断无言叫痛哉。

啊唷!尹氏夫人啊,你好生命苦!

年少新婚就别离,三年血战挂征衣。自来出镇云南地,好女佳儿膝下依。自想齐全堪指望,偏逢新主又登基。一封王诏为元帅,乡里流连别发妻。还道相逢应有日,谁知见面竟无期。今朝我在边庭死,远方魂,不见贤妻着孝衣。

啊唷夫人呀,但愿尔训成子女,以了天年。

多亏天意赐育英,不绝孤单皇甫门。儿有大才堪报国,女多善德可酬亲。惟祈宗祖阴相佑,不使娘儿祸及身。若得圣君怜战士,我贤妻,可为清白正家声。如其不识夫君志,定使征亲泪满襟。咳,皇天啊!皇甫亭山不惮劳,忘家报国挂征袍。夜行敢冒霜威重,强战宁辞水浪高。这无非,图报先皇元世祖,以为不负我天朝。谁知今日身遭获,无复提戈走外邦。一旦飞灾真可叹,千秋大恨不能消。亭山不日难施展,只不过,自刎青锋剑一条。元帅言完心甚怒,仰天长叹皱眉梢。总兵卫焕同遭绑,壮志冲空怒不消。

啊唷,伤哉!俺本丈夫生于世问,实指望全忠全孝,到今朝反落在妖道之手,好惨呀!

相抛孤女千军功,只为家贫望显荣。一则希图酬圣主,武人报效在交锋。谁知不幸逢妖道,长侍君王一旦空。卫振宗,视死如归何足惧;苦只苦,深闺孤女失三从。幼女失母惟随婶,我只为,续娶还防情性凶。故今女儿依叔母,也亏她,学成武艺与针工。今年十七犹无偶,专盼亲回故里中。今日不期遭此祸,叫我那,勇娥爱女怎生终。总兵说到伤心处,不觉惨然泪满容。回唤帅爷休叹息,吾当同志死刀锋。英雄结果终如此,你我惟存一点忠。元帅欣然言正是,好将名姓表清风。正然相对凄凉处,番将传呼见总戎。勇士一班忙动手,霎时推入大船中。

话说众番兵把元朝的元帅推到中军船内。只见邬必凯与神武真人端然正坐,两边排列得刀枪密密,剑戟森森。邬元帅一见,不觉重重大怒,喝一声:皇甫敬,你也有就擒之日!还不低头跪下,更待如何?

皇甫元戎听一言,双眉一皱怒冲天。喝声逆贼休无礼,认认将军岂等闲。今日被擒惟一死,岂能屈膝在军前。休乱语,莫胡言,快取青锋剑一函。王事不成无所恨,征魂断欲返幽燕。元戎言说冲冲怒,卫焕高呼不可延。我等只求三尺剑,元臣安得跪番官。尔今朝,自夸得有威风大;倒只怕,将死兵亡在眼前。吾与元帅同死后,少不得,天兵再到破朝鲜。总兵言讫微微笑,仰面长吁呼上天。今日我亡刀剑下,愿教元室免烽烟。中军大恼邬元帅,喝令兵丁快上前。速绑元人同斩首,好将他,一腔鲜血付吾餐。百余勇士齐声应,乱乱哄哄赶上前。神武军师心内急,慌忙出位口开言。

啊唷,诸军住手!元帅爷刀下留人。

一声叫住众兵丁,神武军师暗暗论。我看元朝皇甫敬,天星一转是贤人。虽然今日遭擒获,擅杀忠良我罪深。不若解回凭国主,若生若死好调停。军师想罢忙开口,元帅须听贫道云。若论中华皇甫敬,他本是,南征北讨一能人。今朝喜得生擒返,也算朝鲜福不轻,理合留生解京去,为什么,轻轻杀死不邀恩。总然报捷难凭信,国主应疑不是真。平素常夸皇甫敬,世间无敌一将军。出兵时节曾相嘱,若遇其人要小心。今幸擒来该押解,也见我,元帅军师不让人。如若军前来斩首,国王不信反相轻。山人谏阻求垂准,莫斩亭山卫焕们。神武真人言已毕,邬元帅,回嗔作喜叫消停。霎时押下忠良将,打点囚车要解行。护送番兵三百个,脚镣手拷二忠臣。羽书一道差官报,下落长船跨海行。皇甫元戎遭患难,可怜无处展才情。生于异域心惭愧,死入阴司力不能。面面番人堪下泪,声声牧马更伤心。封疆大任非常客,遇难无如一庶民。一点忠心惟欲死,满腔壮志不求生。手无寸铁难捐命,绝食捐身立定心。一夜有风行不得,抛锚系缆暂消停。元戎坐在囚车内,转觉凄凉两泪倾。海上风波真可骇,人间忠孝未能成。愿天赐我青锋剑,以作微躯报国忠。皇甫亭山心惨切,壮怀激烈泪沾襟。悠悠夜入南柯梦,独立船头望海门。忽见云中仙女现,轻轻落下两红灯。青衣侍女分排立,拥定空中三个人。彩服宫裙容美丽,珠冠霞帔貌精神。端然而立行云内,手点他头问一声。

嗯!元朝的皇甫敬,尔可听真:俺本天妃娘娘是也,今夜特来指点于汝,万勿迷而不悟。尔可竟到朝鲜国内,耐等三年,自有你儿女提兵相救。将军若听我言,可保得灾消难满,骨肉团圆。

言讫登时散异香,红灯去远路茫茫。数声牧马惊残梦,魂返囚车意转伤。半信半疑犹欲死,只闻船外喊声忙。众兵喧说天妃到,两盏红灯放远光。定是海中风浪起,娘娘到此救灾殃。元戎见说心惊骇,略放双眉暗忖量。本帅征东遭此辱,故思绝食早身亡。天纪托梦真奇怪,莫非吾,还得消灾返帝邦。儿女果然都会武,他年一定救椿堂。荷蒙圣母来相告,且寄余生在外邦。若得两儿征异域,皇甫敬,再图报效我君王。亭山想罢心稍定,暗向知音诉曲肠。卫焕总兵同一志,若遭凌辱再身亡。当时元帅勉餐饭,忍气吞声到外邦。一路风霜休细表,朝鲜已到暗神伤。

话说差官一到朝鲜,先把军师的保本呈明,又将夜战输赢细奏。国王展开一观,大悦道:啊唷,妙呀!一个无敌英雄竟被俺军师拿住也,算得万千之喜了。真人就无本保,孤家也要他投降。

分付差官且下朝,传言召入两英豪。亭山卫焕齐齐进,只见番邦气色高。宝殿开时宫扇动,珠帘垂处御香飘。国王端坐盘龙椅,番将分班挂锦袍。文武官员皆侍立,巍巍不让大元朝。一观二位英雄进,勇士高呼跪殿僚。皇甫元戎心大怒,总兵卫焕皱眉梢。国王一见忠良将,出位含欢道事苗。

啊呀,皇甫亭山来了?孤家三生有幸。

三年血战有英名,孤在朝鲜爱慕深。今得相逢真可幸,愿将军,投降我国作朝臣。孤家与你称兄弟,列土封侯掌万兵。如若贤卿真降顺,寡人断不起疑心。朝鲜不似元天子,件件从宽治罪轻。汝若真心降顺我,后来有犯不生嗔。投明弃暗从来语,惟愿将军勿逆人。国王言完呼去绑,快将冠带赐贤臣。亭山顷刻松绳索,上下浑身顿觉轻。一见国王如此说,虎威聊得减三分。倒身盘坐丹墀下,向上长呼叫一声。

朝鲜的国王,听我道来:

已在元朝授一官,岂能抛主抱羞惭。今朝我若贪王位,岂不怕,千载污名作笑谈。君言投降行不得,暂祈早早赐成全。国王如是英明主,倒不如,两地从和保远年。胜败从来天意定,岂宜肆志起烽烟。况兼我国英才广,自有忠良保大元。国王若是真明主,缘情赦返莫迟延。执迷不悟天兵到,惟只怕,玉石俱焚难保全。皇甫亭山唯一死,国王休用劝降言。元戎说罢长吁气,怒煞番邦合殿官。武将伦奎睁怒目,文臣举祖整高冠。齐呼国主何须问,绑出朝门快斩完。速取心肝来下酒,急将首级把竿悬。国王座上微微笑,变色开言就指挥。善讲不听须恶语,速拿二将下南牢。三餐自有粗粮食,每日须将铁缧连。五十兵丁相看守,轮流坐夜更加严。如其失察他寻死,罪坐诸兵定不宽。一旨下来人准备,立时推出二英贤。纷纷推入南牢内,真个是,闭户无光不见天。惨惨阴风生暗壁,沉沉怨气起身边。遭刑人众同悲泣,一片伤心实可怜。坚固铁环门两扇,方方一屋地多偏。并无床帐安身处,四壁萧萧蛛网连。元帅总戎随地坐,囚粮分食不周全。兵丁看守多严紧,器用全无没一般。身在囹圄惟对泣,这般患难几时完。天朝骨肉离难会,异域风霜又一天。半夜思量悲切切,终宵寂寞泪沾沾。忠心不改宁常苦,义气长存对上天。纵使长囚逃不去,心间烦恼总不言。眼看天色明仍暗,已觉时光晓色鲜。受尽凄凉心不怨,时将长叹向苍天。愿能早应天纪梦,免使英雄感壮年。皇甫元戎和卫焕,从今受苦在牢边。若还要出朝鲜国,除非是,姊弟提兵到阵前。按下忠臣皇甫敬,且言告急上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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