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能够聊聊吗?”又一名年轻的犯人走了进来。我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和他打着招呼。因为这样可以放松罪犯的警惕,而我可以在最关键或者他正在思考的时候亮出自己的身份,这样对他会有很大的压力,他就会因为突然偷袭而露出本来真实的面目,只要他有所反应,我们就能够很快判断出是不是这个混蛋干的。
“警官,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现在处于假释期间,对于我来说,这可是难得的‘假期’。”年轻人显得心不在焉,看来他非常讨厌我们的到来和我们的问话。我感觉得出来他有明显的抵触情绪,而他的样子让我怀疑他可能会和帕米拉的案子有关。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被我们征召来问询而感到反感。
“年轻人,你也知道你是在假释期间。按照联邦法律规定,我们有权随时找你聊聊。”我依然微笑着,那名年轻人则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我。
“你认识帕米拉吗?那个感化官。”我问得很随意。设置在整个房间四周的针孔摄像机可以帮助我记录下来他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从动作和说话上,行为分析专家能够看得出来他是不是在撒谎,当然这只是一个概念,我们需要的还是证据。不过,这样做确实能够减少我们的办案时间。
“当然知道!”年轻人回答道,他的情绪明显有些松动,看来刚才他只是反感我们,而对于帕米拉却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知道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试探性地问。
“不知道!”他冷冷地回答道。
“她出事了,2月28日晚上八点,她被人枪杀在了自己的车库里。”我埋着头看着桌上的杯子,但眼角的余光一直仔细地注意着他的反应。
“她被杀了?”他眼神中略微充满了惊讶和不敢相信之色。直到这个时候,他的语气中才有了一丝的暖意。如果他是凶手,我很佩服他的演技,因为他实在演得太好。但是,我感觉他是真心的。
“是的,我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虽然我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怀疑,但是必要的手续还是需要办理的,“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些事情!能说说你那天晚上在哪儿吗?”这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这样问话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出事的消息。
“她对我们来说就像是位母亲一样,我是说……”年轻人的情绪低落起来,但他开始讲述在感化院里和帕米拉相处的一些事情。我一直静静地听着,通过和这些缓刑犯接触,我们进一步了解到帕米拉其实是个很受人喜欢的人,很热心、很有母性。感化院中有相当一部分犯人喜欢他们的这位感化官,甚至有些人爱上了她,并在出狱之后向她表达了爱意。但是,帕米拉都拒绝了,而那些曾经的罪犯都对他依依不舍,甚至有些人还经常会来找她。
“最近不要离开这里,如果实在有需要的话,请通过正常手续办理离地许可!”听完他的话我说,“以后可能还要找你聊聊!”
“我不会的!”那个年轻人立刻就明白自己可能被怀疑了,但是他却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满,急忙回答道,“好的,没问题!”他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们,一定要抓到杀死帕米拉的那个混蛋,如果让他知道是谁,他也会把罪犯抓回来的。
我看得出帕米拉在这群罪犯中的威信很高,而这样则最容易遭到一些罪犯的嫉妒,当人的心理发生扭曲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我曾经就处理过一个案件,一名罪犯为了让自己妻子永远地活在他的身边,他选择了把想要离开的妻子给吃掉。
送走了他,我合上卷宗休息了一下疲惫的眼睛,但丹尼的声音立刻让我又精神焕发起来。
“伊恩,你该看看这个!”丹尼走进审讯室,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他这几天看完了帕米拉工作卷宗,在其中找到一个可疑的人,他似乎既有杀人动机,也有作案机会。
这个犯人在监外服役期间吸过毒,没有通过毒品测试,所以帕米拉把他送回了监狱。最重要的是,他和帕米拉是邻居,就住在附近,很了解她的生活习惯。他名叫伯尼·韦斯特布鲁克。
我们再次找到了那名唯一的目击证人,拿出嫌疑人的一张照片,让目击者对着照片进行指认。她马上指认她看到的人很像伯尼·韦斯特布鲁克,这让我们感觉到十分的兴奋,看来我们离案件的真相不远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就算成功地破获了这起案件,从而将赢得一个难得的假期和更多人安定的生活。
3月15日,帕米拉·克拉克遭到枪杀两周以后,我们得到批准,逮捕了嫌疑人伯尼·韦斯特布鲁克。
“伯尼,不认识我了吗?来,握握手!”我在伯尼·韦斯特布鲁克回家的路上拦住了他,并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对他大笑着说。在制定抓捕方案的时候,我决定智取,因为我感觉到伯尼·韦斯特布鲁克有暴力倾向,如果我们擅自行动的话,有可能发生某些意外的情况。这是我们不想看到,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伙计,你是……”伯尼·韦斯特布鲁克有些奇怪地问道。或许他也正在回忆,自己是否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陌生的家伙。不过他依然伸出了自己的手,他以为我是开玩笑,当看到我拿出手铐向他手上拷去时,他立刻想要挣扎开,但我还是快一步抓到了他。他满脸的惊讶,非常愤怒地叫道:“混蛋,我要把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从他的脸上我看出了凶狠,我想他刚才肯定不是想这样说,他的改口是因为看到了其他的警员出来。
“你涉嫌违背假释条例被捕了!”我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逮捕证。伯尼·韦斯特布鲁克马上选择了配合,他停止了反抗,但是我们怀疑他并不是真的老实。
我们一边把伯尼·韦斯特布鲁克送往警局,一边申请了搜查证去搜查了他的家。在他家中,我们发现了一件夹克,和目击者描述的服装很像。我们再次拿着那件皮夹克去找目击证人,希望她能够给我们一点答案。
“是这件皮夹克吗?”虽然我们一次次地打扰这位女士,她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对于帕米拉的死,她常常自责,她曾经无数次告诉我们,如果她再机警一点,她的邻居也许就不会死了。
“上帝!”当她看到那身皮夹克的时候,她不由用双手捂住嘴道:“是的,是很像!”
“看来我们是幸运的!”我长出了一口气说。接着,伯尼·韦斯特布鲁克家中的搜查有了惊人的发现,我们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一盒9毫米口径的子弹,虽然我们知道凶杀案中用的子弹是10毫米,两者不相符,但是这至少说明他非法持有枪械,已经违反了假释条例。
“看看我们都找到了什么!”我拿着那盒子弹回到警局对其他的警员说。这一点让所有的人都很高兴,但是,要想证明他是罪犯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单单只有这个是没有用的。我们希望伯尼接受测谎仪的检查,他竟然同意了在没有律师出场的前提下接受我们的调查,这让我非常的不安。
“你有没有杀过帕米拉!”我们打开了测谎仪,他就坐在对面,我开口询问道。
“没有!”他平静地说道。
在问话的过程中,伯尼极力否认与这件事有任何的牵连。而且他还告诉我们,他非常尊敬死者,即便她将自己送回监狱也毫无怨言,根本没有兴起过杀她的想法。
“真的不是你干的?!”
“不是,不是我干的,请相信我!我不会去伤害他,我喜欢她,她对我很好!”伯尼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我想他是不是在深度催眠自己,这样对我们来说可能有些不利。如果他真的能做到,我们所相信的测谎仪将没有一点作用。那样我只能请催眠师来帮助我们对他进行唤醒,然后才能知道我们想知道的东西。但是,这样做会很难,因为罪犯一般都不会配合催眠师的。
“你的子弹是从哪里来的?”
“我曾经有一把史密斯—韦森牌手枪,子弹就是用在这把手枪上的,枪6个月前被偷了!”他的回答似乎天衣无缝,不过我们需要问更多的问题来确定他的说辞。
“你去过帕米拉家的后院吗?”
“是的,很多人都去过!”他这样回答我们。
“请问你今年的2月28日那天你去了什么地方?”我决定直奔主题。
伯尼的回答立刻模糊了起来,他告诉我们那天他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说太久了,自己无法记得。我们无法否认他的话,毕竟凶杀案已经过了两周,这足够让很多人忘记一些事情。
“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我们问不出来任何的东西,所以我们决定停止我们的问话。
“是的!”他回答道。“测试结束了,你可以放松了!”我这样告诉他。“我通过了吗?”他询问道。“这个我不能说。”我站起身带着测谎仪离开了,结果让我十分失望。测谎仪的工作原理就是在审讯中检测嫌疑人的心理波动,然后利用心理学来进行分析,从而判断出嫌疑人是否说谎。当然,测谎仪对外宣称准确率高达99.9%,不过我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大部分的罪犯,特别是刑事案件的罪犯,都拥有很好的心理素质,他们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是很难测出什么的。
通过审问,我们并没有找到证明伯尼有罪的证据。我们随后查询了伯尼的电话记录,发现在死者遇害时,他正和女友通电话。测谎仪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说明伯尼的话都是正确的,他就这样摆脱了嫌疑,而我们的调查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杀手仍不知所踪,威胁其他市民的安全。我们依然在努力地寻找着凶手,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这样的杀人凶手就如同一直在河边静静等待猎物的鳄鱼,他随时都有可能杀死那些没有发现他的人。
三
4月8日一个晚上,帕米拉被杀一个月之后,小镇再次发生了凶案。
就在这天晚上,退休老人伊比·阿奇博尔德正在屋内看电视,他家离帕米拉的住处有几公里远。他突然感觉门外有人,决定起身去看一眼到底是谁,他一边蹒跚地走着,一边喊道:“谁在外面,啊……”
一颗子弹透过老人的胳膊射进了他的胸口,子弹携带的巨大冲击力一下把老人带到墙边,他似乎想反抗,但是鲜血流得很快。老人的手在无力地挣扎着,可是鲜血流出的速度太快了,很快抽干了他所有的精力和能量。而那名杀人犯就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直到看到他昏死过去,这才离开了现场,消失在夜色当中。
凶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伊比·阿奇博尔德并没有死去,他刚刚离开,伊比·阿奇博尔德的邻居就发现了昏死过去的老人,并把他送往附近的医院。伊比·阿奇博尔德很幸运,在医生的努力下,他再一次活了过来。子弹被他的胳膊阻挡了一下,有些偏离预定的地方,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我们询问了救下老人的邻居,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而他告诉我们,他听到了老人的喊声,所以才跑来的,但是没有见到那名罪犯。
伊比·阿奇博尔德经过抢救脱离危险期后,我们向他了解当时的情况,但他的神智明显不太清楚,连对方是男是女,是黑人白人都不知道。他说他只记得自己走到门前,然后就中了枪。
这说明凶手和被害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我们甚至在现场找到了手枪喷出的火药,还有一枚子弹壳,口径为10毫米。这一次,勘查有了惊人发现,我们在门口找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被关了6周,有人一定要付出代价。”这些字是用黄色荧光笔写上去的,留言者自称“杰克”。他似乎想要调戏我们。
伊比·阿奇博尔德家并没有遭到任何的破坏,那个杀手似乎就是在以杀人为乐。而且作案的周期特别长,我怀疑他有可能是对受害者进行充分的了解之后,才选择下手。这样的罪犯几乎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因为他的每次计划都力求完美。
我们正在考虑行凶者的意图,完全没有想到,就在几公里之外,另外一名市民也遭遇了袭击。
“喂……求你了,打开门,帮帮我!”就在伊比·阿奇博尔德被袭之后一个小时,又有一名受害者出现了,他无力行走,爬到一家住户的门前惨叫道。子弹不知道从哪里穿透了他的身体,大量的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爬行的道路。他哀叫着,声音听上去让人不由自住地就感到心寒。更为可怕的是,此时的街道上并没有人,他是靠着一股坚强的意志爬到这栋房子前的。
“不!我会帮你报警的,我这就给911打电话!”房间内的女主人也被吓坏了,她不敢打开门,因为她担心有别的事情发生。她拨通了报警电话,我们闻讯赶来,当看到现场画面的时候,我们也被吓坏了,来不及去寻找凶手,而是急忙呼叫急救车。
“坚持住!”我一边用简易的方法帮这名被袭者止血,一边对他说。但看起来他已经坚持不住了,他的嘴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看得出来,他看清了凶手,想告诉我们凶手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要说话,我相信你会醒过来的!”我只能这样劝说道。急救车很快到达现场,医护人员立刻对他进行了现场的抢救,然后把他送往医院。
我们连夜赶赴当晚的第二起枪袭事件现场,很快了解到受害者为伊斯雷尔·伦德尔,是一家当地医院的看门人。几小时后,伊斯雷尔在医院因为后背的枪伤过重而不治。他没有能够告诉我们那个罪犯到底长什么样子,而我们需要知道这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在大街上找到了答案,一辆没有车主的汽车停在路边,经过调查证实了这就是死者的汽车。汽车停靠在十字路口附近,后车窗上有明显的弹孔,子弹透过主驾驶座椅,直接射到了受害人身上。我们了解到,伊斯雷尔中弹后下了车,靠着自身的意志到附近人家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