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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赌约

顾落阳年轻之时,曾跟随师父无非禅师往探访其旧友“江湖百晓生”安庆生,此前辈高人除武功极高外,对医卜星相,琴棋书画等杂学知识,均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令当时年纪尚轻的顾落阳由衷称赞,一时心喜之下,许下一个诺言,意谓若将来顾落阳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安庆生一天不死,亦会尽心帮忙,但顾落阳自出道以来,除了武功上未逢敌手外,在江湖上亦行侠仗义,结下不少朋友知交,故此即使遇上了很大的困难,亦从未想过要这一位年纪已老的前辈出手相助。

但顾落阳五年前因救张出尘而遭整个武林的人士追捕,为首的更是隐隐然领导着中原武林的名门“神剑山庄派”,与顾落阳相熟的朋友,凉薄少义者便破口大骂其结交妖邪,竟与“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张无争论交,有些怕事者便不欲与此等大派为敌,即使有义气为先之辈,顾落阳亦不欲因义弟张无争之事而连累朋友,因此虽然当年于接天峰上的万丈高峰堕下能侥幸不死,顾落阳亦没有再找过昔年的任何朋友。但他自与裘一郎一战后,自知毒伤难愈,而流落江湖的张出尘势将无人照料,且他从小看着张出尘长大,已知其于武学一道天资卓绝,若没有人好好指导,势必浪费了如此一个上好的武学奇才,故此才于此时日无多之时,往找这个当年曾有一面之缘的前辈高人,把张出尘交托给他。

但顾落阳万料不到的是,张出尘竟身受不治奇伤,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与安庆生苦思之下,才想出了暂延张出尘之命的权宜之计,但张出尘与他自幼形影不离,即使血缘不同,顾落阳一向都视张出尘如己出,虽说此时绝不能再与其相见,但那一股比血还要浓的情感,却使得顾落阳在刚走出树阵之外,便没有即时按照安庆生的指示出发,相反只凭着一种感觉,他已祭起轻功,跃上树顶在树林之间走着,过了不久,已赶上了脚步不快,正在路上稍作休息的张出尘。

只见他人小步短,且又内力尽失,既走得不快之余,亦很快便会感到疲累,故坐了在路上休息,瘦小的背影不住微微的抖震着,显得气息不顺之余,还颇为急速,顾落阳心中一酸,却又苦于不能相见,就在此时,竟听得一阵野兽的低鸣声从树林中向起……

张出尘一惊,站起身回过头来,只见一只通体混黑的短毛野猪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其大小比一般常见的要大上许多,从口部突出来的獠牙便隐泛光茫,显得份外尖锐坚硬,它的口中发出低呜之声,望着张出尘的目光中崭露凶狠之极的杀意。顾落阳在看见此巨兽后亦凛然一惊,暗忖闯荡江湖多年,亦鲜有遇到如此异物,张出尘看清那野猪之后,却不惊反笑,说道:“猪大哥,我们河水不犯井水,用不着如此剑拔弩张罢了?”

那野猪本为此山之异物,在其长大后于此地猎食已久,但它的食量极其惊人,附近的野兽不是被它吃掉,就是迁往他处躲避,因此那野猪已有数天因为难以觅食而饥饿不堪,在此难挡之时竟忽闻得树林之外微有杂声,一看之下竟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小孩,不由得垂涎直流。

但它既生为异物,活得久了自然略懂人性,眼见张出尘一个小小的孩童,竟对自己毫不动容,不禁有一股疑惑之感,但这感觉只维持了一瞬间,凶残的杀念及饥饿在一刹间已盖过了理智,“吼”的一声便向张出尘扑张上来,顾落阳大惊,本想即使是再凶猛的雄狮猛虎,即使张出尘内力已失,仅凭步法当可闪避自如,故便没有想过出手,但此异物的势道之狂猛快速,便宛如一个习武多年的武师,且其一扑上来便欲致张出尘于死地,口中的獠牙便往他的身上插过去。

眼见野猪的来势极其凶猛,张出尘亦大吃一惊,在势已来不及细想,右腿一踏,旋身一转,期望可避开这强猛的一撞,只听得“嚓”的一声,竟给他堪堪避过此夺命一击,但野猪的獠牙已把他背上的衣服擦破,跟着“砰”的一声,那野猪的牙便撞了在路边的一堆乱石之上,只见石屑四散,那野猪转过头来,只见虽经此强力一撞,但它的獠牙便丝毫无损,右脚一伸,便再向张出尘疾冲过来,眼见野猪的力量与速度竟强大至此,张出尘便不敢再接近其两尺的范围之内,不断的看清它的来势强行闪避,但那野猪也是饿得狠了,即使多番来回冲撞均耐何不了张出尘,却还是死心不息的,誓要杀了张出尘饱餐一顿为止。

但张出尘始终体力有限,在来回疾走十数遍后,已感心跳加剧,气息比先前还要混乱,步速逐渐慢了起来,倏然间感到体内气息一涌,大吃一惊,知道已牵动了体内的异种真气,但当此生死存亡之时,脑中灵光一闪,便催运起先前安庆生教他的运功法门,期望可暂缓真气逆行之险,但如此一来便分了心,在闪避退让之时步法顿变得生呆缓滞,那野猪亦感到了张出尘的速度竟慢了下来,心中大喜,更是一股脑儿的向他冲去。

安庆生所教的那功法始终新学乍练,即使武资卓绝的张出尘,在此急跑遽行的瞬间要使将出来,却还是太勉强了,在体内把两种异种真气略为搬运后,虽稍感舒泰,但已不能兼顾腿上的步法,被那野猪赶得左支右拙。

张出尘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总有气力耗尽的一刻,但那野猪在习惯了张出尘的步法后,竟逐渐习惯其闪避的方位及节奏,与他的距离亦越拉越近,张出尘心中暗暗着急,竟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能力,一脚错踏了在那野猪刚才撞碎的石子之上,只见他“啊”的一声,腿上一扭,竟失了平冲的倒在地上。

那野猪等了此刻已久,把口上的獠牙法准了张出尘,跟着直跑过去,顾落阳眼见情势危急,再也忍耐不住便要出手相救,手上紧扣着的树枝已描准了野猪的双目准备打出,可是就在此时,野猪与张出尘之间竟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向……

顾落阳定睛一看,张出尘已站了起了,而那野猪竟在他的跟前呆呆站着,只见它左边的獠牙给张出尘牢牢的抓着动弹不得,而张出尘的右掌便按了在那野猪的额上却没有击下,原来在那生死一线的瞬间,张出尘便不顾一切的运起了安庆生所授,那能摧毁自身经脉的借功之法,这自伤己身的运功法门,便暂时换来了落阳真气及赤阳九云龙两股钜大的内力,一把便停住了那全速疾冲的野猪,而夺命的一掌,便只牢牢的按在野猪的头上,却没有发劲。

那野猪便通晓人性,明白到张出尘便没有即时杀灭自己,只见他低鸣数遍,竟就此四肢张开的伏在地上,以示驯服,张出尘呼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气,把手缓缓收回,沉声说道:“起来吧!”那野猪便像明白他的意思一般,站起身来却没有远走,在张出尘的身边来回挨擦,以示亲热,张出尘笑道:“你这畜牲饿得慌了吧?竟到大路上来找吃的东西!”从怀中取出数片干粮抛在地上,向野猪指了指示意其可吃,那野猪嗅到了食物之味,也不理是何东西,便抢上前去,一瞬间便吃掉了,跟着望看张出尘,不住的摇着那短短的尾巴,张出尘啐道:“没有了!你走吧!”但即使再没有东西可吃,那野猪却还是不肯离开,张出尘说道:“我可要走了,你请便吧!”

那野猪忽然向张出尘疾冲过来,张出尘浑没想到已驯服的野猪竟忽然发难,眼看已来不及闪避,那野猪却在他的身前停了下来,把身体伏在地上,张出尘只感好笑,笑道:“你要给我骑?我可没有东西再给你吃了。”说着却跨过了它的身体,骑了在它的背上,那野猪状甚满意,四腿一挺便站了起来。

张出尘只觉十分好玩,却忽然心中一动,抬头向树上望去,他自借功后耳目变得如高手般灵敏无比,竟感到树上好像有人一直注视着自己一般,但一望之下却什么都没有,那野猪亦感到了他好像在找东西,露出了疑惑之色,头微向后转望着了他,张出尘笑道:“你倒也聪明,跟着我便能有吃的东西,走吧!”双腿轻轻一挟,那野猪会过意来,举步便行。

隐没在不远处的顾落阳,望着那一人一猪的背影渐渐远去,虽知道与这个义子将成永诀,但这义子的聪慧机敏,便令到自己终能放下心来,轻轻叹了口气后,嘴角微微一笑,再他没有半点牵挂,举步一踏,便祭起轻功,按着安庆生的指示而去。

经过了太原府,凤翔府,直到了渭州与泰州之间秦风大路,沿途只闻得太原留守石敬瑭已打起了讨逆之名,正式与末帝李从珂开战,一路之上有受战火冲击的平民百姓四处逃遁,流离失所,亦有兵祸链接之处,便布满了不少战后的痕迹,死尸固遍地皆是,但倘在路上半死不活,发出阵阵低鸣的亦大有人在,顾落阳暗叹只因个人的一己私欲,牵连竟如此之大,虽本身的时日已是无多,但若遇上了乘乱作恶的土匪,亦绝不轻饶,因此他即使全力而行,但在路上却担搁了不少时间,因此亦要用上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得了这个安庆生给他指示的地方。

按着乃安庆生所提及,于秦风大路中段弃大路而走小路,尽往僻处走去,而跟着山势沿路而上,便会到远了一片以水连天的地方,而顾落阳要找的那人,便世代长居于此靠山之地,此地位处僻远,常人于小路走来亦要用上两天之久,因此人迹罕至,但正因如此,这地方的自然境致便全没有受到污染,而所谓的以水连天,却缘于此山之巅,乃一片广阔的湖泊,而湖泊尽头,却乘着山势有一道瀑布激冲而下,故此就这样于山顶上看去,确是一片以绿油油的湖水,连接着蔚蓝天空的绝天之景,顾落阳站在湖边,只感到清风拂体,说不出的宁静舒泰,彷佛体内的烦闷之感,也被此一道自然之风一扫而空。

然而于此心扩神怡之际,顾落阳心中忽有所感,而在此感觉一闪之时,一道劲风已从背上急袭而至,来者的神速便令他心中一凛,右掌向后急挡,与来者双掌一碰,只感到一股带着浓烈旋转,却又令人极为熟悉的内劲从对方身上疾攻过来,顾落阳大喝一声,掌中劲力疾吐,一股浑然正大,霸烈无比的内劲硬生生的把来者的螺旋之劲冲散震溃,接着右掌急伸,便欲抓着那人的手腕,来者眼见自己蓄力的一击竟被对方轻松接着,跟着还恍如未觉的随手反击,心中亦感震骇,“噫”的一声便向后急退,不欲再与其纠缠,但顾落阳又岂容来者说来便来,说退便退?右爪速度遽增,五指便往那人的手腕抓落。

来者眼见在势已避不了,索性五指一紧,握掌为拳,顾落阳一把抓落,只感五指接触之处竟有五度急旋之劲向自己钻来,以减去自己爪上的劲度,顾落阳此时已望清来者乃一个约十来岁的少年,虽惊讶于他的武学修为便远超于他的实际年龄,但亦未去到能难得到顾落阳的地步,当下五指略一加劲,如刚才一般硬破去那少年的护体旋劲,牢牢的把他的手腕抓着。

那少年眼见自己使尽方法,亦摆脱不了顾落阳的指掌,心中圭怒,右腿一扬,竟鼓足内劲,一腿向顾落阳的胯下踢去,顾落阳心中大怒,心想我与你素未谋面,竟忽然从后施袭,而如今此一腿内劲充盈,所踢之处又是胯下要害之处,若是寻常江湖中人给此腿踢实了,即使不命丧当场,只怕也要绝子绝孙,终身残废,如此不由分说便下杀人重手,却又武功奇高的骄纵少年,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然而此少年现身于此,一身武功却又与自己欲找那人同出一辙,按理自己便应该顾念情份,略为留手,但此少年的霸道好斗却又令顾落阳心中生厌,忍不住要略为惩戒,当下面上一红,竟把落阳孤雁的内劲全聚于左腿之上。

顾落阳怒喝:“今天便断你一腕以作惩戒!”五指劲力骤增,已破去了那少年的护体内劲,眼看那少年的腕骨便要被顾落阳扭断,忽然间人影一闪,一个青衫人影竟在那少年身后出现,右手搭了在那少年的肩膞之上,顾落阳只感到一股比那少年何止高出五倍的旋劲从那少年的手腕激涌而至,急忙运劲反震,“波”的一声,双方已各自震开五步。

那青衫人一看到顾落阳,立时轻轻的推开了那少年,一股脑儿的向顾落阳疾奔过去,顾落阳在看清来人后,却只微微一笑,面对他那如疾风绝尘般的身法,却没有作出丝毫的防卫或运劲相抗,那青衫人走到了顾落阳的跟前,跟着双手一伸,竟牢牢的握着顾落阳双手,然后定睛把他仔细看了一遍,随即双目隐泛泪光,哽咽道:“前辈……”

顾落阳亦把那青衫望了一遍,只见他气震霆昂,比当年初遇之时,更添了一层成熟之感,只见其目光中表面上呆滞无神,但实则光华内敛,内功修为显已到了反扑归真之境,不禁一声长笑,说道:“徐兄弟丰采依然,武功进展神速,怕已胜过了顾某许多,实乃可喜可贺之事,何以一见故人,竟如婆娘一般干那哭哭啼啼之事?”

眼前的青衫人,便是当年在江湖上如昙花一现,其事迹却又流传甚广,与顾落阳既有相逢的奇缘,却又纠结甚多的“不死双龙传人”徐铎。

顾落阳从安庆生口中得知了“不死双龙”徐姓传人一向都生性朴素,避世于此隐密之地,虽身负惊天动地的艺业,却从不过问江湖或朝廷之事,除了当年李唐亡国之时,曾现身禁宫之内只身救出李唐遗孤外,江湖之上便连零碎的消息亦从没有提及过“不死双龙”二字。而安庆生夜观星像,发现近年来黯弱无光的紫薇帝宫之内,真龙之气竟由衰转盛,意味着下一代具真龙帝皇之命的人已然出现,安庆生在听罢顾落阳提及“不死双龙传人”竟现身于江湖后,不断反覆推敲后,算来该是李唐后裔经其抚育成人,故欲一闯天下,与世间英雄豪杰争一日之长短。

只见徐铎仍紧紧的握着顾落阳的手,面上神色悲痛,说道:“若不是当年在下的骄纵放任,持才傲物,又岂会累及前辈遭此横祸?徐铎便愧对前辈!”徐铎虽只与顾落阳双手互握,及打量了对方一眼,已知顾落阳所中之毒已流遍全身,全仗一股盖世神功以保余命,但内力有时而尽,只要真气耗尽,便是其归天之时,经徐铎估计,顾落阳的命便不会多于两月,五年前在接天峰边,若不是徐铎出手阻拦,顾落阳本可逃脱驱毒,保住性命,及后其堕下万丈深渊,徐铎亦曾再访接天峰,沿索游绳而落欲确定他的生死,但接天峰深不见底之余,到后来竟有无数怪鸟来回飞袭,徐铎在不得而之下只好放弃,不意多年后的今天,顾落阳竟亲自到访,可惜却已毒入脏腑,无药可救,教徐铎岂能不悲?岂能不悔?

但顾落阳听罢又再哈哈大笑,笑道:“徐兄弟哪里的话?顾某学艺不精,才会被鼠辈毒害,再者生死有命,顾某在江湖上走了这么多年,到今天才死,已是本利清还,顾某可不想老是见到你这样!快还我那个潇洒豪迈的徐兄弟来!”徐铎本身亦是爽快之人,心想既已成事实,亦不再多作愁思,而眼见顾落阳于此命不久矣之时,竟不远千里而来探访,必有重要事情交托,于是亦哈哈一笑,转头向刚才那少年说道:“你先回到屋去,我一回儿会来替你治伤。”徐铎眼利,刚才只是在远处一望,已知刚才那少年与顾落阳硬拼后,腿骨已然断裂,那少年听罢后,却挺胸一站,傲然道:“我没伤!”接着竟不顾腿骨断裂之伤,挺着与常人一般步回屋内,即使神色不变,内里却已痛得冷汗直流。

徐铎叹了口气,领着顾落阳缓步走到了湖边的一所亭子之内坐好,顾落阳皱眉道:“此子是谁?观其一身武功,难不成是你的子侄?”徐铎回望了屋子一眼,答道:“在下年纪虽已不小,但尚未娶妻,刚才那对前辈你冒昧出手的,乃是我的表弟李碧峰。”说罢鉴貌辨色,已知顾落阳猜到了一二,坦言道:“相信前辈也知道,当年曾有“不死双龙传人”于李唐亡国时救出了李姓遗孤,那人便是我爹“徐天宏”,而当时救出的有两人,一个是我的母亲“李玉珍”而另一个则是碧峰的爹,我的舅舅“李景泰”。”顾落阳微微点头,也不转弯抹角,单刀直入的问道:“徐兄弟欲助他于此乱世之中,争回他李家的天下?”

徐铎却不答此话,径自续道:“乱世出英杰,群雄逐鹿时,姓徐的世代相传,大多对权力帝位毫无恋栈之情,但眼见现在天下苍生被一群欲权之徒肆意蹂躏,在下无才,也愿为这时代尽一点绵力,辅助贤明之君,达至天下一统,战祸全息之景。”

顾落阳听见徐铎并没有答他的问题,微微一笑,亦学着他自顾自的道:“你的表弟一身好俊的功夫,如此年纪能有此修为,顾某生平也只没见过几个,将来必能名动江湖,干出好一番大事出来,但此子骄纵放肆,如此好的武功,反倒便成他性格上成长的伽锁,若再如此下去,走在歪路之上,恐怕会变成比现在任何一人更为可怕的魔君。”

虽然两人在相互说话之时,都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但双方言语之间,已各自表达了其观点与立场,两人都是豪爽畅快的汉子,既清楚了对方的立场,便再没有解释下去的必要,再者两人于对方的心意都是意会于心,均同时站起身来,仰天大哈哈大笑了一番,徐铎一面笑着,一面说道:“前辈于此时到访,断不会只是找在下谈天这么简单!前辈请快快道来,只要在下力之所及,必尽全力替前辈办到,跟着我们到屋内喝个痛快,如何?”顾落阳眼见徐铎如此爽快,亦不给他客气,纵声笑道:“顾某有一事相求!”徐铎忙道:“前辈客气了,在下愿受前辈差遣!”

顾落阳正欲说出张出尘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之事,但一见徐铎那豪迈爽快的脸,脑中一闪,竟现出了张出尘降伏那野猪,以及铁幻白那义无反顾的样子,笑道:“顾某有一义子,姓张名出尘,若徐兄弟他日在江湖上有缘相逢,请看在顾某脸上代为照料。”他本意欲托徐铎往“阴冥异城”找出“九转重楼归元印”的功法以救张出尘,但却想起徐铎立意要扶助李碧峰争逐天下,此事需耗极大的时间及心力,若自己就此提出,以徐铎重义的性格,必会放弃自己的理想而全力相助,再者,顾落阳心中亦对张出尘及铁幻白极有信心,而若张出尘命数该绝,又何必再要徐铎赶这倘混水?因此话到口边,却硬生生的吞回肚内,只交托徐铎有缘的话请照顾张出尘。徐铎闻言,收起笑容,正色答道:“没有问题!”

顾落阳心愿已了,忽然间走出亭子之外,说道:“该是时候了!”徐铎不解,也走出亭来,面露疑惑之色,顾落阳缓缓的道:“徐兄弟该不是忘了,你我之间,还有那五招之约未了?”徐铎一愕,想不到当此之时,顾落阳竟还不忘当天与自己的五招之约,但现在顾落阳的内力若再耗半分,即是加速着自身的死亡,徐铎实在想不到为什么他还要勉强发招,顾落阳道:“接下来的三招,乃是顾某在与徐兄弟相遇后,对徐兄弟的武功反覆推敲,再加上顾某本身的武学修为,于这数年内融合所创。”眼见徐铎依旧有犹豫之色,喝道:“徐兄弟小心了!顾某的第三招要来了!”说罢面色一黑,竟已运起了当年的最高功力“乌龙护身”。

徐铎一凛,眼见顾落阳竟催运起如此功力,知道他便绝对是认真的,只好双手微举,眼中光芒暴现,精神在刹那间便像当年在接天峰接招时一样,进入了一个极度集中的境界,顾落阳亦感受到他的认真,点了点头,缓缓的打出他人生中最后,亦绝对是最强的三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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