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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兵事

西域之地古争战场也。秦汉以降征讨频仍,史不绝书,无庸赘叙。谨按乾隆时,设直隶迪化州于乌鲁木齐,提督驻焉满城,在红山咀之西,距城五里,都统暨领队大臣驻焉。三十二年昌吉屯官,以中秋之夕,犒诸流人,置酒山坡,男女杂坐,醉逼流妇使讴,诸流人故悍,又皆使酒,俄顷激变,戕屯官,劫军器,据城叛。黎明报至乌鲁木齐,时班兵散在诸屯城中,兵仅有百五十然,皆百战之余,视贼蔑如也。镇守都统温福即率之以行至红山口,守备刘德叩马曰,此去昌吉九十里,我驰一日至城下,是贼以逸待劳,且其城非百余人所能仰攻破也,贼得城必不株守,势必来,不如扼险待之,两崖隔蔽,贼莫测我多寡,是反客为至,反攻为守,破贼必矣。遂止营,贼果至。德令于众曰,望其尘气虽不过千,然皆亡命必死之贼,幸所乘皆屯马,未经战阵受创必反走,我军各擎枪伏以待视,动始击之,敢先者斩,俄而贼枪竞发,我军不动,忽前队一人伤,德挥众枪齐发,贼马果皆横逆,读而乘之,皆反奔,为官兵所歼,嗣后群情帖服,不敢潜煽者数十百年。同治三年,关内扰乱,玉门逆回杨春潜至库车,勾结回目黄和卓作乱,城陷。喀喇沙尔闻变,征兵于乌鲁木齐,杨春亦潜求救于索焕章。焕章者,署乌鲁木齐参将前廿卅提督索文之子也。素萌异志而謟事提督业布冲额,至是遂与杨春定谋,伪以练营兵丁,猝难调遣为词,止业布冲额不出,都统平瑞檄、协领穆克德肯、佐领佟瑞、都司张维昶,率满兵五百并檄库尔喀喇乌苏领队大臣义永率满兵一千往援,遣勇朱小桂行落后,见迪化南关各巷回众已整旅,持兵狂奔而返,报于提督焕章力办,其诬谓小桂诳报军情,缚而斩之,小桂呼冤,都统平瑞遣人往索,已行刑矣。焕章阴使杨春潜越南山,纠集回众二千,于六月初十日攻达坂城,破之。业布冲额犹信任焕章益坚,是月十二日二更,迪化南关乱作,守门纳之,业布冲额仓卒调兵,无一应者,遂自尽。都统平瑞坚守满城,飞檄伊犁请援,会伊犁将军某与都统有隙,故延其行,城中粮尽,都统与士卒分牛马皮,掘草根,剥树皮以为食,而伊犁援兵不至。九月初三日城陷,平瑞引药死。有河州阿浑妥明即妥得璘窃踞乌垣,自称为清真王,建伪皇城,逆党马泰、马仲、马明、马官,各署伪号分踞古牧地吐鲁番、玛纳斯等城。又六年,妥明嗾党与安集延帕夏战,为安集延所败。安集延旋赴吐鲁番纠妥明之党马仲,并攻妥明,妥明乞降,仍令为清真王,踞守乌城,别以马仲为阿奇木,总管各事。嗣徐学功带南山义民进剿,阵斩马仲,其子袭阿奇木伪职,与妥明积不相能,复纠安集延首攻妥明,妥明既毙,马明、马官等悉降。自是安集延于此征收地税,令回汉剃发易服,效其旧俗,皆光顶园领,并搜括汉回民人金帛,转输南路,实其窟穴,而乌垣各城遂沦为异城矣。陕逆白彦虎自甘州扁都口败窜出关,入乌鲁木齐,自知势力不敌,亦剃发易服,窃附于安集延,与帕夏同居。乌鲁木齐往来梭巡各卡伦,而嗾回目王治、金中万等带令土回,坚守古牧地为死,推计光绪二年六月二十一日夜前,新疆巡抚部院刘(锦棠)会同前伊犁,军金(顺)由阜康甘泉堡援队前行,黎明攻破黄田,卡棚逆贼见官军锐不可挡,弃辎重狂窜,各队蹑蹤紧追,且追且杀,径抵古牧地坚巢。二十三日派营分札,两面夹攻。二十四日刘公见有骑贼数千,由红庙子来,一面告之全军妥为准备,一面率队驰赴山前,严阵以待,舁开花大炮轰击,遂夺获古牧地南关暨其山垒。逆回援贼悉力冲扑数次,均经马队拦截,鏖战逾时,殪毙黄衣贼酋,群贼气夺败溃而南,合追至十字沟始行收队,嗣刘公以古牧地关垒既克,锁围已合攻,具已奋约金军于二十八日寅刻,同时攻城,用开花大炮轰开城缺,刘军由东北肉搏登城,金军由东南上,一拥而入,勇气百倍,城中悍贼五六千人一律砍杀净尽,无一漏网,逆首王治、金中万暨安集延贼目绷、塞奇玉孜巴什等均歼焉。拔出难民妇女幼孩甚众,刘公思古牧地既得,守贼尽毙,乌垣逆贼必闻风胆落,乘胜直捣,一鼓可下。一面知会全军千二十九日黎明督向乌城进发,经过卡垒一并踏平。迨抵城东见贼已纷窜,麾军分途猛扑,斩首无数,立将乌鲁木齐迪化州城池及伪建王城同时克复,马队蹑贼追杀至城南三十里之盐池墩而返,因逾此南行系大戈壁,未便深追故也。出城中难民设法安抚,委直隶州知州袁尧龄代理迪化州?务以专责成然。马城虽克复,刘公愤逆白彦虎、帕夏等之仍行逃逸也。次年三月初一日,亲率马步各营开花炮队,由乌鲁木齐逾岭而南,初三日抵柴窝堡,派队修垒,留营驻札,侦知达坂踞贼,坚守如故,遂于是夜设鼓衔杖疾走,乘贼不觉,径趋达坂,期以五鼓会集城下锁围。杜贼窜逸,夜间我军中途擒获探贼,讯供近城一派草湖淤泥,深及马腹,盖贼新引渠水图阻官军者。马步各队掠过深淖,依山列阵,天明贼在城头瞥见官军,环列园阵,匀布整齐,擎洋枪指击,并发开花大炮,我军伤亡十余人,屹立不动,刘公从骑,有受伤者坐,骑亦中子立毙,易马前行,饬各营,严防冲突,一面筑垒掘壕以断援贼之路。初五日,探报山后有贼五六百骑来援,官军左右包抄击败之,擒斩颇多。忽前途骑贼千余,驰至败余之贼窜入群中,一并狂奔远逸,讯据擒获生贼,供称先后两起贼骑均帕夏第二子海古拉嗾,今来达探援者,不虞甫经达坂,为官军击走。初六日督军攻城,适开花炮子飞入城,中子药房硅然一声,山摧地撼,贼中人马碎裂,胔肉堆积,贼开东门,结团奔窜,官军刀矛攒刺,卒下得出传令,贼中装束稍异者,缚献有赏,于是援贼虽逃,而城中大小头目悉至麾下,无一人一骑溃围脱走者,此查明迪化县属兵事之始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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