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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美元制造的石油经济战(1)

大有深意的石油战争

一、二战中的石油战

石油,也称原油,由不同的碳氢化合物混合组成,其主要成分是烷烃,此外石油中还含硫、氧、氮、磷、钒等元素。石油主要被用来作为燃油和汽油,燃油和汽油是目前世界上最重要的一次性能源之一。石油也是许多化学工业产品如溶液、化肥、杀虫剂和塑料等的原料。

石油对于现代社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自从第二次工业革命以来,石油就成为最重要的动力能源和化工原料,自然也就成为最重要的战略资源。有人称石油为工业的血液,也有人称石油为黑色金子,所有这些美誉,石油都当之无愧。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石油的重要性还因为现代军备的发展而进一步提高。首先是在陆军中,内燃机动力逐渐取代了畜力(主要是马匹),成为现代陆军机动能力的基础,特别是坦克这种新式武器的出现和广泛运用,使得石油对于现代化陆军的运作变得至关重要;在海军方面则由于蒸汽轮机和燃油锅炉分别取代了往复式蒸汽机和燃煤锅炉,使得石油成为战舰必不可少的动力;最后,飞机在军事上的重要性迅速提高,更使得石油资源对于现代化军事力量的运作不可或缺。总而言之,石油不仅是工业的血液,也是现代化军事力量的血液,所以也成为了最重要的战争资源。

纳粹德国得益于普鲁士和后来的德意志帝国长期的军国主义传统,其战争机器精良而强大。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德国全力进行军事准备,却发现一个难以克服的致命难题:德国无法获得足够的石油资源来维持其战争机器的运作。德国虽然盛产煤炭,石油资源却少得可怜,后美元制造的石油经济战来也就出现了讽刺性的一幕:德国虽然开创了以“闪击战”为代表的现代机械化陆地战争的历史,但德国军队的机械化程度却一直远远落后于其主要对手。德国不得不大量使用马匹等传统畜力来弥补机动能力上的不足(英美军队在战争之初就基本完全淘汰了畜力,而前苏联也在战争后期实现了高度的机械化)。

畜力的使用虽然帮助德国节约了宝贵的石油资源,但其高昂的成本和低下的效能还是大大拖累了德军(德军不得不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来饲养这些马匹;群居的马匹在战地环境下极容易发生疫病流行;马匹的驮载能力亦十分有限)。希特勒发动对苏战争的一个重要考虑,就是要保障作为纳粹德国唯一石油供应源的罗马尼亚普罗耶什蒂油田的安全(此油田邻近前苏联,极易遭到前苏联空军轰炸);后来豪赌斯大林格勒战役的主要目标之一,也是掩护其南线的A集团军群部队夺取高加索油田,以获得石油供应。希特勒非常清楚,如果德国不能获得足够的石油供应,德国的军事机器不管如何精良,都将最终陷于瘫痪。在国内,德国也兴建了大量的合成燃料工厂,以非常高昂的代价用煤合成替代石油的液体燃料,但由此获得的那点可怜的油料补充对于巨大的战争消耗而言只是杯水车薪。由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失败,德国夺取高加索油田的希望化为了泡影,而美英战略轰炸机对普罗耶什蒂油田以及德国国内的燃料合成工厂频密有效的轰炸,则直接使德国的油料供给陷于枯竭。德军战斗机因为缺乏燃料而无法起飞执行防空任务,更遑论对地支援,德国空军几乎瘫痪;装甲部队的机动能力也因此大受限制,不能有效进行作战。德军失去了素以为傲的“空中重锤”和“地面利斧”之后,就如同被剥夺了利爪尖牙的猛兽,作战能力急剧下降,最终在盟军和苏军的夹击下迅速走向了覆灭。

在太平洋战场,纳粹德国的盟友日本则面临更为困难的局面。日本的工业能力大大逊色于德国,资源甚至更加贫乏(这也是美英一开始就把德国当成主要敌人,而把日本当成次要敌人的重要原因)。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美国为了遏制日本的扩张势头,对其进行了逐步升级的经济制裁。特别是1941年7月,美国连同荷兰对日本实施了石油禁运,这一制裁尤为致命。美国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而日本境内则几乎没有任何石油资源,其所需的石油98%都要从美国进口。仅仅是维持日本海军庞大舰队的正常运作,每天就需要四百多吨石油。日本在此之前虽然未雨绸缪、全力囤积,但其石油储备在战争条件下也不敷一年之用。所以受到美国的石油禁运制裁之后,日本就被逼到了墙角:要么屈服于美国所提出的难以接受的条件;要么放手一搏,跟实力强大的美国开战。日本军国主义分子虽然狂妄,但是当时日本国内很少有人相信日本可以战胜美国,所以在此之前日本一直以避免与美国开战为原则。

日本主动挑起战争其实正是美国所想要的,这样美国可以完全占据道义上的优势,动员其强大国力,借机彻底击败在太平洋地区对其构成挑战的日本,从而独霸太平洋。美国开出的苛刻条件,其实就是逼迫日本打第一枪。日本孤注一掷与美国开战之后,重创了美英在太平洋地区的军事力量,随即迅速进军东南亚,夺取了荷属东印度这一关键的石油产地。但是石油战争并没有结束。荷属东印度距离日本本土十分遥远,漫长而脆弱的海上运输线成为日本石油供应的瓶颈。美国虽然无力马上反攻荷属东印度,但海军潜艇却能有效地破坏日本的海上运输。与日军潜艇以战舰为主要打击目标的战略不同,在太平洋广阔水域活动的美军潜艇以日本的运输商船特别是油轮为主要打击目标,取得了丰硕的战果。到了1944年,面临油料短缺的日本海军不得不严格限制航空兵的训练时间以节省油料用于作战,导致飞行员素质大幅下降,这是后来的马里亚纳海战中日本海军航空兵遭受毁灭性打击的重要原因;为就近获得油料补给,日本舰队也不得不从前线基地撤出,转往婆罗洲油田附近岛屿上的基地,限制了其作战行动。到了战争的最后阶段,日本的油料供给被彻底切断,以致“大和”号战舰被派去支援冲绳时,海军只能为它提供单程的油料。

二战中盟国对两大轴心国德国和日本石油供给釜底抽薪式的剥夺,加速了法西斯集团的覆灭。美国也从这一石油战实践中汲取经验,在战后国际政治经济角力的纵横捭阖中,因应国际形势的变化,其“石油战”手法和花样更是不断翻新,让人防不胜防,从超级大国前苏联到中东产油国,无不“遭其毒手”。

二、中东战争:油桶上燃起的战火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世界石油工业的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随着中东、南美以及前苏联地区一系列大油田的发现和开采,美国在世界石油生产中的地位迅速衰落,由世界第一大石油生产国和输出国变成了最大的石油进口国。美国变得日益依赖从南美和中东进口石油。而中东地区地缘政治格局的变化,令美国坐卧难安。

1948年以色列建国后不久,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之间便爆发了第一次中东战争。在这场战争中,美国的立场是暧昧的和基本中立的,英国倾向于同情阿拉伯国家,而前苏联则倾向于以色列。随着中东陆续发现大油田,以及国际政治形势的变化,这些国家的立场几乎来了个180度的转变。特别是第二次中东战争以后,前苏联大力援助和武装阿拉伯国家,美国国内同情以色列的舆论也开始占据主流。特别是前苏联在中东这个“大油库”扩张影响力,引起了美国的高度警惕。美苏双方对彼此的战略意图都十分明了,那就是控制中东的石油资源。阿以矛盾被两大超级大国利用,阿以双方分别成为前苏联和美国的代理人,中东战争也就演变成为一场争夺石油控制权的代理人战争。

前苏联向叙利亚、埃及等国提供大量先进武器,包括米格战机、萨姆导弹、新式坦克和火炮等;前苏联还向这些国家派出了大量军事顾问和技术人员,在作战指挥、人员培训、装备维护方面提供了广泛的帮助。通过军援,前苏联大大加强了对这些阿拉伯国家的渗透和控制。由于阿拉伯国家复仇心切,频频挑起与以色列的冲突,双方在边境上摩擦不断。对于阿拉伯国家囤积军备的动作,以持高度警惕。1967年6月5日,以色列对阿拉伯国家进行了先发制人的打击。由于以色列掌握的情报详尽准确,获得的西方武器性能优良,其军队也训练有素,所以在短短六天之内,战争就以以色列的全面胜利而告终。阿拉伯国家遭遇惨重的军事损失,苦心经营多年的军事力量毁于一旦,还丧失了大片领土。美国事实上成为这场战争的大赢家,它借以色列之手惩戒了不驯服的中东国家(在此之前数年,曾经亲美的伊拉克也退出了美英主导的巴格达条约),前苏联则是颜面扫地,阿拉伯国家开始对其提供的军事技术产生怀疑。

第三次中东战争(即“六日战争”)以后,阿拉伯国家特别是埃及卧薪尝胆,意图雪耻。前苏联在阿拉伯国家的要求下也无保留地提供了大批先进常规武器,除了最新的防空导弹之外,甚至向埃及提供了最先进的米格—25型截击机。美国则是向以色列提供了鹰式防空导弹、F—4型重型战斗机等大批先进武器。埃及和叙利亚等国经过长期准备之后,于1973年发动了第四次中东战争,突袭以色列,虽然在战争之初阿拉伯联军方面取得了不俗的战果,但是以色列还是在美国的帮助下逆转了局势。美国的现役战机由美国飞行员驾驶直接飞往以色列,转交给以色列方面,此外美国还向以色列提供了大量武器弹药补充。在美国侦察卫星提供的情报帮助下,以色列发现了埃及两个集团军之间的间隙,成功实施了穿插,渡过苏伊士运河,兵锋直指开罗,埃及军队全线崩溃,被迫接受停战。此次战争羞辱性的失败,使埃及意识到凭借武力是无法雪耻的,更遑论收复失地。

这次战争的结果也严重打击了前苏联的威信,加深了埃及对前苏联的不信任,萨达特总统最终决定与前苏联决裂。埃及驱逐了前苏联的军事顾问,并没收了其在埃及的所有军事物资。在美国的斡旋下,埃及还与以色列达成了和平协议:埃及承认了以色列,以色列则向埃及归还了西奈半岛。第四次中东战争之后,美国在中东地区第二章美元制造的石油经济战的形势变得极为有利。除了埃及以外,约旦、沙特阿拉伯、科威特等中东主要国家都倒向了美国,成为了美国在中东地区的盟友。虽然伊朗爆发的伊斯兰革命推翻了亲美的巴列维政权,但革命后的伊朗同样也把无神论的前苏联当成了潜在的敌人,前苏联并没能够在中东扩大地盘。特别是苏军入侵阿富汗以后,前苏联在中东伊斯兰世界的声望更是一落千丈。沙特阿拉伯等中东国家积极为阿富汗的抵抗力量提供武器和资金,美国借此也巩固了与这些中东国家的关系。

1982年的第五次中东战争,以色列不仅扫荡了“巴解”在黎巴嫩境内的基地,更是沉重打击了前苏联在中东地区仅剩的主要桩脚叙利亚。贝卡谷地空战的结果让苏制武器彻底名誉扫地。以色列的美制F—15、F—16战机以极其微小的代价击落80多架叙利亚飞机,并拔除了叙利亚在贝卡谷地地区部署的19个萨姆防空导弹连,其空战的结果是惊人的82:0(即在空战中以军击落叙利亚飞机82架,而自身无一损失)!

第五次中东战争之后,前苏联苦心经营多年的中东战略彻底破产;美国则牢牢控制了中东油田,从沙特阿拉伯、科威特等国获得了稳定的原油供应。控制了中东产油国之后,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的国际原油市场上大肆打压油价,使前苏联通过原油出口获得的硬通货收入大为减少,从而加剧了前苏联的经济困难,使之最终走向了灭亡。通过中东战争,美国借力打力,不仅遏制住了前苏联的势力扩张,控制了中东产油国,还进一步利用中东的石油资源大大削弱了前苏联的经济实力,为最终赢得冷战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新形式的石油金融战

一、期货市场的操纵之手

正如前面所言,二战以后,美国逐渐由最大的石油出口国变成了最大的石油进口国,美国的石油产量占世界总产量的比重急剧下降。但是美国及其西方盟友的大石油公司仍然控制了世界石油贸易以及炼油业。第三世界国家许多油田的开采,也严重依赖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大石油公司提供的技术,美国仍然在世界石油工业中有着一言九鼎的发言权。然而,前苏联的竞争使得美国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欧佩克组织的成立也大大加强了第三世界产油国在国际原油市场上的发言权。特别是第四次中东战争中,中东产油国以石油为武器,大幅提高原油价格,并宣布对美国禁运石油,以报复美国对以色列的支持,从而引发了第一次中东石油危机。这使美国备感威胁。据最新的解密资料称,美军甚至制定了占领中东油田的作战计划,只是因后来形势缓和而作罢。形势的发展变化,使得美国亟需新的手段来确保自己对世界原油市场的影响力。当然,美国也很快找到了答案:金融期货市场。

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是金融衍生品大发展的时代。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前后的汇率波动促进了外汇期货市场的发展。石油危机之后,油价剧烈波动,美国把目光投向了期货市场。70年代末,美国纽约商品交易所率先设立了取暖油期货,其后原油期货市场趁着金融衍生品发展的大潮迅速发展,交易的品种日益丰富,吸引的资金也越来越多。由于世界范围内的巨额资金注入,交易量不断攀升,纽约的原油期货市场在事实上获得了对国际原油价格的决定性发言权。

从此,这里也就成美元制造的石油经济战为了美英金融大鳄表演的舞台,他们所施加的影响通过这个市场迅速传遍全世界的各个角落:从纽约曼哈顿的长岛,到印度尼西亚苏拉威西岛上的偏远村落;从沙特阿拉伯的布盖格油田,到上海车流如织的繁华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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