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花蛇向刘大人言道:“这个姓吴名清,异号青草虬;那一个亦姓吴名惠安,浑名铁骨汉,同领得前后乡子弟有五百余人,来帮助大人破敌。”刘总兵听说,命诸义民子弟,引至城隍庙,暂为歇息。传令宰牛杀猪,大排筵宴。众将畅饮,堂中重添酒席,与二位英雄宴饮。
蔡赐平道:“启问大人,与旗军迎敌胜败如何?”刘总兵道:“公府之人,旗奴骁勇,壮锐难当。我等难以成功。”蔡赐平道:“既然如此,晚生有一个故人胸藏万卷,学富五车,智勇双全,气宇出众。待晚生修书一封,命使者请他到来,协力佐助。”刘总兵道:“贵友尊姓大名?何方人氏?”蔡赐平道:“故人家住揭阳莲花乡人,出身武童,姓何名英字若顺,浑名为何钻子。”刘总兵听了大喜,即命修书。嘱咐翁喜,即日起身。
明日到他乡访问何英住址,见一农夫在田中使牛。翁喜近前问道:“长者请了,小可动问一声,那姓何名英字若顺的先生,尊府住在何处?相烦指示。”那人上前回答道:“足下欲问何英,有何事故?”翁喜道:“小可奉蔡明公大号赐平先生之命,有一封书信,欲交付与他。”那人道:“足下书在何处?”翁喜就取出书信送上。那人收阅,看了一看封皮,言道:“原来蔡故人有书信到来。”翁喜闻言即施礼道:“长者就是何先生么?”何英道:“在下就是,请至敝庐一叙。”
说完,遂背起犁牵了牛,同至家内叙坐。
茶毕,拆阅其书。向来人言道:“奉告足下,我等村野之夫,这是蔡君错荐。今将原书仍请带回,多多拜上刘大人,我等实在是无能之辈,不敢前来。”翁喜道:“启告先生,我刘大人举行大事者,原为诸将屡屡受辱,公府内邓、于二奴虐待百姓。而今举事,欲除邓、于二奸,斩尽旗奴,削除公府,以安百姓。惟旗奴骁勇非常,屡战不捷,蒙蔡明公前来相助,推荐先生。今日先生不出,有失潮城人民之望,亡却故人之交。况且先生也是潮州人,岂可坐观成败而不救乎?务望先生出山。”
何若顺听到旗奴虐害潮人百姓,有失相助,于是言道:“既是如此,今请足下暂屈一宵,明日偕行何如?”翁喜领诺,是晚安排酒菜,尽欢而饮。次早,何英安顿家下老小,取了枪一对,直望潮州府进来。这且不表。
再说刘进忠同杨把总、蔡赐平等,在内堂议事,小校入堂跪禀道:“启禀大人,府门外有一人斯文秀士打扮,带有随仆二名,欲见大人。他说姓邹名可玉字金钰,身居生员,海邑后陇人,听知大人行事,特来相助。”刘进忠大喜,吩咐引他进来。相见礼毕,刘大人自然也有一番问答,命人安排筵席。
款待邹可玉宴饮之间,小校又来禀报道:“启禀大人,府门外有二位英雄,带领一百五十多人,特来效命。那人说道:“他是揭阳坎下乡人,姓李名天成,别名冲天火。又一人是他同乡,姓谢名天,浑名过街鼠,同来求见大人,欲与旗奴厮杀,带领乡人五百余人,到此相助。”刘进忠闻言大喜,命人引进。
言尚未了,翁喜同何先生又到。何英见刘进忠道:“小可是故人错荐,蒙大人呼召,何敢冒昧前来,尚祈恕罪。”刘进忠一见,不胜欣喜道:“岂敢!久闻足下大名,今日聚晤,实乃三生有幸。”即请蔡赐平先生陪宴。不在话下。
且说公府千岁升坐内堂,即召众将入内议事,左右都统领众将入见,公爷道:“刘进忠今已公然叛逆,斩却朝廷将官,你等不能擒住,如今有何主张?”邓光明道:“千岁勿忧,我等领众官攻打,木栅一破,擒他定罪。”公爷道:“须要小心。”邓光明点起具山周光祖、彭惠田、宁保,参领伊立布、伊丹金、汤光甲、黄存仁,代子郝咋喜、李世裕、李世富、于国琏、王康元偕同旗兵三百名,直抵大街前来,炮声震天动地。
潮军细作探报,即飞奔帅府报知。刘进忠、杨把总即令朱广龙领都司董万年、程国英、守备蔡长高、林绍基,千总梁成龙、陈有美、张金星、林五常,把总曾大雄,郑玉连、彭光辉、黄禹烈、詹兆奇、施名义领军兵三百名迎敌。何英起身请战道:“启禀大人,我等初到,无以建功,愿出一马助战。”刘进忠闻言大喜,即命人牵过一只青骢马,与何先生骑坐。何英取起一对钩镰枪,飞身上马,与朱游击来至大街栅前。
白旗一动,炮响三声,木栅已开,却遇着旗兵亦至。何英一马当先,来至栅外。旗军内出来一员大将,立在马上,似天神下降一般,威风凛凛。何英看见,回首问詹兆奇道:“詹将军,此旗将何名?”詹兆奇道:“此是左都统邓光明也。”何英言道:“邓花面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何英向前叱道:“旗奴前来受死。”邓光明道:“你系助逆之贼,口出大言,今日与你决一胜负。”言罢一链打来。
何英即将钩镰枪相迎架住,对敌交锋。后面周光祖众将,一拥冲杀过来。程国英众将齐出抵敌,金鼓喧天,炮声震耳,叫杀不绝。
旗兵杀来,潮军接住。何英抵敌邓光明,不上三十合,力有不济,忙退入阵内。朱广龙进前接住交锋。何英跑过左边杀去,逢着旗将黄存仁。两下交锋,不及三合,黄存仁被何英将双钩镰枪望黄存仁颈项一刈,落马而死。汤先甲见了大怒,一马杀来。何英举钩镰枪交接,两马相迎。对敌数合,汤先甲力怯不能招架,败走下去。
邓光明这时与朱游击交锋,潮军将恐有失,众将一齐拥上助战,而邓光明在潮阵中左冲右突,潮兵折去三十余人。张畅开、谢阿宗等奋力拼杀,旗兵渐渐败退。自午时交锋杀到申时,朱广龙非邓光明敌手,故鸣金收回兵马入栅,闭上栅门。
邓光明亦领兵退回公府,查点旗兵,折去十余人,失去参领黄存仁,即入公府禀知千岁。公爷闻知,心中烦闷,面带忧容,向二都统道:“刘进忠反叛,非同小可。我等休得轻视,他在潮州大得民心,自有百姓相助,如何方可擒捉?”汤加备道:“千岁不必忧虑,明日小将与邓将军领众将分为两部,并力攻打木栅,谅此栅有何坚固?刘进忠插翅也难飞去。”公爷道:“虽说如此,仍须小心。商议妥当,众将同心竭力,若捉得住逆贼,你等各有升赏。”众将齐声领命。
这日已过,到了次早平明时候,汤加备领具山阮成,防御罗士卓、董钦、董山,参领巴兀、巴金、阿林,代子郝咋兴、咋喜、吉太、白盛世、包恩、于国琏,领精锐旗兵三百名,攻打大街木栅。邓光明领具山觉罗离,防御宁保、李大捷、李大嵩,参领伊立布、那丹金、汤先甲、王信臣,代子李世裕、李世富、那本、阿山、阿七领精锐旗兵三百名,攻打黉角木栅。
小校探闻,飞奔报入帅府。刘进忠与杨把总同众将商议此事,随即调令都司余国宝带守备崔雄榜、蔡长高领军兵出黉角接战。何英、张畅开、郭怀沛、吴惠忠、吴清率领军兵到黉角助战。又命游击朱广龙、守备朱光、林绍基领军出大街迎敌,请大人领谢阿宗、谢天、邱齐、邱英等领军兵往大街助战。按下不表。
先说大街朱广龙军兵至栅脚,白旗一动,一声炮响,栅门大开。
众将军兵叫杀连天,汤加备领旗军方到栅前,见潮兵拥出在栅前,叱令众将,杀奔前去。具山阮成,手举一把二十八斤板门大刀杀来。朱广龙出马交锋,不数合招架不住,慌忙退走。众旗兵一齐冲杀,潮兵敌住。巴金、巴兀杀来,林绍基、朱光接战。鼓响如雷,炮声不绝。阮成舞动板门大刀,冲阵杀至;谢阿宗、谢天双敌不住,败回本阵。阮成引军将杀入潮阵,把军兵杀得奔溃败走。
刘进忠即忙传令:“鸣金收回军将。”败入木栅,将木栅紧闭。旗军乘势追至栅前,栅上箭石,灰瓶、瓦片齐发如雨,即似飞煌一般射来,旗兵不敢近栅,百般辱骂一番,打得胜鼓收军,回公府去了。
再说黉角都司余国宝同众将带领军兵至黉角栅脚,白旗摇动。
炮声一响,栅门大开,见旗兵在前面叫杀,余国宝与众将一齐奋勇,往旗阵冲杀。邓光明叱令将佐拼力迎敌,李大捷、李大嵩、伊立布、那丹金来战。崔雄榜、蔡长高、谢阿宗、谢天四员潮将进前对敌,被李大捷等拼力杀了一阵。何英上前助战,觉罗离举铜锤敌往,被旗将杀得招架不住,各自奔回栅内。旗兵拥上,叫杀连天。潮军大败入栅,余国宝收兵闭紧栅门,郭奇春传令,小军放箭石、灰瓶、瓦片打将下去,似雨点一般。
旗军不能近栅,惟叫骂一回,鸣金收兵,掌得胜鼓,回至公府缴令报功。邓光明、汤加备两路全胜,入内堂缴令。公爷大喜,即命设宴与众将贺功。不表。
且说刘总兵、朱广龙收军回至帅府,杨把总等迎接上堂,何英、余国宝领败军亦至,上堂缴令。进忠道:“请问将军胜败如何?”余国宝道:“不能取胜,败走回来。”刘进忠听说,满肚愁闷,形于面上,向众将说道:“旗兵强壮,甚难迎敌,如此看来,我等安能取胜?为今之计,怎能施行?”杨把总答道:“兵家胜败,乃是常事,大人不用焦烦。
小把总还有一策,可破公府军将。”刘进忠问道:“先生有何妙策?可退旗兵?”杨把总道:“我闻府狱中有十八个英雄、三十六名小勇壮,大人可往吴知府狱中,恳借这些狱犯,到来相助,可卜成功。”
刘进忠驳问道:“杨先生,你此言未免说差了,吴科祥乃是朝廷命官,安肯相从?”杨把总道:“大人,可同张畅开将军前去,可以如此如此,吴知府自然依从。”刘进忠闻言,转喜,即偕同张畅开领二十名跟役来至府署入报。
吴知府出来迎接,入堂坐下,吴知府开口道:“大人驾到,未知有何指教?”刘总兵言道:“吴先生,我等奉旨镇守潮州,本帅共享升平之福。谁知公府之人,横行猖獗,邓、于二奴相助,旗丁残害百姓,致令百姓受其涂炭,饮恨入骨。此吴先生之所深知也,潮州众文武官员之所共见也。本镇今日此举,欲除邓、于二奸,扫尽旗种,以安万民。无奈旗奴骁勇,连战十余日,不能成功,交锋时被他所杀不计其数。今天到来,非为别事,欲求老先生助我一臂之力,望乞允纳。”吴知府言道:“启禀大人,卑职乃系文员,安能相助?”刘总兵道:“启禀吴先生得知,本镇今日知先生狱中,有十八位英雄、三十六名豪杰,将犯人暂时借与本镇,退却旗奴。”
吴知府闻言大惊道:“启禀大人,这些囚人乃是朝廷钦犯。王法所在,卑职不敢自放,断难从命!上司闻知,获罪非轻。”
刘总兵道:“吴先生,你岂不知,进忠反清复明,还说什么王法所在?望老先生三思裁夺。”吴知府看见刘总兵面色,口虽言说,怒形于色,暗思:“此番到来,不达目的,他何能罢休?我也性命难保!”转为笑容,答道:“大人有命,卑职何敢不从?”吩咐跟役,取出吊监牌,送交大人。张畅开站立一旁,见吴知府依允,呵呵大笑道:“好一个乖巧的吴知府,看你再说一个不字,小可这两只铁锤,甚是无情面。”刘进忠大声叱道:“快走开去,好大胆的匹夫,你休得冲撞吴先生。”吴知府亦故意哈哈一笑。
刘总兵将吊监牌交与张畅开。张畅开即往府狱中前来,大叱一声:“奉刘总兵大人之命,吊放众好汉出狱。”共放出二百余人,欢天喜地,走到刘大人面前,拜跪在地。刘总兵叫声免礼。张畅开领众犯人出了府门。吴知府送出大门,向刘总兵一拱而别。
刘总兵同众好汉齐入帅府堂中,众将官与狱犯,各侍立两旁。
刘总兵言道:“我等今日请众位英雄到此,相助退却公府旗奴,未知你等意下如何?”众囚犯对道:“我等罪人已死余生,荷蒙大人相救出狱,死中复生,休说与旗奴厮杀,就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今蒙大人赐我等剃去头发,正好交锋。”
刘总兵问众人言道:“而今我等事于明主,已归明制,本镇亦欲留下头发,安能剃去?”众囚犯道:“既是这样,请赐黑布一方遮头,以便厮杀。”刘总兵道:“这个容易,未知众位英雄的兵器在于何处?”众犯道:“我等从前纵然有兵器,亦尽追入府库。”刘总兵命人持帖,往吴知府衙中,领取回来,众犯各人,认领自家用的物件。
且说十八个英雄的姓名:
第一者,姓陈名殿,系潮邑河浦人,行年三十八岁,使一把精钢大刀,重二十六斤,面上一乌疤痣,别号“黑面虎”。
第二者,姓曾名仲,系澄海盐灶人,行年二十二岁,使两柄板斧,一柄计重十二斤,两柄共计二十四斤,惯熟水性,带有干粮落水底能站二、三日夜,别号“水里龙大兄”。
第三者,姓黄名便,系揭邑棉湖人,行年三十五岁,使一翻柴牌刀,重十五斤一把,牌刀重四斤余,正跳一丈二尺,倒跳一丈七尺,别号“柴头大王”。
第四者,姓唐名国民,系澄海唐陇乡人,是明朝吏部唐伯元公五代玄孙,行年三十六岁,使一柄大锤,重二十三斤,生来独目,别号“唐只目”。
第五者,姓谢名奇峰,系揭邑上宁乡人,行年二十八岁,使一翻藤牌,重十四斤,一把牌刀,重三斤余,又使一柄流星锤,阵中打人,百发百中,别号“流星鬼”。
第六者,姓许名文忠;第七者,姓许名文宪。二人同胞兄弟,系澄海宏安寨人,以卖私盐度生,各使铁扁担,每条二十四斤重;兄弟性如烈火,只因兄弟打死城门兵丁,问成死罪。解入府监。许文忠别号“三脚虎”,许文宪别号“金钱豹”。
第八者,姓李名锭,系揭邑官锡乡人,年方二十五岁,使一根铁棍,重二十三斤,别号“铁棍子”。
第九者,姓陈名大巴;第十者,姓陈名十三。两人乃是亲手足,系诏安白叶人,大巴使一把大刀,重一十九斤,生得两行大眉,人以此号“大眉虎”;陈十三使一把大刀,重十八斤,又有一张翻藤牌,重九斤,一把牌刀,重二十三斤,别号“蛀石虫”,只因兄弟在饶平县打死财东,被控移拘,问成死罪,解入府监。
第十一者,姓余名如山,系澄海南洋人,年二十一岁,使两只铁锏,一只重八斤,本是武童出身,只因宗师来潮考试,住郡候考打死同馆武童,在海阳县问成死罪,收府监,生得面貌魁梧,眉清目秀,唇红口方,别号“白面郎君”。
第十二者,姓杜名明月,系澄海涂城人,年方十九岁,使两把日月双刀,不计其重。容貌举止,口气行动与女子一般无异,兄弟三人,杜明月第三,故号曰“三娘子”。
第十三者,姓张名约超,系惠来赤城乡人,年十七岁,使两柄厚朴刀,一柄重七斤,两柄共重十四斤。阵上交锋身上背有一皮袋里,暗藏石子,阵上打人,出手风快,百发百中,只因误打死婶母,在惠来县问成死罪,解上府监,别号“双飞石”。
第十四者,姓蔡名世杰,系海邑沟下人,使一支铁枪,重十四斤。拒住东闸桥里,数十党结交做头兄,前后远近田园,必须纳他花红,往来船只,亦须纳他过江钱,因打死棉榕粟客,在揭阳县问成死罪,解入府监,别号“截江虎”。
第十五者,姓苏名文海,系海邑后陇人,使一柄单刀,重九斤,别号“苏大胖”。
第十六者,姓赵名龙,系潮邑山门城人,使一枝大刀,重十四斤余,别名“元宵雨”。
第十七者,姓吴名勇武,系揭邑曲溪人,使一柄刀,重十三斤,一生为人勇武硬直,与众不同,专寻斗挺强,别号名之“四片风”。
第十八者,姓叶名阿婆,系海邑林乌人,使一柄刀,重十三斤,路见不平,出身相助,别号“无好面”。
又有三十六名小英雄者:郑胡儒、薛灶子、郭世盛、谢阿五、马阿九、姚阿信、黄阿庆、许阿石、罗和明、彭仲韬、彭仲略、杨成枝、杨成茂、王君禄、王名科、周伯仁、周伯义、方子进、方子达、方阿报、陈青梅、陈青莲、陈金生、刘阿喜、刘阿顺、刘阿千、孙友仁、余仲平、林荣桂、蔡阿坤、李守保、吴玉川、邱文禺、赵阿元等,报明姓名登记,以便调拨。
刘总兵命记室徐奇亮逐一填入部册,又使人设宴与众好汉畅饮,众犯人皆称:“不敢。”此时,大人又命众官员陪饮。方欲入席,校军来报道:“启禀大人,左都统邓光明领军将从大街杀来。”刘总兵闻报,即请杨先生调遣迎敌。杨飞雄领命。众犯人一旁听校军来报,一同向前请战道:“启禀大人,旗奴到来,应出一阵杀退旗奴,以报救命之恩。”
刘总兵道:“好说了,今日未有杯酒相待,安敢先劳出阵?”众犯人齐声言道:“启禀大人,这酒肉,狱中常有食用,今闻有交锋,胜于饮酒十倍。”刘总兵大喜,命陈殿等为头队。刘总兵亲自领都司温岳川、程国英,守备林绍基、李有祥,千总陈有美、梁成龙、张金星、林五常,把总詹兆奇、李云贵、黄启明、施名义、朱中原、李顺天、石飞龙、杨智勇带军兵三百名助战。杨飞熊先生合后掠阵。刘总兵率领军兵来到大街木栅,白旗挥动,炮声响亮,栅门大开。陈殿等怎么样打扮?都是头盘黑布,赤身露体,剥得赤条条的,当先进去。
旗军栅前叫战,邓光明见炮声一响,拍马进前,今日看见这班贼将,怎么如此装束?定睛细看,见他们鬓边露出长毛,知俱是狱犯,大声叱道:“你等罪犯,囚禁牢狱之中,还望天子有喜诏恩赦,尚不至死地,何故助逆反叛?此乃罪上加罪,恶上加恶,今听本帅好言,改邪归正。共擒反贼刘进忠,将功抵罪,还有赐赏;不听我言,管叫你等性命,死在目前。”
陈殿看着邓光明向众兄弟言道:“你看这个旗奴,如此大套!众兄弟未可动手,容我建个头功。”黄便道:“我来助你。”陈殿大叫一声:“柴头大王来也!”托地一跳,约有一丈,两人就到邓花面马前,叱前:“旗奴看刀!”将牌刀望邓光明头上砍来。邓光明将左手铁链架开,右手一链打去。黄便用柴牌刀托起招架,谁知柴牌刀被邓光明一链,打得粉碎,退跳一丈七尺,回归本阵。
曾仲道:“欲争头功者,何必复回来耶?”言毕,奔至邓花面马前,叱声:“水里龙大兄在此。”抡起板斧砍去。邓光明举链招架,又举一链打去。曾仲将斧迎住。陈殿、唐国民、谢奇峰、许文忠、许文宪、李锭一齐拥上助战,把个邓花面团团围住,并力迎敌。
邓光明使动两链,左插花、右插花,上如双龙戏水,下如两凤穿花,拿出全身本领,迎住七个囚犯。陈殿等人毕竟少经战阵,被邓光明杀得流星赶月一般。两家金鼓齐鸣,叫杀连天,炮声震地。温岳川等人又冲杀前来,清将周光祖等接住交锋。
清军与潮军此时一场混战,炮声振动,十里外皆闻。谢阿五等二百余众,拔刀直冲清兵杀去,把清兵如砍瓜切菜一般无异,杀得清兵奔溃逃走。程国英等乘势追杀,邓光明虽然英勇,却寡不敌众,被谢奇峰使流星锤打去,中着肩膀。故邓光明杀开众英雄,负痛逃走。陈大巴手执一链锤,将汤先甲砍倒,死在阵中。唐国民把代子包恩,杀落马下而亡。张约超使起飞石,望代子李世富打去,打中额角,鲜血淋漓,清兵大败而走。
刘总兵命人擂响大鼓,推动军将,追至东门巷口,方才鸣金收军,掌得胜鼓入栅。这且不表。
且说邓光明败回公府,查点兵将,折去参领先甲、代子包恩二名,清兵折去大半,受伤者不计其数,即进入内堂禀知千岁。公爷听说,甚是大惊,愁容形于满面,按下不表。
再说刘总兵回至帅府,众将迎上大堂,同杨先生坐定,众将上前报功。刘总兵大喜,命徐奇亮登记在功劳簿内:“候本帅择日,与诸将贺功。”言毕,命摆席宴饮。是日大吹大擂,饮至定更后宴毕。
杨先生命千总赵世春,领军兵二百名,巡哨大街、黉角二栅。一连罢战十余天,又命千年獭翁喜领壮军二百名往大街栅上,替换吴兴镇守寨栅。又命海夜叉戴德领壮军二百名,往黉角栅上,替换吴杰的军兵镇守寨栅。这且不表。
只说续顺公升坐内堂,召二都统与众将入公府议事。邓、汤二人闻召,即同众将一齐入公府参谒。千岁言道:“刘进忠反叛,杀我兵将甚多,至今未能擒获,你等有何主张?”邓光明道:“千岁勿忧,虽然失去数百名军兵,目下尚有五百马军,何足忧哉!而今罢战十余日,待明日我再领众将齐去攻打木栅,捉擒逆贼。”公爷道:“须当竭力攻击,不可造次。”左都统邓光明领命,同众将退出。
次早,邓光明点起具山刘世第,防御罗士卓、董钦、董山、董命,参领王信臣、祝其勋、张志悦、张志喜,代子郝咋兴、郝咋喜、吉太、白盛世、于国琏、王康元,领军兵三百名杀奔大街,来攻木栅。
探兵探知消息,立即奔帅府报上。刘总兵闻言,即请杨先生发军迎敌。杨飞熊即令余国宝、游击朱广龙,领都司董万年,千总陈有美、梁成龙、张金星、林五常,把总刘成都、郑玉连、邓阳江、梁朝纪、张汉中、曾大雄、彭光辉、黄禹烈带军兵三百名,出大街对敌。刘总兵领何英、张畅开、谢阿宗、郭怀沛、李天成、谢天、吴惠安、吴清带军兵助战,众将依令按先后队,各奔至栅脚。白旗挥动,炮声一响,木栅大开,朱广龙与众将出栅,排列阵势。
邓花面领军直抵大街,遥望潮军出栅,便传令众将杀上。刘世第等人一声吼叫,金鼓齐鸣,代子郝咋兴、白盛世,参领张志悦、张志喜四将冲杀前来。潮军千总陈有美、梁成龙,把总刘成都、邓阳江、梁朝纪、陈汉中六将接战。清兵杀来,潮兵向前敌住。邓光明纵马,手执两铁链打来,温岳川出马交锋,不及三合,温岳川败走。
何英等进前接战,被邓光明冲杀,只可挡住,不能招架。
刘总兵看见旗奴骁勇,恐众将有失,即鸣金收军,将栅门紧闭。
清军追迫栅前叫骂,翁喜令小军放下乱石、灰瓶、秽物,一齐打下,如雨点一般,旗军不得近栅。代子郝咋兴见潮军退走,即一马上前,右手提防牌,左手援板斧,冒着栅上箭石,杀至栅脚,手起斧落,将木栅砍破,一声大吼钻身入栅。上面翁喜看见,抱定石头一块,约重一百余斤,推将下来。不迟不早,将郝咋兴砸死栅内。刘总兵见清军未退,因在栅内探闻,听知郝咋兴被石头咂死栅内,即令开栅,乘势领众将奋勇杀去,潮军再出追杀,把清军杀了一阵。
清军败溃奔走,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满路。邓光明见众军溃败,也无可奈何。按下不表。
再说刘总兵大获全胜回归帅府,众将纷纷上堂报功。刘总兵大喜,命徐奇亮于功劳簿内,特记翁喜为头功,吩咐宰牛杀猪,大开筵宴,与众将贺功。酒至半酣,杨把总禀道:“启禀大人,我军今日得胜,旗奴掷死栅下,小把总料他公府乘我等得胜之心,决无准备,今夜定然起旗队前来劫栅。”
刘总兵道:“杨先生之言,料得有理,可预先准备提防,使旗奴亡魂丧胆。”
杨把总领命,即令詹兆奇领军二百名:“俟黄氏之候,先至大街栅前,离木栅有二丈之外,掘出陷坑,深与阔各一丈,长二丈,上面遮盖竹片,重掩泛土,不可违令。”杨把总又令陈殿、曾仲、黄便、唐国民、谢奇峰、许文忠、许文宪、李锭等八将:“领军兵二百名,往东门巷内埋伏,听炮为号,炮声一响,伏军一齐杀出。可将旗奴军马,截住回归之路,痛加诛戮,不可违误。”再令都司余国宝领马军英雄
洪大武、罗天山、章文表、施惠星、许兴祖、沈自高、周世通、卓三宝、石长城、高平章等共十将:“带军兵追杀,不可违令。”又令何英领张畅开、郭怀沛、李天成、谢阿宗、谢天、吴惠安、吴清、陈大巴、陈十三、张约超等,领军兵一百名,到状元亭巷内埋伏:“听炮声一响,你们领军兵杀出,将清军截杀,不得违令。”
又请刘大人与朱广龙各领守备、千总众将,各带军兵一百名,往栅内埋伏:“炮响大开栅门,从左右杀出,追杀旗兵一阵。”杨把总又令陈吉和领张良卿、张良臣、洪隆光、曾可周共四将,带军兵二百名,往大街木栅之上,替换翁喜之军守栅。今晚木栅之上,你等可以如此如此,不可违令。又传都司温岳川领郑胡儒等三十六名小英雄,带将兵三百名,往黉角埋伏,以防敌军旗奴两路前来。
且说公府之中,代子于国琏、郝咋喜二将商议。郝咋喜道:“我想刘进忠今日偶得全胜,定无准备。依我之见,小将想带领一军,今夜前去偷营破栅,建立寸功,有何不可,未知将军之意何如?”于代子道:“此计甚妙!今晚若将木栅攻破,明日点起大军,杀至刘进忠署内,怕他逃走哪里?”商议停当,两人点起三百名清兵,下令道:“是晚饱食预备,待人静夜深时候行动!”吩咐毕,命于代子领着清军,前往黉角、大街二栅,探听消息回报。
不久小校打探回来,禀道:“启禀二位将军得知,黉角木栅之上,灯火明亮,更鼓严明,旌旗齐整,军声喧闹。但大街之栅,栅上灯火微暗,更鼓错乱,旌旗颠倒,众军熟睡。”二位代子听报大喜,商定三更时分,领军往大街前来。
行至大街,离寨栅不远,望见寨栅上众军,尽皆酣眠,果然如小校报说,一件不差。郝咋喜对于国琏言道:“于将军,此乃是天助我等成功。小将当先杀将进去,将军随后接应。”于代子依其言,郝咋喜催动旗军,一马当先,引领杀至寨栅前。一声爆响,领马军英雄十将带军兵截出,截住旗奴。何英听见炮声响,拍马杀来。只见郝咋喜连人带马并旗将二十余人,俱坠落陷坑之内,下面俱是擂木、火炮、石子利器打来。
陈吉和看见旗奴中计,即将号炮放起,栅门大开。刘进忠与朱广龙领众将军兵出栅,从左右杀奔。开元寺巷内余都司,听号炮声响,领张畅开等人,一齐奋勇杀进大街。东门巷里陈殿等,听大炮声响,同众兄弟领二百名潮军,奔出东门巷口,截住旗奴归路。前后左右,五路军马挟势急攻杀来。
于代子在后面助战,忽闻大炮一声,四路人马杀出。不禁大惊失色,知道中计,遂奋起平生勇力,杀出阵围,逃回公府去了。郝咋喜与三百旗奴,全军俱亡,因夜间五路截杀,口音不符者,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刘进忠大获全胜,鸣金收兵。回至帅府,蔡赐平等迎接上堂称贺,众将亦齐来报功。刘大人大喜,命徐奇亮一一登记在功劳簿内。又命设席庆贺,斯时刘进忠向众将席前嘉奖,各人开怀畅饮。这且不表。
再说于代子独自逃回公府,进入内堂见了千岁,伏地请罪,禀告中计之事。公爷道:“你等如此造次,固有此败,我不想刘进忠帐下有许多贼人,胆量包天,诡计多端。”即叱声:“不中用的东西,退下去罢!”于代子唯唯退出公府。不表。
且说刘进忠次日升坐内堂,与杨先生等商议破敌之策。刘进忠道:“本镇今日举事,蒙明公等相助,连战二十余天,邓、于二贼不能除去,而今先生有何妙策?”杨把总道:“启禀大人,欲破公府旗奴,大人可请潮城内众父老到帅府,大人可以这般,众位父老若肯依从,小把总就有良策,管叫旗奴全军俱没于大人之手。”刘进忠听他所言,即命詹兆奇、李云贵往城中礼请诸位父老,明日齐至帅府议事。
二把总前往,致请各位绅耆。父老闻知刘大人相请,知道必有事情商量,知会大家,明早齐到镇府。辕门官见父老到,即入内堂禀知刘大人。刘进忠听知,连忙出堂前来迎接,进入内堂,序坐献茶。众位父老向刘大人言道:“未知大人呼唤小老等到来,有何示谕?”刘进忠道:“告知诸位父老,本帅奉旨到潮,本望官民同享升平之福,谁知派来公府之人,横行猖獗!邓、于二人,虐害人民,本帅此举欲除斩邓、于二贼,扫尽旗奴,以安百姓。谁知旗奴骁勇,不能擒住。今将潮城之内以南北为战场,一连交锋三十余天,致使你等遭其迁徙避乱之苦,不能安于事业,此乃本镇之罪也。但系公府所恨者,进忠一人为重,今待本帅自刎,你众父老可将本帅首级取去公府献功,以免你等人民免遭战祸之苦。”
众父老听着,齐声言道:“启上大人,我等人民多靠着大人,如赤子依于父母也。大人何故出这等言语?念我等年纪又老,无可效劳,待我等回家,嘱我等子弟们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刘进忠谢道:“蒙诸位父老鼎力相助,心感之至,但是本帅帐前缺用者:铁釜、木桶。若诸位父老肯将此二物相助,包叫旗奴全军一日俱没。”
众老父听说,无不踊跃,况此物亦寻常之物,寻找甚易,遂齐声言道:“启禀大人,若欲铁釜、木桶倒亦易寻;论铁釜,家家都有。至于木桶虽无,若系居家腌菜的可用,亦复不少。大人既欲用着,我等回去自然挨家取出,送至帅府应用。”
刘进忠闻言大喜,言道:“请诸父老嘱令子弟知道,本帅明日大街与黉角二处栅前,欲与旗奴决一死战,烦请众子弟,往沿街铺屋近晒台顶面,可将石子秽物,丢下帮助刘某成功。”诸父老欣然言道:“大人有命,安敢不遵!”刘进忠大喜,吩咐设宴款待众父老畅饮,父老不肯,起身告退。
刘进忠亦不强留,听从其便。各人告别回家,众子弟接住问道:“刘大人请众父老入帅府,有什么事情否?”各父老将“刘大人欲用木桶、铁釜二物,并命你们相助之事”,说了一遍。众子弟听说,无不欢悦,一个个预先准备。这且按下不表。
再言刘进忠恭送父老出大门后,即与杨把总商议拒敌一事,杨把总奉令,即命李云贵、詹兆奇二将,备办青竹数千节,到帐前听用。及至午后,众百姓人民进上铁釜五百余口、木桶二百余个,送至帅府调用。
杨把总传下将令,请众将进帅府,到帐前听令调遣。众将闻召,即入帅府候令。杨把总升坐在刘进忠之位,蔡赐平、周可玉、徐奇亮至帐前行礼,杨把总向诸位言道:“启禀诸位明公,谅飞熊才疏学浅,实不堪用,蒙荷大人谬托令箭,扫除旗奴,皆赖明公之力,小将不过权掌一时之任。但破敌大事,在于明朝。你等诸公宜当尽心竭力,大事可成,在此一举!依令而行,不可违误。”众将齐声言道:“遵命遵命。”
杨先生召赵世春、丁朝凤上帐听令。杨先生道:“明公可令弓箭手二百名,往大街栅外,沿街铺顶晒台之上,可以埋伏,候炮声一响为号,即将乱箭从上面射落,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陈文禺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鸟枪军二百名,往大街栅外、百姓店铺内埋伏,将铺窗板开一小孔,听炮声一响,将大炮放出,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杨兴宁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藤牌军一百名,木桶一百个,内藏藤牌手,往开元寺巷内埋伏,大炮声一响,将木桶推出大街路上,牌军拼力砍杀旗军马脚,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邱振威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步军一百名,领铁釜二百五十余口,将釜脐打破一孔,挑往开元寺巷里埋伏,炮声响动,将铁釜推出大街,使旗奴马蹄踏入破釜脐,马不能进退,我兵追至将他砍下,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李玉清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步兵一百名,带青竹段往状元亭巷内埋伏,听炮声一响,将青竹段推出大街,散于路中,使旗奴马足踏着青竹段,滑滑溜溜不能行走,我军杀至,将他砍杀,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黄启明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军兵一百名,往大街栅上,替换陈吉和之军守栅,明日旗兵到来,你等施放号炮,使各路伏兵,方可展动杀出,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梁成龙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陈殿等十八名英雄、谢五等三十六名小豪杰,一百名军兵往东门巷里埋伏,炮声响处,杀出巷口,截住旗奴归路,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朱广龙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把总刘成都等,带军兵一百名,往大街接战,引旗兵杀至近栅。我军诈败,走入栅内,使旗奴中计,俟两旁铺窗孔内鸟枪施放毕,乘势出栅,追杀一阵,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向刘进忠说道:“大人领守备崔雄榜、蔡长高等人,带马军英雄洪大武、罗天山、章文表、施惠星、许兴祖同军兵百名,往大街栅外助战。”
杨先生又召丁朝凤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弓箭手二百名,往黉角栅外铺顶晒台之上埋伏。候炮声为号,听炮声一响,将大炮放出,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曾大雄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马步军二百名,往黉角栅外百姓铺内埋伏。将铺窗打开,听炮声一响,将火炮放出,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郑玉连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藤牌军一百名,木桶一百个,桶内藏藤牌军器,往岳伯亭内埋伏,听号炮声响,将木桶推出到黉角街路上,牌军砍断旗奴马足,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彭光辉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步军一百名,领铁釜二百五十余口,将釜脐打破一孔,到黉角内埋伏,听炮声一响,将铁釜推出黉角,散放于街路之中,使旗兵马足踏着破釜脐,马不能进退,我军追至,便可砍杀,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黄禹烈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步军一百名,领青竹段挑往黉角埋伏,听炮声振动,将青竹段推出,散于黉角路中,使旗奴马足踏着,滑滑溜溜,不能行走。我兵追上砍杀一阵,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施名义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军士二百名,带至黉角木栅,替换陈茂和之军守栅。明日清军到来,你等施放号炮,使各处埋伏军将方知号令杀出,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何英、陈有美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王英等十二名义民、将翁喜等二十四名营中头目等,带军兵到黉角下面埋伏。听炮一响,杀出截住旗兵去路,不可违令。”
杨先生又召余国宝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把总朱中原等,带军兵一百名,往黉角接应。引旗军杀至近栅,我辈诈败入栅内,使旗军中计,候至两边铺内火炮放毕,我军乘势杀出栅外,赶杀一阵,不得违令!”杨先生又召温岳川上帐听令道:“明公可领守备李有祥、林绍基带马军,英雄沈自高、周世通、卓三宝、石长城、高平章同军兵一百名,到黉角助战,不可违令。”
杨先生再传令道:“明日四更造饭饱食,五更时候往各路前去埋伏,不得违令。”
众将齐声领命,调拨已毕,刘进忠揖别回归本署。不在话下。且说黉角有一人,张姓名宝,年六十余岁,号做“铁心肝”,在黉角开张豆腐店生意,自从刘大人与旗兵交锋后,生意全无,隐在铺内,逢刘大人开初与旗奴厮杀之时,他在铺上晒台,将防盗之缸瓦、瓮畔、石子秽物等件,施放相助。刘进忠另日又欲交战,他忖思:“铺内石子、缸瓦已完,并无别物,可以帮助。”思忖一番:“灶中尚有几斗火炉灰,外床边又有尿桶一个,若有旗奴到此交锋,可将以此秽物以助刘大人成功。如不能成功,以后交锋,再无别物可发。”这是张宝自忖不题。
且言公府续顺公,召左右二都统领众将进府内议事,邓光明、汤加备闻千岁有召,同众将齐进公府参谒千岁。千岁道:“逆贼甚众,我不能擒获,况且屡次失将损军,而今你等有何计谋?”邓光明道:“千岁不必忧虑,我等今日,尽起公府清兵,众位领军分为两路协力攻击。若不获捉刘进忠,誓不收军。”众将齐声道:“启禀千岁,勿得愁烦,我等今日出军,定欲扫除逆党,方消我等之恨。”公爷道:“你等须当同心竭力,不可推诿。”邓光明等齐声答道:“依令。”于是邓光明同具山周光祖、刘世第领众将,带旗军一彪人马,一齐攻打黉角木栅,汤加备同具山觉罗离、阮成领众将带旗军一彪人马,齐奔大街,攻打木栅。
且说邓光明同众将带领清军,来到黉角近前。余国宝遥见清军到来,亦不发炮,白旗摇动。栅门大开,余国宝、朱中原等领军出栅外迎敌。邓光明看见贼军稀少,一马当先纵出,引领军将杀奔前来。余国宝进前接战,不及三合,慌忙败走入栅。邓光明领军赶来至栅前,栅上施名义见清将杀奔前来,即令放起号炮。炮声一响,丁朝凤令众军一齐将箭射下,栅上又将箭石、秽物齐发,众百姓子弟在铺屋晒台上,泼落秽物掷下石子、缸片。两旁铺窗孔,有曾大雄听见炮声响动,传令放出大炮、鸟枪,打将出来。上面箭石、秽物打下。
邓光明见了势头不好,传令退军。把总郑玉连、彭光辉、黄禹烈等三处埋伏之军,听见号炮声响,各各推出物件,填塞街上,郑玉连即将藤牌军木桶推出岳伯亭街路。牌军藏于桶内,跳出大砍旗奴马足。邓花面见了藤牌军如此利害,遂将铁链重重打下,木桶粉碎,藤牌军奔命逃走,被邓光明一连打碎二十余个,藤牌兵各不敢近。下面彭光辉又将铁釜推出,填塞街中,旗将马蹄踏入破釜脐者,马不能走动,又被余国宝伏兵截杀一阵;奔到大街,满路俱是青竹节,旗奴叫声冤杀我等。马足踏了青竹段者,滑滑溜溜,不能进退,旗奴被潮军杀死者不可胜数。陈有美听见炮声振动,同何钻子领十二名义民与翁喜等二十四名头目豪杰,俱各杀出,截住旗奴归路,提刀砍杀。
且说豆腐店铁心肝张宝见旗军到来,就将一桶粪溺从铺顶上面泼落,谁料一桶秽物泼下,余无别物可发,只剩一个溺桶,想道:“要你何用?不如将此桶随手抛掷下去!”不先不后,刚刚抛到邓光明头上。邓花面头上被那粪桶罩下,盖了头面,却被温岳川同众将赶上,一同手起刀落,片刻之间,剁为肉泥。此邓光明之虐民,数定死于乱刀之下,可见天之报应,昭昭可畏矣!而今公府只一军在黉角中,计全军俱亡,并无一卒回归。余国宝大获全胜,鸣金收军,回归帅府。这且不表。
再说右教统汤加备,同具山觉罗海、阮成领众军将并清军从大街杀来。奔至栅前,朱广龙见清将到来,摇动白旗,大开木栅,领刘成都等出栅,至阵前交接。觉罗离手举铁锤前来与朱广龙交战,朱广龙何敢与他迎敌,同众将一齐奔回本阵,亦守不住,诈败入栅。汤加备看见潮将如此,心道:“为何不战退走?定有计谋。”遂传令退回兵马。
栅上把总黄启明传令:“放起号炮!”炮声响动,铺屋上面赵世春传令众军将乱箭射落;两边店铺窗孔,陈文禺放出鸟枪火炮;晒台屋顶百姓子弟将石子、秽物、缸片打将下来。开元寺巷内,杨兴宁闻炮响,即推出木桶,藤牌军斩断清军马足。于代子、觉罗离二将大怒,于代子使动铁锏,觉罗离手舞铜锤,把木桶打落,打得桶破粉碎,潮军有的因此丧命。众牌军丢去木桶掩杀,清军逃走。邱振威听炮声一响,命小军推出铁釜塞于大街之中,旗奴马踏入破釜脐内,那马即不能跑动。邱把总将旗奴截杀一阵,死者无数。李玉清听号炮声响,命军兵将青竹段推出,至大街路中散丢,旗奴的马足踏着竹节滑滑溜溜,不能运力。
朱广龙大开木栅,同刘成都等人乘势杀出寨栅追上,将那旗军如砍瓜切菜一般,截杀在东门巷内。梁成龙闻炮声一响,陈殿等领十八名英雄、三十六名小英雄杀出巷口,截住旗奴归路,拼力攻击,大杀一阵。于国琏坐骑的乌骓马,踏着破釜脐中,马不能走动。于国琏大惊,丢下坐马逃走,至东门巷口,梁成龙等一班英雄截住拼杀。于国琏见此无路,使出平生本领冲出阵围,奔回公府。觉罗离、阮成俱亡丧于大街,被潮将杀得尸横满路,血流街巷。
刘总兵看见旗奴全军尽殁,遂掌得胜鼓收军回归。杨飞熊在府中听得小军前来报知,众等俱都欣幸,听大人回衙,是以齐出帅府迎接。余国宝亦领军来到帅府前,刘总兵遥见便问:“余将军黉角胜负如何?”余国宝道:“旗奴全军俱亡,邓花面已死在乱刀之下。”刘总兵听说大喜,杨飞熊道:“启禀大人,此时乘得胜之师杀至南门下,将公府团团围住,可这般这般,方好收回军马。”刘总兵依其言,依计领众将军兵望南门杀将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