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青青的话,杨姨娘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豆大的泪珠儿连珠串似得滚落下来,滴在枕头上面,浸湿了一大片枕巾。
青青拿了丝帕为她擦去泪珠,含泪笑道:“好容易才把你救回来,你可不许再哭了,若是糟践了身子,可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
杨姨娘鼻头酸酸的,强忍住眼泪,也笑了,片刻,又疑惑的问道:“我,我真的死不了?”“死不了!”青青握紧她的手,嗔道:“你还要活个七八十年,哪有那么容易就死?”
杨姨娘的眉眼舒展开来,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又变的惊慌起来。
“可是,可是,她们要卖我去那种糟污地方,我不要去,我宁死也不去!”
“娘,你别怕。”青青安抚她道,“我有办法,她们绝不会再伤害到你一丝一毫!”
杨姨娘怔怔的看了青青许久,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下来,拉着青青的手,不无欣慰的说道:“是了,我忘了,我的青青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娘亲了,再也不会任人欺负了。”
秦竹晨在外间坐于案前写了药方,遣了月明回天一堂抓药并带要照料杨姨娘的大夫和药童过来,自己则闭目凝神,暗暗运功调理起气息来。
梧桐苑的丫头除了冷月,都被月明赶出了内室,在院子或偏房呆着,没有吩咐,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去打扰,一时间,倒显得整个梧桐苑格外的安静起来。
只是这安静很快被一声尖利的女声打破了,随后大门又被拍的砰砰作响。
沈青云的丫头在门外声音凄厉,边拍边喊,“开门哪,大小姐晕过去了!开门哪,求你们救救大小姐啊,人命关天哪!”
院里的丫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大小姐和二小姐不睦,主子没发话,自己还是不要擅动的好。
再说了,如今夫人也管不到自己头上了,大小姐又怎样,是死是活,与我们什么相干?
如此一想,几个丫头也就装作没听到门外的喊叫,互相聊起天来。
“今天天气不错啊·····”
“是呀,是呀,花也开的好······咦,姐姐,你可曾听到了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不就是几只麻雀叫嘛,管那畜生做什么?”
“没错,没错,管她做什么!哈哈······”
沈青云是真的晕过去了,她本就病了这些时日,身子虚弱,有哪里禁得住跪在这硬地上这么长时间,咬牙坚持了一会儿,两眼一黑,晃晃悠悠的就倒下去了。
她这一倒不要紧,倒把丫头吓了个够呛,自家小姐可是大病才愈,若是这会子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刘氏还不扒了她一层皮?
忽然想到,二小姐屋里不就有天一堂的大夫?若是求得他看一看,大小姐肯定就没事了!
于是这才不顾一切的扑上门去,尖声惊叫,只求里面的丫头能被吓到开门,毕竟这可是大小姐啊,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二小姐也是担待不起的吧?
可是越敲心越凉,里面竟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她们真的如此大胆,真的不管大小姐的死活?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哪?!
正在丫头欲哭无泪的时候,紧闭的院门忽然吱呀一声,缓缓的打开了,两个丫头走了出来,对着身后身姿如玉的秦竹晨深深的行了个福礼,娇声说道:“公子,请。”
秦竹晨本不想理会此事,可听的那丫头哭的凄惨,毕竟是青青的嫡姐,若是真的因为在庶妹门外下跪而晕倒出事,传出去终将与青青名声上有碍,青青如今还是沈府中人,不得不有所顾忌。
如今看着那晕倒在地的沈青云,面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密布,蜷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虚弱以极。
秦竹晨见状也是微微摇头叹了口气,上前轻抬起沈青云的手腕,细细诊了一回脉,从袖中掏出一瓶安神丸来,递与那呆在一旁的丫头,淡淡的说道:“把这药给她服下,扶了她回去,让她好好休息调养,没什么大碍。”
那丫头看着秦竹晨俊逸无双的脸庞,已是痴了,张着嘴愣在那里,连药都忘了接。
秦竹晨微微蹙起眉头,将药往地上一放,袍袖轻甩,转身回了梧桐苑。
迎儿看着那丫头还在那痴痴的望着秦竹晨的背影,不由的心下鄙夷,没见过世面的小蹄子!
秦公子虽然贵气儒雅,貌比神仙,可终究是太高不可攀。若论起风流倜傥,气宇不凡来,还得是我家大公子啊!
不过这秦公子到底跟这位未来的大少夫人什么关系?
看二小姐的样子,像是跟他极为亲熟,哎呀,不行,这事得跟大公子禀报才行!
刚想转身进去,瞅见地上丫头那傻样,冷哼一声,上前踢了她一脚道:“喂,还不赶快背了你家大小姐回去,在这儿发什么痴?秦公子是你这种人能看的吗?若是大小姐有什么事,可都是你这奴才耽搁的!到时,可别又赖在我们二小姐头上才是!”
那丫头挨了一脚,回过身来,听了迎儿的话,不由的又羞又气,眼下也不敢跟迎儿吵闹,愤愤的瞪了她一眼,背了沈青云艰难的回去了。
迎儿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自去把今日这事传信与苏重润,也转身去了。
杨姨娘拉着青青的手哭了一场,慢慢的也睡熟了,青青仔细的为她盖好被子,满怀心事的走出了内室。
秦竹晨看见她这般落寞的样子,不由的上前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你母亲的病情有反复?”
青青慢慢的摇摇头,神情复杂的看着秦竹晨,半响,眼中忽然弥漫起了水汽,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连串的滚落下来。
秦竹晨看她这样,一时也有些慌乱,伸出手去轻轻扶住青青的肩膀,为她拭去眼泪,轻声说道:“有什么事,说给我听听可好?你这样一直哭,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