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见女儿三言两语就威慑住了杨姨娘,心中自是得意,想起沈元香的那些赏赐来,顿时坐不住了,立马叫来了珍珠吩咐道:“马上带了人去二小姐的院子里,把她的钗环首饰,金银细软全部装箱给我送过来,尤其是将军府给她的赏赐,若是弄坏了半点,可仔细你的皮!”
“是,夫人!”
珍珠在杨姨娘那里受了气,正想着怎么报复,听了刘氏这话,巴不得一声,得意洋洋的看了杨姨娘一眼,带了几个丫头嬷嬷兴冲冲的就往青青住的梧桐苑而去。
却不料在梧桐苑门口吃了个闭门羹,一个五大三粗的扫地婆子叉着腰直着嗓子喊道:“你们想干嘛,跟伙强盗似的!”
珍珠柳眉倒竖,指着婆子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拦我的路!我奉了夫人之命,来此抄捡二小姐的屋子,识相的快把门打开,否则赏你一顿好打!”
婆子听了,哈哈笑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管你奉了谁的命,我家小姐不在,谁也别想进她的屋子!”
“你!”
珍珠气的浑身发抖,怒道:“一个粗使婆子,还反了你了!都给我上!先打她一顿再说!”
身后的丫头嬷嬷听了,答应一声,一拥而上,就要去厮打那婆子,却不想那婆子突然大喝一声,伸手就抓住两个丫头的衣服,一把甩了出去,连带着四五个人都站立不稳,摔了个东倒西歪,一连声的尖叫不断。
婆子见了众人这等狼狈样子,哈哈大笑道:“就你们这种软脚虾,也敢来硬闯梧桐苑,回去多灌两碗黄汤,再来会会我老婆子!”
珍珠带着人,连滚带爬的回了凌云阁,哭丧着脸在刘氏面前添油加醋的告了一状,直把个刘氏气的暴跳如雷,怒目切齿的骂道:“真是反了天了!去外院把小厮们都叫来,拿绳子鞭子,把梧桐苑那起眼睛里没主子的奴才都给我打烂了!”
“等等!”沈青云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杨姨娘,笑道:“何必这么大动干戈,妹妹回来看了也伤心,这不是还有姨娘吗,让她去就好了啊,姨娘通情达理,刚才不是都应承我们了吗?”
不错,不是还有这个贱人嘛!
刘氏挑着眉,意气洋洋的笑起来,“那就让杨姨娘去吧,那帮奴才,总不会连她都拦吧,若是还要阻拦,就把她给我在梧桐苑门口给我吊起来!我看他们有脸没脸!”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沈青云轻捂着面纱,嫣然一笑。
杨姨娘脸色灰败,被几个丫头推推搡搡的走出了凌云阁,忽的站定,挺直了脊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坚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不会去的!”
“你好大胆!”为首的珍珠疾言厉色的说道:“夫人的命令你也敢违抗,不想活了么?!”
“我看你才是不想活了!”
在凌云阁外等候的落英大步上前,对着珍珠怒目而视,“怎么,还想再挨几巴掌?”
珍珠在落英的手里刚吃过亏,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捂住脸,一边朝后退,一边说道:“你少得意,我这就去回了夫人,看怎么教训你!”说完慌忙踏上台阶,一溜烟的跑进屋里,唯恐被落英追上。
片刻,只见刘氏气急败坏的从里屋掀帘出来,怒气冲冲的指着杨姨娘骂道:“真是无法无天了,再问你一句,去是不去?!”
杨姨娘身子在微微的颤抖,但依然是一脸坚决,“不去!”
没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卑微如蝼蚁的杨姨娘居然敢当面顶撞她,刘氏怒极反笑,冷冷说道:“好啊,既然如此,我们沈家也留不得你了,珍珠,去唤了林妈妈来,拿了杨氏的卖身契,今天就把她给我卖到最下贱的勾栏院去!”
杨姨娘猛然闭眼,心中沁凉一片,唇角划过一抹凄然笑意,忽的低低笑出声来,声音中满含着悲愤与凄厉。
“刘春秀!这十几年来我从未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不恭不敬,小心翼翼的在你脚底下讨生活,你待我们母女如猪如狗,作践辱骂,如今更是黑了心肝,竟要卖我去做娼妓,刘春秀,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不怕遭天谴吗?!”
刘氏见她直呼其名,气的浑身乱战,哆嗦着嘴唇指着杨姨娘道:“反了,反了!来人,给我先张嘴五十,再打二十板子!”
落英一个箭步,挡在杨姨娘身前,大声说道:“我看你们谁敢?!”
杨姨娘在落英的身后,双目血红的盯着刘氏,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冽。
“你要恨,就该恨你丈夫荒淫无耻!你要怨,就该怨你自己生不出儿子!你不该,不该把这满腔的怨恨都加注在我们母女身上,我们何其无辜!若不是你和你丈夫,我原本可以活的堂堂正正!是你们!毁了我的一生!”
杨姨娘说着,伸手直指刘氏,“刘春秀!我诅咒你,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说完,冲着身后的影壁直直的撞了上去!
“姨娘!”落英大惊,慌忙回身去救,却终究是晚了一步,杨姨娘的额头已是撞的血肉模糊,身子滑到在地,奄奄一息。
众人皆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切惊的说不出话来,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忽然响起一个颤抖的女声。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