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众丫鬟仆妇何曾见过这等血淋淋的人头,当下俱是惊声尖叫,四下奔逃,连沈元香的晕倒也无人看顾了。
苏重贤见状慌忙上前扶住她,焦急的连声唤道:“母亲,母亲。”
沈元香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嘴唇还在微微颤抖,显见是受了极大地惊吓,靠在苏重贤的肩上一丝力气也无,身子直往下坠。
苏重贤见一向优雅端庄的母亲这副虚弱的模样,一时间又是忧心又是愤怒,望着眼前拖着下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的苏重润,眸子里渐渐有火焰升起。
“大哥!”
他哑着声音开口,似乎还在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怒意。
“我知道你一向与我母亲不和,她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我没想到你竟会使出这么卑劣下作的手段来污蔑她!我真是看错了你!”
苏重润垂着眸子,原本在暗自思索,冷不防听到苏重贤的厉声质问,微微怔了一下,墨玉似的眸子扫过去,唇角微扬,声音幽冷。
“哦?是吗?那以后你可得睁大眼睛用心好好看了,不要眼盲心又盲,无用至极。”
“你!”
苏重贤闻言气急,瞪着苏重润,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若不是扶着沈元香,只怕即刻就要冲上来与苏重润拼个高低了。
青青在一旁看着,暗暗的叹了口气。
这孩子,心性单纯,脾气又倔,可别把他刺激太狠了,走了歪路就不好了,还是赶紧让他冷静一下,以后我再去劝解一下也就是了。
当下快步走上前,拍了拍苏重贤的手背,轻声说道:“眼下不是斗气的时候,你还是快把姑母扶去休息,请了大夫来瞧才是正经,有什么事,等姑母好了再说,你说是不是?”
苏重贤望着青青温和关切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半响,缓缓的点了点头,俯身背起母亲,冷着脸,瞪了一眼苏重润,疾步走了出去。
“喂,我说。”
苏重贤倚在门边,懒懒一笑。
“你可是苏家未过门的大少夫人,以后可不能跟小叔子这样拉拉扯扯了,不成体统啊。”
青青斜着眼瞟了他一眼,慢慢走到依依的人头面前,微微蹙了眉,沉吟了片刻,淡淡的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想明白了?”
“咦?”
苏重润一双漆黑的凤目灼灼晶亮,薄唇轻勾道:“你不认为是我做的?”
青青取过袖中的手帕,轻轻盖在了依依的头颅上,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这个人虽无赖,倒也不像敢做不敢当的人,而且刚才人头滚出来的时候,我看你脸上的惊讶可不像是作伪,由此可知,你事先并不知情。”
苏重润闻言,唇边笑意更浓,说道:“没想到你越来越关注我了,为夫的心里可真是感动的不得了啊。”
青青扭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嘴里到底还有没有正经话?”
“有啊。”
苏重贤微笑着说道,缓缓的走到青青的身边,凝视着白帕下的人头,眼尾高挑的双眸中,透着一丝冷然。
“我若是想用这种方法对付沈元香,她早就死了一百回了!我母亲的沉冤未雪,真相未明,我哪会让她死的这般痛快,像她这种人,还是适合蚂蚁蚀骨,高楼骤倾,生不如死的好。”
说着转头看着青青道:“这件事,倒也不难猜,你想想,能知道依依和这整件事情,又有能力做的天衣无缝的人,除了你那位神通广大的美玉公子,还有谁能办得到呢?”
“你胡说!”
青青面色瞬间冷到了极点,目光凌厉逼人。
“秦公子与此事毫无关系,再说他与姑母也无交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拿两条人命来对付她?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么?”
苏重润倒是毫不意外青青的反应,懒懒一笑道:“以前是毫无关系,可自从你在将军府遇刺后,那可就大大的有关系了。”
说着挑眉看了看青青,又说道:“他此次出手,想必有两个目的,一是报复沈元香对你不利,害你遇刺,二是借此警告我,不要妄想打你的主意,否则,他想插手将军府的事,也是轻而易举的。看来,他倒真真是把你看得很重啊。”
青青秀眉微蹙,面上神情虽未变化,但心头却好似滚开的水,不断冒着沸腾的泡泡。
难道,真的是师父?
那样淡然安宁的一个人,那样善良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自己,就害了两条无辜的性命?
青青暗暗咬了下嘴唇,脑子里顿时有些混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蔓延。
不!我怎么能怀疑师父?师父他只会救人,怎么可能杀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也许是别有隐情,等我好好问问冷月再说!
当下凝住心神,转过身子,神色冷凝,淡淡的说道:“苏大公子的心思未免也太重,这种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随便说。”
苏重润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悠悠的说道:“好,我不说,青青,有些事你不是不相信,只是你不愿去相信而已,你的眼不盲,心更不盲,对不对?”
青青看着他那双灼灼闪亮的星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大公子。”
门口有个传话的仆妇站在门边,看着厅内的情形,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犹豫着站在那不敢迈步。
“什么事?”苏重润挑挑眉,问道。
“那个,沈家又来人了,说是沈夫人染疾,甚是思念青青小姐,要接青青小姐回家去。”
嗯?
苏重润长眸一眯,唇角笑意缓缓隐退,说道:“你这继母怎么思念起你来了,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