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贵女面上虽也在笑,眼底却俱是轻蔑,一来是她们确实瞧不上庶女出身的沈青青,认为她不过是使了心机手段迷惑了太子而已,二来她们都是心思灵透之人,自然看得出来太子妃不喜青青,那么她们轻视刁难青青,不也就是讨好了未来的主母?
存了这等心思,眼下自然对面前的青青冷漠无视,反倒是以扇遮面,窃窃私语起来,并不时的看一眼青青,一齐掩口而笑,仿佛对面站的只是一个供人取乐的小丑一般。
青青将她们的惺惺作态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她们预想的那样羞愤而逃或者大发雷霆丑态百出,反倒是神态自若的看着众人,微微一笑道:“若是论起年龄大小,我确实应该给各位大姐行个大礼,不过嘛······”
她把“大”字咬的很重,几位贵女听了皆是面上一变,这意思是嘲讽我们都比她老么,我们以大欺小么,好生狂妄!
之前那个说话的圆脸美人脸沉了沉,冷哼道:“不过什么?有话就快说,休要东拉西扯,你在宫中也住了两日了,怎么还是一点上下尊卑,礼仪规矩都不懂?还不赶紧跪下来给我们磕头认错!”
青青秀眉微挑,扬唇笑道:“这位大姐好重的威仪啊,一看就是世家大族出身,必然是极懂规矩礼仪的。”
“那当然。”圆脸美人倨傲的说道:“我母亲是永宁长公主,当今皇上是我的舅舅,礼法规矩自然比你清楚百倍,还不快跪下来呢!”
“哦,原来是长公主家的贵女啊······”
青青的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悠悠说道:“我听说永宁长公主和驸马恩爱甚笃,虽然成亲十几载公主也未能生下一儿半女,可驸马身边却是一个侍妾通房也无,这份深情可真是令人感动,却不想有一日谏议大夫家的庶女却挺着大肚子出现在公主府,说怀了驸马的骨肉,走投无路来求公主成全,公主虽然盛怒,可为了顾全大局体面,也只得为驸马纳了她为侧室,生下一女,又在驸马的哀求下记在了自己的名下,取名陈玉珠,如今陈小姐你也马上也要当人侧室了,想必府上的侧夫人心中也极是欣慰的吧?”
陈玉珠的一张脸青了又白,姣好的五官因为恼怒几乎有些扭曲。
这段往事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她的身世也是她讳莫如深的,加之年代久远,很多人都淡忘了此事,同她交往的名媛闺女们也只当她是公主的嫡女来看,在知道公主府把她送来给太子当侧室的时候,不少人还替她惋惜来着,却没想到,看似高贵的她原来也只是一个庶女啊,生母还那样失德不堪。
当下那几个贵女看陈玉珠的眼神都变了一变,不动声色的与她拉开了些距离,有素日受过她闲气的人更是忍不住的落井下石道:“怪不得陈姐姐总是与庶女过不去,原来是有心结啊,何苦来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旁边一人笑着接话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对了,就是这话!”
陈玉珠听着她们的哄笑声,满口的银牙也几乎要咬碎,本来是要看青青的笑话,却不想自己却成了别人的笑话,当下心中愤恨难平,厉声道:“你敢这般污蔑我,就是不把公主府放在眼里!今天你不给我下跪认错,就休想善了!”
“才刚说陈小姐最懂礼法,怎么这么快就自己打脸了?”
青青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条斯理的说道:“是哪一条礼法上说,你一个无品阶的女子可以命令一个三品的县主下跪认错啊?”
是啊,沈青青她可是太子亲自请封,朝廷明旨封赏的县主啊,若论起身份来,在场的除了太子妃,又有谁越得过她去。
当下那几个贵女面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尤其陈玉珠,被青青的话噎的哑口无言,直气的差点背过去气去。
太子妃唇边的笑意缓缓退去,重新打量了一番青青后,却是幽幽凉凉的一笑。
“端阳此话有理,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给端阳县主请安?”
几个贵女左右看了一眼,只得上前不情不愿的给青青见礼。
“请起。”
青青略略抬手示意,随即笑着看向太子妃道:“听说娘娘的茶会风雅之极,我闻名已久,今天倒是可以见个世面了。”
太子妃的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看不出情绪的笑容,听了青青的话,拍拍手的粘着的鱼食,淡淡说道:“既是这样,我们就入席去吧,本宫今天就亲自煮一壶茶,给端阳你好好品一品。”
“那臣女真是受宠若惊了。”青青看着她的眼睛,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