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落竹居,魏烟华迫不及待的翻出许久不用的针线,亲自扯布拉尺,兴致冲冲的要给魏昭玉做衣服。
她拿着针,一针一线仔细的缝,细密的针脚下是她对魏昭玉的喜爱之心。四色丝线以回针贴切的整合在一起,瞬间就绣成了朵祥云。
流苏进门来就看见自家小姐难得肯拿出针线,她绣得很认真,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流苏看了半天,还是觉得小姐适合拿银针救人,这种东西根本不适合她,流苏上前笑道,“小姐,还是我来吧。”
魏烟华躲过流苏的手,“不要,这是我给昭儿做的,一定要自己来。”
流苏搬了根凳子坐到魏烟华身前,道,“小姐,卫王来了。”
魏烟华一怔,尖锐的针尖刺入肉中,她缩回手,抿唇许久,在洛阳她说的不是十分清楚了吗,永不想见。可一想到这四个字,魏烟华心里就疼的厉害,但她还是道,“我,我不想见他。”
“卫王说小姐不见他就一直等。”流苏一字不落的转述李玄霸的话,卫王说这些话的时候云儿也在场,她实在不能不照实说。
魏烟华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向内室走去,“不见。”她声音极度平静,如果不是双手在颤抖,真的会以为她毫不在意。
小姐不见卫王,流苏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怎样,她实在不知道在洛阳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小姐谁都不愿意见,就连前日秦王来也同样不见。
流苏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小姐不愿意见秦王那日,秦王脸上的表情看得她都无比心疼,那是落寞,是无奈,更是悲凉。
殿下,若是可以,我真的想抚平你的眉上的皱褶。
不过走了几步魏烟华就回过头来,她上前一步,又退了回去,如此反复好几次,心中纠结。直到流苏的衣角消失在竹林深处,她霍的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说什么不见,那都是骗人的。一听见,李玄霸说的话,魏烟华的心就忍不住难受起来。
一口气跑到前厅,却是空无一人。魏烟华疯了一样在房中找来找去,没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魏烟华瘫坐到椅子上,嘴角染上苦笑,活该,魏烟华你真活该,他等你的时候你不见,现在他不在了你又在这儿干什么!
魏烟华有些想哭,她揉揉眼睛,恨恨的拍着扶手。
“这么拍,你就不怕疼?”
那个含笑的声音传来,魏烟华一愣,几乎不敢回头,她怕一回头那人就消失了,她怕一回头发现只是她的幻想。
“怎么,你还是不想见我?”那个声音继续道。
是他,真的是他!魏烟华惊喜的回头,逆着光他看不清李玄霸的表情,却直觉他在微笑,他一步步朝魏烟华走来,“烟华不愿见我?”
魏烟华眼也不眨的看着李玄霸,但等到他真的走近的时候,却低下了头,“我,我没有。”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心。
“我来看看你,也想求你一件事。”李玄霸止口不提洛阳发生的事情,他坐在魏烟华对面,“你有可以除疤的药吗?”
魏烟华心中忐忑,等到李玄霸说完这番话的时候魏蓝青先是一愣,然后笑开了,原来是这样,不是等不到她不走,而是,而是为了嘉宜来寻药的。
她突然任性起来,眉眼斜挑,“卫王殿下,这药我有,但是我不想给!”
这样的结果是李玄霸始料未及的,他半天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不给?那个女子会希望自己身上有疤,你怎么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
魏烟华笑了起来,食指抵在眉尖,眼角上挑带上抚媚之色,“殿下,你说错了,我正是能设身处地的想,才不想给嘉宜除疤的药。”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风流抚媚,李玄霸十分惊艳,眼中带上奇异的光彩,但听清楚魏烟华说的话之后,他眉宇间的惊艳转化成了不解护和无奈,“烟华,明妍为了我抗旨出宫,如今父皇震怒,将她圈禁在宫中,未经允许不得出宫。如今她伤未好,又要日夜为母后祈福,我心中有愧。”
“明妍到底是为了救我,烟华你可知道,我亏欠明妍多少,如今我怎能忍心看她受如此苦痛?”
魏烟华沉默了,许久她才又问道,“李玄霸,今日你来见我,仅仅是为了替嘉宜郡主来寻药?”问完这番话后,魏烟华心中十分紧张,生怕答案不是她想的那个。
“是。”李玄霸回答。
魏烟华顿时泄了气,这个结果真的让她无法接受,洛阳之中说再不想见的是她,长安城中想反悔的还是她,可是如今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卫王殿下请回吧。”魏烟华突然间十分身心俱疲,“药,我会送到王府中,这魏府,殿下从今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再次听见这样决绝的话,李玄霸不是惊异,而是嗤笑,“魏烟华,二哥说的果然是真的!”他说魏烟华从始至终心中之人都是他,否则不会为他挡剑,亦如嘉宜对自己。
魏烟华笑了起来,笑容中藏着难以言喻的苦涩,“他说的当然是真的。”我真的不会再见你们。
“好,真好!”李玄霸心口疼的厉害,他双手握拳,“既是如此,本王从今以后不会再打扰魏小姐半分。”说完李玄霸起身就走。
魏蓝青顿时软在地上,她凝望李玄霸决绝而去的背影,无声哭泣。
李玄霸,你待嘉宜如此,让我心中何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