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完后炀帝没有任何反应,萧皇后泪水突然无声而下,果然如此多年情分始终比不上如花美眷。萧皇后擦擦眼角的泪水,头也不回的跑出帝王的宫殿,徒留帝王握着那金色的衣衫伤神。
刚出宫门箫后的仪仗便遇到了陈昭容,她一身牡丹绣衣高傲的站着,“臣妾参见皇后姐姐,愿姐姐万福金安。”
宫中众人皆知箫后独爱牡丹,而陈昭容那身绣衣,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仿照皇后的宫装牡丹金凤衣所制。
“陈昭容是想求见陛下?”薄纱后萧皇后嘴角含笑,此时她已经恢复了大隋皇后的雍容,萧后拨弄着手指,声音高贵婉转,“今日陛下没空,你明儿个再来吧。”
陈昭容低着头并不动,“娘娘怎么能代陛下说话?”
“呵。”萧皇后一笑,真是太久不出来了,后宫这些人一个个的胆大万分呐。
似乎是知道皇后的心意,萧后的贴身侍女上前一步,“陈娘娘,皇后乃中宫之主,你不过是一妃嫔。见皇后不行礼是一罪,仿造皇后宫衣是二罪,两罪并罚足以赐死,皇后仁德,陈娘娘就应该感恩戴德,莫要做的太过分。若是皇后真的行使权利,娘娘脸上也不好看,毕竟这大隋后宫还是皇后做主!”
“妾身体有恙才无法给姐姐行礼的。”陈昭容挤出一抹笑,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得意万分,“至于这衣服,是陛下所赐!”
“身体有恙?”萧皇后笑得更灿烂,自动忽略了她后半句话,“既然这样,本宫给你个恩典。即日起起就安心你回宫养病,这一月就不用来侍奉陛下了。”
“皇后体恤,陈娘娘还不谢恩?”女官含笑道。
“姐姐,这……”陈昭容双眸不由瞪大,小声狡辩道,“臣妾只是小毛病,不碍事的。”
萧皇后身体微微前倾,“妻为一头带珠冠的女子,妾为一站立的女子。”说完,箫后便抚了抚额头,恍然大悟,“呀,本宫忘了陈昭容不识字呢。”
听到这话陈昭容气得咬碎一口银牙,什么叫忘了,这分明就是故意讥讽目不识丁。
“简单些说就是本宫坐你只能站,本宫站你只能,跪!”箫后语气陡然一转,气势锐利,“大胆陈昭容,见本宫不行跪礼,藐视宫规,擅自仿制皇后宫服,以下犯上。从即日起罚俸三月,回宫面壁一月!”
陈昭容一听,立刻慌忙跪下,“妾不懂礼仪娘娘恕罪。”
“回宫!”萧皇后冷笑。
“恭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昭容从地上爬起,看着萧皇后离开的仪仗眼中想啐了毒一般,“该死的萧皇后!”
“仪儿!”炀帝拿着萧皇后金色的宫服从殿跑出。
“陛下!”陈昭容换了表情,梨花带雨的扑向炀帝,娇嗔道:“您要为妾做主,臣妾不过是赶了点小错,皇后娘娘她非要妾面壁思过一月,臣妾不依。”
被拦住的炀帝分外不悦,要换做平时他肯定会揽住爱妃安慰一番,可今日他实在没那个心情,于是他推开宠妃。但是却又注意到了她穿的的衣服,勃然大怒,“谁让你穿的?这牡丹金凤衣只有皇后配得上!皇后说的对,你赶紧给朕滚回宫去面壁一月,朕不想看见你!”
牡丹金凤衣,那是昔年,他为心爱这人一笔一划描绘的宫衣,除了她,谁也没有资格再穿上着一身衣服。
说完这些话后炀帝赶紧追着萧皇后的仪仗去了,不再管身后宠妃一声又一声的呼喊。
“陛下,陛下!”陈昭容声声呼唤。
在陈昭容身后走出一个男子,亦是看着炀帝离开的方向,“我说过,皇上心里只有一个皇后,哪怕你在怎样受宠,也不可能越过萧皇后去。”
陈昭容一愣,冷笑着,“那也是我的事,不劳宇文将军费心。”
大业十二年年末,一度陷入冷战的帝后感情迅速升温,一连十日皇帝都是歇在长信宫中。同年,炀帝以假传圣旨之罪消去陈是昭容之位,命其与玉华宫中面壁思过。
玉华宫中陈姬一身素衣面壁跪坐,隔着屏风左屯卫将军宇文化及正从容不迫的品着香茗,一时间相对无话。
“时至今日我实在不知道能帮将军什么?”帝王之爱果然是镜花水月,不过短短几日,她便由人人巴结的宠妃变成了冷宫废妃。
宇文化及从容不迫的擦着嘴角的茶渍,“娘娘的意思是同意与化及合作。”
陈姬的回答是长久的缄默,宇文化及也不着急,“萧皇后性格高傲,对曾经伤害了南阳公主的皇上又怎会长久的恭顺?”
陈姬心思一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眼中含着期待,“陛下会回头?”
“哈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宇文化及大笑道,“你不会是还盼着皇上的恩宠吧?萧后跟皇上,那可是患难夫妻。”
陈姬妾哀哀一笑,闭上眼缓缓呼出了一口气,“本宫可以帮你什么?”
“娘娘曾宠冠六宫是陛下最亲近的人。”宇文化及直言不讳,“若臣想逼宫,娘娘能给臣什么惊喜呢?”
“逼宫?”陈姬一惊,回头看着宇文化及,“你要杀陛下?”
“娘娘错了。陛下还是陛下,只是没了权力罢了。”
陈娘娘深吸一口气,“我帮,但是,”她接着咬牙切齿道,“我要萧仪儿和端木烟儿的命,更要成为陛下的皇后!”
“化及自当遵从娘娘的意思。”宇文化及仰头看着玉华宫的雕梁画栋,“只是要看看娘娘的诚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