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除夕早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夜幕下,一道七彩光焰随着布料的掀翻迸射而出,华丽的色彩如虹一般,闪耀了整个夜空。七色流光,溢彩飞扬,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然而只是一瞬,那各色光柱便渐渐黯淡凝华,逐渐化为一种七色的光影,向着本体靠拢。
那本体,俨然是困在黯淡无光的铁笼中,被重重铁链锁住的妖兽——一只七色的狐狸!
丑陋的铁锁禁锢着狐狸的自由,但阻止不了那光芒的散发,绝美的虹光与简陋的铁笼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心惊!
除夕呆怔着,已然忘却了近在咫尺的风声,只是盯着那只仍在拼命挣脱铁链的七色狐狸,沉迷其中。
直到背后那冰凉的剑刃更加贴近了她的脖颈。阴沉狠戾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是何人?”
“……”恍然大惊,除夕冷哼一声,偏头看了眼距离他们不过二十米的风旋,咬了咬牙,“若是不想死,立刻顺着与这风垂直的方向,找个低洼地趴下!别干涉我的事!”
既然已经答应喇叭花救出这只妖兽,她就会做到。大不了,一起死!
“你不怕死?”
“反正早晚都要死,怕什么?!”除夕继续死撑着。哪怕是死,也不想莫名其妙被陌生人一剑刺死……
交流间,那道龙卷风已经吞噬了第四辆马车,向最后的这辆马车前来,巨大的风力瞬间掀翻了囚禁着狐狸的笼顶,并开始撕扯着那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铁笼壁。除夕只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那旋风中间靠拢,怎么都控制不了。
用力抓着剧烈摇晃着的铁笼壁,除夕略略回头看了眼身后那个也在竭力稳定着身形的人,却只能瞟见一方蓝色的衣襟,心里着急,这人居然也是个不怕死的么?!或是说,死也要这只灵兽?!
“少爷,快走吧,那怪风已经过来了!”耳边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伴着一股强大的威压,除夕感觉身后人只是轻轻一个挣扎,周围已经没了两人的气息。想是那人被那老者带走逃命了。
除夕死死咬着下唇,目光盯着那只周身笼罩着七色光晕的狐狸,一手抓着铁笼壁,一手试探着去触碰拴在狐狸脖子上的铁链。
“咴~”最后一匹马被强大的风压撕扯得痛呼,眨眼间缰绳断裂,被卷入旋风再没了声息。
“哐”的一声,铁笼壁被飓风折断,除夕身子一晃,险些一同被卷走,那狐狸被固定在玄铁车板架处,全身的毛发奓起,眸中溢满了绝望。
除夕苦笑一声,现在走是来不及了,看来,真的要葬身于此……
松开抠着车辕的手指,除夕踉跄扑过去,一把抱住瑟瑟发抖的七色狐狸,闭上了眼睛。
这样也好,可怜的小宝儿,我们一起走吧。
“砰!”——
飓风席卷而来,马车碎裂声轰响……
——
“嘶……”胸口突然被撕扯般疼痛,胥吉面色僵变,望着某个方向,清冽沉静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噗——”面前的人更是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面上浮现出一丝慌乱。
胥吉讶异地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他居然为了她……
然而那惊讶也只是一瞬,下一刻,身形便立刻消失在原地,只留一抹金色的余晖。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团淡化的紫色雾气。
简陋的木屋外,一丛丛木槿花,开得妖冶而绚烂……
——
“砰”——
马车碎裂的巨大声音在耳边炸响,除夕感觉耳膜一阵轰鸣,胸口闷窒感加强,咸腥的鲜血自口中溢出。
痛……好痛……
胸口处一阵阵抽痛,周身的风压却一瞬间小了很多。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
缓缓睁开双眼,除夕先看了眼怀里抱着的狐狸宝儿,正闭着眼,气息却很是均匀,周身的光晕也还保持着柔和的光泽。正要抬头看看情况,只觉得眼前一片黑影闪过,立刻下意识地躲到一边……
“砰!”那黑影重重砸到地上,是一个年轻男子,面容俊美,却难掩苍白,双目紧闭,白色的衣襟凌乱破碎,还沾满了鲜血……
除夕捂着嘴,失声叫出他的名字:“归尘……”
……
轻轻擦拭着归尘脸上的灰迹和血迹,除夕小心翼翼揉了揉因为被他枕着而有些酸痛的双腿,细细端详着他。
如最精细的雕工细细雕刻般精致的容颜,肤色凝白,又不同于女子的粉嫩白皙,更像是那最高的冰山上洁净的白雪,不染纤尘。鼻梁清挺,薄唇微抿,即使是在昏睡中,也是一副冷清清的模样。只是那墨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为他本身的清寒之气添了一丝人间的慵懒随意。
五年未见,他还是那样一副谪仙般的面容,还是那种淡然清冷的气质。时间并没有让他的绝美与吸引力褪色一分,反而添了一丝沉稳与成熟的韵味……
盯着他绝美的容颜,感受着他无论清醒与否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的寒意,心里有种微微的触动,他的冷,是天生的,还是经历过什么呢?
除夕静静坐了一会儿,偏头看了看不远处,早已经挣脱了束缚静静坐在原地的七色狐狸,又环顾了一下凌乱散落着马车碎片与人类尸体的四周,再仰头看看已经没了月影的夜空,唇边缓缓勾出一个弧度,眸中却蒙上一丝暗尘。
有种预感,以后的路,很不好走呢……
夜幕掩映下,两个人影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张稚嫩却已有绝色姿容的脸上,缓缓绽放的那抹微笑,身影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