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幕,种种,如放电影般在龙羽宸的脑海里一一闪过,那是一个父亲的疼与宠、呵护与爱怜。
龙羽宸就这样愣愣地睁大眼睛,瞪着前方,好似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似的,是的,那里的确有吸引她的东西,因为她的父皇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她,眼里依然是慈祥,依然是爱宠,但是为什么他的身影越来越向后退去,离她越来越远?
不!父皇!别丢下小九!不要丢下她!
龙羽宸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向前方伸去,似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也抓不住,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皇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不!”
龙羽宸突然撕心裂肺地痛呼出声,哀痛欲绝,她猛地推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踉踉跄跄地朝前扑去,但是却什么也抓不到。
夜臻华被庆妃和皇后几人挤出去,因此只能在一旁站着干着急,什么也不能做,突然看到龙羽宸推开众人,朝前扑去,他心一拧,一个箭步上前,把差点扑到地上的她牢牢地捞进怀里,直到把她搂进怀里,他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摔着。
“九儿,有没有摔着?”
“小九,孩子,你怎么了,伤着没有?太医!”
众人被龙羽宸这一扑吓了一跳啊,紧张兮兮地上前一边查看一边急声问道。
“怎么这么冰?啊!小九,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小九,呜……你别吓母妃。”
庆妃碰到龙羽宸的手,觉得比冰棒还要冰冷几分,她又急又怕,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帮她搓着手,希望能够让她暖和些。
皇后几人听了,心里一突,瘫倒在地,她们都想到她们的孩子,当初也是这样,在她们的怀里,身子一点一点地冰冷,最后一个个离她们而去。
不!小九,她不会有事的!不会!
她们手脚并用地爬到龙羽宸的身边,跟庆妃一样,把她的手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心里,不停地搓着,不可以,怎么可以,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当看到她脸色青紫,呼吸急促,刚刚擦干净的血泪又一次流出,如小溪般缓缓往下流,抓着心口的手嘎达嘎达地响,骨节泛白,却是冰冷无比,她们怕极了,哭着喊着叫太医快来。
“啪嗒!”
一滴血泪掉落在地上,晕开一朵妖娆的红梅,众人一怔,无声地看着她,眼里痛惜不已,然后,他们就看到令他们致死都难忘的一幕。
只见他们的陛下,嘴唇上下哆嗦,眼神黯淡无光,浑身颤抖不已,双目赤红,缓缓溢出两滴血泪,在煞白的脸上刷出两条血河,一头乌黑油亮的情丝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白。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瞬间失去了言语,失去了行为能力,失去了思考能力,怔怔地看着瞬间白头的年仅十四虚岁十五岁的陛下,殿内刹那间寂静无声。
“九儿!”
半响,夜臻华才从这一变故中回过神来,心,抽痛,他一把把她大力地搂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好似要把她镶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里,眼眶湿热,一滴又一滴地的热泪滴落在她的肩窝里。
“九儿!九儿!九儿!”
一声又一声疼惜爱怜的呼唤,那么地哀痛,那么地悲戚,那么地深情。
终于,在他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在他一滴又一滴的热泪中,龙羽宸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原本涣散的眼神有了焦距,慢慢地,飘忽的神思回归,她看着把自己搂进怀里的人,感受着他滴落在自己肩窝里滚烫的热度,耳里是他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她怔了怔,第一次眨了眨自龙天昀逝世后不曾眨过的眼睫,转头看向围在自己周围地母亲们,再低头看了看窝在自己肩窝里的脑袋,不语。
她觉得身子如浸在在冰水里,好冷好冷,但是紧抱住自己的怀抱却是那么的温暖,那滴落的珍珠更是滚烫,终于,她缓缓地伸出双手,慢慢地环上对方健硕的腰身。
她觉得好累,好累,心,好痛,好痛,空气好稀薄,令她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随即,刚刚环上夜臻华腰身的手慢慢地滑落,眼睛一闭,靠在夜臻华的肩上昏死过去。
本来正在心疼伤悲的夜臻华感觉到自己的妻子终于有了点反应,且还主动环上自己的腰身,浑身一僵,还没让他从她第一次主动抱自己的惊喜中回过神来,那环在自己腰身的手又毫无征兆地掉落了,他心里一突,瞬间慌乱无比,抬起头来,把她拉离自己,却一眼看到她紧闭的双眼,他惊惧地浑身发颤。
不!她只是睡着了!不会有事的!不会!
“太医!快!瞧瞧九儿!她……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太医,小九小九!你别吓母妃啊!”
“小九……”
“陛下……”
众人还没从龙羽宸瞬间白头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现在又看到他们的皇夫与太妃娘娘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又看到他们年少的陛下紧闭的双眸,瞬间慌乱无比。
寝殿一刹那陷入惊慌中,各种惊呼声,悲戚声,呼唤声,杂乱交织,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紧闭双眼,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