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向晚微微点头,“那前辈能否让我看看你妻子?”
不归人默了一会,然后挣扎着起身,那骨碎的声音让两人听着就疼。可不归人却毫无感觉一般,似乎没抬头也猜到了他们的神情,“我只是一堆腐肉朽骨,没有知觉的。少主难道不知道,我是个活死人吗?”
沐向晚盯着他脸上那没有被污血遮盖住的地方,白得没有一丝血气,有种死寂的灰,“不过是被药物改变了身体的新陈代谢,在我眼里,前辈只是个中了特殊毒的人罢了。”
不归人有些意外,抬头看了沐向晚半晌,突然笑了,“少主竟是这般看待像我这样的存在吗?”
意外地,笑得还很好看。原本只见过他黑漆漆死寂的眼,还有一言不发,以为他和他们所认为的丧尸一样,嗜血残忍、冷酷无情。没想到,他笑得竟如谦谦君子一样儒雅。
不归人情绪有些变软,“很感谢少主没有拿异色眼光看我,不过,我确实早就死了。”
说着,摸上自己的胸膛,“这里,已经停止跳动二十年。而且,这二十年以来,我也一直以人血为食。我是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凭着一股一定要救回妻子的信念在支撑罢了!”
这么淡淡的语气,却让两人震撼无比,“前辈,你这是何苦……”
不归人看看殷漓,苦笑,“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把斗篷解下来,两人诧异看到他背后竟然趴着一个人——不,是一副骸骨,一副完整的骸骨,还穿着素雅白衣裙的骸骨。
这难道就是战孤云的妻子吗?两人无比震惊地看着,敢情他穿黑色的斗篷,就是为了一直背着它?殷漓更是想起,他刚刚揍他的时候,他始终护着身后,竟是因为这个吗?
不归人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下来,像对待至宝一样地抱在怀里,深情地看着它,“对不起,我又让你失望了。”
“前辈……”沐向晚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堵塞,“让它入土为安吧。”
不归人默了一会,“此处只是战家的守护,还有其他七家的守护,也许还有神物能……”
“前辈!”殷漓忍不住打断他,“如果你真爱她的话,就让她安息吧!”
不归人猛地抬头,用他那黑漆漆的眼瞪着殷漓,“可我怎么办?我死不了,我想陪她去下辈子我都做不到!”
他突然浑身颤抖起来,有些绝望地癫狂,“我们说好了怎么样都不分开的!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可我死不了!怎么样都死不了!我死不了啊!”
最后,竟成了痛苦的嘶吼。
两人怔住了,实在没想到,成为丧尸之后,连死都成了一种奢望。被迫和挚爱阴阳两隔,这么多年来,求死都不能的他怎么熬过来的?难怪复活他妻子成了他唯一的执念。
沐向晚吸吸发酸的鼻子,“前辈,你就算用异术以这骨骸造出一个人,那也不是你的妻子了。你们还有孩子,那才是她的延续不是吗?”
“孩子?”快崩溃的不归人一怔,猛地转向殷漓,“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你说的那择良木而栖,就是我们的孩子破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