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九月真的不再纠缠了，她松开手，面如死灰的蹒跚了几步，摇摇欲坠。
顾雨桐上前想要去扶他，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了。
他不在余杭，和她通信的人一直都不是他。
是她，对着信笺发花痴。
是她，对一个不过几面之交的人芳心暗许。
是她，不自珍自爱，大庭广众之下颜面扫地。
是她，全都是她，作茧自缚。
围观的人们议论声越来越大，脸上已经毫不掩饰的表现出了鄙夷和嘲讽。耳畔充斥着‘金家’‘自作多情’‘笑话’这些字样。
怎么办？她让金家，她让老祖宗，爹爹，二伯和哥哥们毕生守护的金家颜面扫地了。
怎么办？
都是她的错。
她看见红梅插着腰，盛气凌人的指着鼻子责难她。她脑袋一片空白，发不了声，也反击不了。这些她都已经不害怕了，可她看见陈璇莹出声制止了红梅，带着头离开了人群。临走前，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不要怜悯，她不要来自陈璇莹的怜悯。
她宁愿人们打她，嘲笑她，甚至是死，也不愿意看到那种怜悯的目光。
人群里的喧闹声成了嘈杂的音调，她一字都听不进，就好似兵荒马乱的战场，四面楚歌，无力回天。
她好想找一个地方躲一躲。
谁来？
谁来救救她？
“啊！”九月大叫着，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王阳明看着地上这个无助的身影，心中隐隐的不安，直觉告诉他不能将她丢在这里不管。
书童对他道：“公子，您约了娄克贞先生喝茶，若是迟了怕是不好吧。”怎么着都好，可千万别牵扯进这些是非中啊！
王阳明并没有理睬，向前踱了几步来到九月面前道：“起风了，眼看着就是场大雨，让在下送金小姐回家吧。”
九月的身子僵了僵，一会儿传出来了闷闷的声音：“王公子不用管我，还是请回吧。”
“金小姐……”
九月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求求你离开吧……现在，只要一看到你，除了悔恨，就是可是杀死我的羞耻。”
书童忍不住发作：“我家公子看你可怜，你怎么不是好人心啊！你……”后面的话被王阳明打住了。
他抿了抿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保重。”然后带着他家的书童消失在人群之中。
九月将头埋得更低了。
就是因为不想让你可怜我，所以才叫你走啊。
原本已经阴沉下来的天空骤然下起了暴雨。上元节诗会因此而被取消了。围观的人们轰然而散，各自找地方躲雨去了。
九月还是蹲在原地，对外界的变化充耳不闻。雨点已经将她年前新做的袄子淋了个透，元月的雨带着寒冬的凉意沁入九月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小姐……小姐，我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好不好？小姐，您身子不好，这么淋雨会生病的。”暖冬跪到她身边，哭着摇晃着自家小姐。奈何后者却犹如一尊石像一般，纹丝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