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想到给我买钗头？你才刚来府上没多久，能有多少积蓄？负责采买的欢子都知道挣老婆本，你怎么就不知道存些钱将来取媳妇儿呢！”说完这话，顾雨桐就觉得自己闪到舌头了……
巴图忍着笑意道：“看你一天到晚都带着同一对象牙簪子，我听说余杭的女子很注意打扮……”
顾雨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饰，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它们原本是对箸子，是很多年以前别人送我的礼物。这些年以来一直带在身边，每天也就顺手这么一扎……”她取下那对象牙箸子塞进怀中，将巴图送的簪子插在头上：“不过，从今以后就用不上了。”
两人就这样坐在马厩的石桌上，静静看着余杭被火树银花点亮的夜空。随着子时的临近，隔着院墙可以听到大街上此起彼伏的爆竹声。
巴图冷不丁的问了一句：“送你箸子的人是谁？”声音没有底气，脸上也有说不尽的别扭。顾雨桐知道，如果不是在意极了，这句话他定然不会问出口。
顾雨桐睨了他一眼，定格了几秒钟笑道：“十年前我兄长送的。”
听到这个回答，巴图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你同你兄长感情很好？”
顾雨桐摇了摇脑袋，从怀中掏出那对象牙筷箸，捋了捋末端的流苏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我俩的娘亲也不交好。这是我三岁那年阴差阳错下他给我买了礼物。这些年我们算是达成了某种默契，能不见则不见，感情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东西扔也不是，一晃眼，竟然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了……”说到这里她突然道：
“待娘亲养完胎，你同我们一起回京城吧！”
巴图注视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转过头，注视远方的天际，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好。”
……
往年顾雨桐在京城过年的时候，由于父亲家中双亲早已亡，也没什么帮衬过他的族人，故而家中过年也不是很热闹，不过摆一顿像样点的年夜饭，朝父母拜个年磕个头，末了领个红包，这年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父亲不过是一个国子监助教，在京城这个达官显贵云集的地方什么都算不上。故而怕她和张鹤龄冲撞上不该惹的人，什么迎财神呀，元宵灯会呀，他们从来没机会见识。
然而在余杭就大不一样了。一来这里民风开化，没那么多鼻子翘到天上去的‘高官’。二来以金家在余杭的名望，就算她和九月真想上街去横行霸道也并无不可。
上元节前后，人们是有挂花灯的习俗的。从初八开始，余杭的大街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灯笼点缀的宛若星灿。据九月说，这样的灯节会一直持续到十七。
终于，在上元节这一日，她同九月终于耐不住对府外花花世界的向往，带上面纱，拖着暖冬和夏扇，在晚膳过后跑到大街上溜达去了。无论是大夫人还是老祖宗，对两人的秉性也是了如指掌，难得过节，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