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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兵政二兵制下(5)

再議練軍事宜疏

曾國藩

竊臣接准部咨。會奏直隸練軍事宜一摺。令臣迅即籌定囗明章程。奏報定議等因。咨行到臣。臣竊為用兵之道。隨地形賊勢而變焉者也。初無一定之規。可泥之法。或古人著績之事。後人效之而無功。或今日致勝之方。異日狃之而反敗。惟知陳囗之不可狃。獨見之不可恃。隨處擇善而從。庶可常行無弊。即就紮營一事言之。湘勇初出。亦屢為粵匪所破。既而高其壘。深其濠。先圖自固之道。旋即用此以制敵。厥後淮勇諸軍繼起。亦皆以高壘深溝為自立之本。善紮營者。即稱勁旅。直至移師北來。改勦捻匪。每日計行路之遠近。分各營之優劣。會無築壘挖濠之暇。而營壘之或堅或否。於勝敗全不相涉。即詢及陝甘勦回。貴州平苗。亦不以築壘挖濠為先務。至天津捍禦外洋。雖堅壁亦不足恃。即此一端。已知陳囗之不可狃。兵勢之變化無常矣。然安營支帳。埋鍋造飯。一則不擾閭閻。一則自固壁壘。斯乃古來之常法。囗非勇營之新章。終未可棄而不講也。臣愚以為直隸練軍。宜添學紮營之法。每月拔營一次。行二三百里為率。令兵丁修壘浚濠。躬親畚築。以習勞勩。不坐差車。以慣行走。至運米搬柴。則勇丁不過偶爾為之。如今年近事。老湘營之勇。由綏德州運米至花馬池。銘軍之勇。由濟甯州運米至張秋是也。論平日之常例。則採薪等事。每勇百人。照章有長夫三十六名。兵丁百人。舊例亦有夫役三十名。囗有報銷四十名者。臣意練軍既拔營行動。即須添募長夫。百兵給三十名。雖所費較鉅。似亦不可省之項。有長夫任樵汲負重之事。則兵丁可不任搬運之勞。既以稍示體恤。又以見築壘挑濠等事。必須躬親。寬於此者。正欲其嚴於彼。至部臣所議兵丁宜講衣冠禮節。臣意老營操演。儘可整冠束帶。以習儀文。拔營行走。仍宜帕首短衣。以歸囗便。凡此一張一弛。擇善而從者也。臣前摺所謂重統領之權者。蓋因平日之事權不一。則臨陣之指麾不靈。臣在南中。嘗見有藩臬衙門募勇多營。平日之領餉拔缺請獎等事。皆由衙門主政。至臨陣之際。則另派武員統領。率之打仗。致指麾不克如意。即巡撫及大帥所部多營。平日無一定之統領。臨時酌撥數營。派一將統之赴敵。終不能得士卒之死力。而江楚諸省倖獲成功者。大抵皆在得力統領。其權素重。臨陣往來指揮號令進退之人。即係平日發餉挑缺主持賞罰之人。士卒之耳目有專屬。心志無疑貳。是以所向有功。臣所謂事權宜專。本意如此。然亦會逢其適。幸遇塔齊布羅澤南李續賓楊岳斌多隆阿鮑超劉銘傳劉松山諸人。或隸臣部。或隸他部。皆假重權而樹偉績。苟非其人。權亦未可概施。部臣所議得良將則日起有功。遇不肖則流弊不可勝言。洵為允當之論。良將者。可倖遇而不可強求者也。嗣後直隸練軍統領。臣當悉心察看。遇上選則破格優待。盡其所長。遇中材則隨處防維。無使越分。庶幾兩全之道耳。

部臣復議及兵將相習。可收一氣貫通之效。又言轉弱為強。不必借才於異地等語。臣竊意就兵言之。以土著為主。以保狀為憑。斷無令外省客勇充補之理。而客勇亦無願補遠省額兵之志。就官言之。則武職自一命以上。直至提鎮。皆准服官各省。況畿輔萬方輻輳。尤志士願效馳驅之地。是各路將弁有出色者。皆可酌調來直。不得以借才論。直隸練軍。詢諸眾論。不外二法。一曰就本管之鎮將。練本管之弁兵。一曰調南人之戰將。練北人之新兵而已。訪聞前此六軍。用本管鎮將為統領者。其情易通。而苦於闔營無振作之氣。用南人戰將為統領者。其氣稍盛。而苦於上下無聯絡之情。將欲救二者之弊。氣之不振。本管官或不勝統率之任。當察其懈弛擇人而換之。情之不聯。南將或不知士卒之艱。當令其久處積誠以感之。臣今擬於前留四千人外。先添三千人。稍復舊觀。一於古北口暫添十人。該提督傅振邦老於戎行。安詳勤慎。一於正定鎮暫練千人。該總兵譚勝達勇敢素著。志氣方新。二處皆以本管官統之者也。一於保定暫添千人。令前瓊州鎮彭楚漢以南將統之。與中軍冷慶所轄千人。姑分兩起。俟察驗實在得力。而後合併一軍。此因論兵將相孚。而擬目前添練之絀計也。部臣又令籌定囗明章程。再行按月給餉。囗查明直隸未經遣撤之勇。飭令回籍。妥為安插。臣查直隸勇丁。上年經署督臣官文奏留十二營。臣今年撤去余承恩三營。其後夏麥秋禾。疊遭亢旱。常有匪徒竊發。因恐散勇窮無所歸。聚而滋事。是以遷延未及續撤。俟秋末安靖。再當遣撤數營。即以裁勇之銀。添作練軍之費。至淮勇銘軍。乃臣所奏為拱衛京畿之師。其大隊紮於張秋。分數營駐紮保定。數營駐紮臨清。目下不擬裁撤。另行附片覆奏。練軍規模。臣擬仍以四軍為斷。二軍駐京以北。二軍駐京以南。每軍三千人。統將功效尤著者。或添至四千五千人。其餘常行章程。已詳具於部臣及前督臣劉長佑所議條款中。臣昨議練餉底餉一併支領。馬隊不溷步隊之中。一棚祇以十人為率。亦經部議允准。此外如頂名冒替。是前此之積弊。未知將來能否革除。參用南將。是前此所已行。未知此後能否融洽。此次所議添募長夫。每月拔營。亦未知有無窒礙。斯三者。一有未妥。則全局皆須變更。臣不敢遽定章程。恐不久仍須更換也。可否請  旨一面交各衙門覈議。臣一面先行試辦。其餉需暫用江南協款。俟定議後。再由戶部撥發。俟試行果有頭緒。然後刊刻囗明章程。俾各軍一律遵守。所有再議練軍事宜。恭摺覆陳。伏乞  聖鑒訓示。

練軍營制。全仿湘軍章程。文正當日。尚有酌定營制一疏。以上卷已錄湘軍志一篇。足資攷證。不復條舉備載。江蘇酌改營制。大略相同。公牘繁複。均從闕置。

酌改江蘇營制裁兵增餉疏同治八年

江蘇巡撫丁日昌

奏為蘇省撫標。酌量裁兵增餉。謹將試辦情形。恭摺仰祈  聖鑒事。竊查蘇州省城。為東南重地。自李鴻章克復後。其留防之軍。先係侍講學士劉秉璋所部各營。繼為江南提督李朝斌所部陸營。均經陸續調征遣撤。省城空虛可慮。捻匪肅清後。散勇紛紛回籍。尤虞乘間竊發。臣去年九月在江甯時。曾與督臣曾國藩面商。擬於蘇州添練勇丁三營以固根本。曾國藩亦以為然。督臣馬新貽到任後。尤殷殷以整飭武備為屬。惟省垣空虛。固須募勇巡防。但募勇數營。每月連口糧軍火帳棚等項。即須銀一萬數千兩。此時江蘇專供直隸陝甘淮軍之餉。支絀萬分。無從籌此鉅款。因查蘇省巡撫所屬標兵原額。本有一千六百餘人。尚未招補足額。從前綠營積習。總係老弱充數。且分防各汛。隊伍零星。無非收取煙館賭場錢文。藉資養贍。平日不知槍囗為何物。臨時不知戰陣為何事。故以之禦侮則不足。以之擾民則有餘。督臣馬新貽與臣熟商。與其募勇成營。目前糜餉已多。將來遣散亦滋流弊。不如酌裁標兵之老弱。補以散勇之精銳。在散勇既免滋事。在標兵亦可精強。惟綠營口糧太薄。兵燹後食物昂貴。已無以贍其身家。即難冀其用命。臣現將撫標中軍城守原額兵丁一千六百餘人。改為一千人。酌增薪水口糧。分為左右兩營。每營兵丁五百人。內計正兵親兵等四百五十五人。餘丁四十五人。於營中搭蓋房屋居住。不令零星分防。致有缺額短數。仍以額設參將為營官。統計兩營薪水口糧。較之綠營原額。每月不過加增餉銀千餘兩。較之另募勇丁數營。則省費甚鉅。臣於署旁箭道隙地。闢為操場。督同兩司。輪流囗閱。計該兵每日操演洋槍二次。長矛一次。仍於暇時演習開花囗洋火箭等項雜技。令其習苦耐勞。無事常如有事。然後有事不致倉皇失措。現將兩營舊額之兵。逐漸裁革。所募新兵。均係軍營慣戰之勇。口糧每月榜示營門。不令絲毫剋扣。該兵亦遂恪守紀律。兩月以來。步伐槍法。均尚整齊。臣又派員在營宣講   聖諭。並將古來名將事蹟。編為百將傳。早晚由委員委婉講勸。明以作其忠義之忱。陰以消其桀驁之氣。冀養一兵得一兵之用。合將試辦營制事宜。另繕清單兩件。並操演圖說三卷。恭呈  御覽。又前護撫臣劉郇膏所募勇丁三百餘人。名為親兵營。本因兵燹後城中荒廢。曠地太多。專派該勇夜間分段巡查。尚屬勤謹。口糧按照楚軍章程。由牙釐局給發。今亦將該勇口糧每月每人核減一兩。使歸一律。仍令認真操演。以資得力。伏查同治元年九月間。總理衙門王大臣請飭沿海練兵大臣悉心訓練一摺。奉  諭旨准行欽遵在案。原摺所稱中國教演洋槍隊伍。練兵必先練將。練將必須與士卒同甘苦。不致剋扣錢糧等語。實為兵家扼要之談。尤為邊疆不可緩之計。從前蘇州省城。額兵雖少。尚有提標一萬二千餘人。可以兼顧。

今則提標額兵。尚未招足十之二三。而又遠駐松江一帶。兼之遊勇會匪。未絕根株。省城帶海襟江。今昔情形。迥不相同。似未可稍示虛弱。將來自應由他標添調二三營。駐紮省城內外。勤加訓練。以冀弭患無形。總以合通省計之。目前加增之餉。不浮於從前額設之餉為度。督臣馬新貽正擬整頓全省綠營。自能通盤籌畫核辦。所有撫標營制目前因地制宜暫時變通試辦緣由。謹會同兩江總督馬新貽恭摺陳明。是否有當。伏乞   聖鑒訓示。

再目下髮捻雖已蕩平。中原亦漸安謐。惟關隴之回匪未靖。滇黔之餘孽猶存。加以洋人梯航日廣。勢難閉關使絕。自來中外交涉。不恃理而恃力。我力強於彼。則理以有力而伸。我力弱於彼。則理以無力而詘。然則為今日計。舍安民察吏。無以為自強之體。舍富國強兵。無以為自強之用。匪獨事所當然。抑亦勢難再緩也。我   皇太后  皇上孜孜求治。屢飭邊疆督撫修備練兵。仰見  聖主安不忘危之至意。惟查綠營額兵。口糧太少。分汛太多。若有征調。勢不能一呼即集矣。而各汛抽湊之兵。兵與將素不相習。豈能望如臂之使指。故分汛不裁。則營兵萬難精練。譬如熾炭千斤。聚熱一鑪。則其勢炎炎。人不敢近。若分而十處百處。火非不烈。其勢挫矣。此無他。聚則氣盛。散則氣衰。理固然也。而或者疑汛兵概行裁撤。則無以制窮鄉僻壤之盜竊。不知險要已有重兵。遐邇皆當讋服。即如從前墩鋪防兵。未嘗不設。何以盜竊之風。未聞盡絕。蓋其分汛零星。力不足以禦強暴。而勢反足以擾閭閻。由此觀之。則分汛之得失利害。固灼灼然可矣。臣愚以為今日之兵。必散者能合之使聚。然後弱者能練之使強。承平之世。比戶可封。人安耕鑿。其時可以例兵制懦民。故兵不宜於聚。聚則有跋扈挾制之弊。多事之秋。積匪萌伏於內。強敵環伺於外。其時斷難以假兵禦真寇。故兵不宜於散。散則有疲苶難振之憂。夫權衡視物為輕重。利弊因勢為轉移。猶之駕一葉之舟於清流斷港之中。則倘徉自得。及駛至重洋巨浸。雖有篙師舵工。亦顛播而不能自持。然則練兵之必當因時制宜。固非獨一省為然。且自髮捻滋擾以來。多係勇丁立功。未聞綠營著績。是無事既須薄餉養兵。有事又須以厚餉募勇。當其養兵。既難恃緩急。及至募勇。又大費經營。將來欲裁勇。必至流弊多端。欲留勇。必至餉需不繼。若不預先籌畫。為患胡可勝言。臣前年有併三兵之餉以養一兵。併二弁之餉以養一弁之議。曾國藩李鴻章馬新貽皆以臣言為不謬。即以目前情形言之。邊省兵額。約有五六萬人。腹地省分。亦有二三萬人。就原額之餉。挑經戰之勇。補綠營之額。選忠勇廉明之將官。以五百人為一營。於要隘處所。或合練十餘營。或分練五六營。大約每省有精兵二十營。即有警急。亦何至乞援他省。

而或者又疑綠營經制之兵。易以精悍久戰之卒。恐致變生意外。不知兵隨將轉。口糧不剋扣。則兵無恐心。賞罰不偏苛。則兵皆效命。故必先選將。而後所練之兵不滋擾。先併營。而後所加之餉不虛糜。其護餉解犯守庫守監分汛諸例差。似可一概責成州縣派撥民壯。如係衝繁之處。或酌給差兵百數十名。發歸州縣調遣。如有穿窬小竊。皆惟牧令是問。其餉項仍於綠營原額中撥給除算。大概戰兵與差兵汛兵。總當截然分為兩途。庶州縣手有斧柯。可免宵小之竊發。營兵專心防勦。可免外侮之侵陵。數年之後。營伍定可一律改觀。外人知力之不相讓。則恫喝之術不行。土匪知勢之不相敵。則頑梗之心自化。其弭禍於無形者。豈有艾哉。溯自同治三年金陵克復之後。中外臣工建議。即有撤勇丁以補額兵之說。一轉移間。兩有裨益。早經奉  旨通行酌辦在案。至楚軍以五百人為營一。其制參用古法。而加變通。成效大著。是以數年以來。各省仿照辦理。已非一處。曾國藩於上年亦將刊本營制奏明有案。此二層為臣今日試辦章程所本。非敢輕改舊章。又曾國藩奏辦江蘇外海內河水師章程一案。當時即已議及裁併陸營一節。誠以水陸相輔而行。勢不能不相因而改。亦非臣一人之臆見也。大抵備豫莫亟於練兵。練兵莫要於整飭營制。果能兵歸實濟。餉不虛糜。則自強之道。舍此莫由。但枝葉固須茂盛。根本尤須固強。京師為首善重地。利器精兵更宜數倍外省。庶平時無外重內輕之患。日久無尾大不掉之虞。臣明知庸闇之識。無補涓涘。而傾向之忱。有同葵藿。區區愚見所及。謹附片密陳。伏乞  聖鑒訓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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