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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工政二十各省水利一(4)

上汪稼門方伯論渠工書

周錫溥

甯夏水利同知一缺。奉檄委錫溥兼署。並札詢渠工利病各事宜。錫溥在職年久。頗能悉其本末。請得以書陳之。甯夏古朔方地。漢武逐白羊樓煩。創置此郡。開渠灌田。以至於今。所仰者河流一耳。有河然後有渠。有渠然後有田。有田然後民得以生。官吏得以治。向無河渠之利。則沙磧耳。澤耳。民逐飛走而役屬賢屠耳。與郡西北之阿蘭鄯。東南之鄂爾多斯。何以異哉。中外藩籬。相距無幾。而此一州四縣。獨比於內地者。恃有此利也。郡屬皆有渠。而同知所轄。惟夏朔平三邑。所以然者。靈中民自為渠。其利私。夏朔平三邑。同渠而灌。其利公。辦之自民。則民私其田。辦之自令。則令私其民。故巡道總理。而同知專辦。其利病亦往往由此。請言其制。河水自青銅峽入甯朔縣界。釃為四大渠。曰唐來。曰漢延。曰大清。曰惠農。唐渠長徑三百餘里。漢惠次之。清渠又次之。河水始入之地曰渠口。口隨河勢以為翕張。宜寬深。使迎而不噦。吞而不噎。猶食自口入。而後傳於胃腎脊也。水入既暢。而設閘壩。即古所謂水門。而旁設退水閘。以殺其始入之暴。水小則閉。自是始入正閘。閘六空或二四空。水小全啟。水大不全啟。猶門堂設扉。而時其左右開闔也。渠口之下。正閘以上。置防以約水之入。曰迎水囗。土音擺猶隄也亦曰內囗。其偪近迎水之處。而湍怒難制者。則築壘以抗之。曰外囗。左氏傳云。我若受秦。秦則賓也。不受寇也。故內囗之肅水若賓。而外囗之扞水若寇。受與不受之異也。石工惟閘壩數處。渠口至正閘。疏濬工也。內外囗。築作工也。此近河要害之處。工大而重。正閘以下至稍渠之經流。鏟淤滯。皆疏濬工。補綴墀身。皆築作工。地勢平衍。工小而輕。雖輕而多。外此支渠數百。經緯繡錯。皆有旁閘。有墀。則其地受水之民自為。不在官修之數。雖然有厄於天。有厄於地。有厄於政。何謂厄於天。河流汛洑無常。有時水涸。入閘僅若綆縻。不足以資灌溉而民病。夏秋暴漲。漫口潰囗。以及民田。公私勞敝。而民又病。是之謂厄於天。何謂厄於地。涇水一石。其泥數斗。以溉為糞也。郡河衝沙而行。隨挑隨壅。久即為患。又古有竹楗石翣木龍水匱等法。所以固隄。甯夏沙塞無土。根空不可著。其築囗也。束累萬。寸寸結之。臿土其中。水濁沙浮。以浮裹浮。如然。水盛侵囗如囗。不固則漂去。此之謂厄於地。若夫厄於政者。又有三焉。查唐漢渠。徵草皆十二萬以上。惠渠八萬七十餘束。清渠二萬五千餘束。樁稱是。皆計畝起科。同知十月開徵後。花戶赴渠運送。轆轤不絕。而監兌之書役。浮收折收。盡操其手。外此有本官供億費。巡道同知家丁行查費。巡道渠書差查費。皆出於草束。名曰收草。實縱之賣草。明春堵築。草方大屈。民不敢言。囗之不固。抑有由矣。厄一。歲清明日修築起至立夏日止。工一月竣。四渠幾二萬人。同知主修。監督官十餘人。排列各渠閘前後。正閘下則分段疏濬。工重者。簡習事生監督之。曰工員。輕者。以其地渠長督之。而官亦有分段者。夏朔二令。則視上官所至。供張行廚。廩其傔人。同知自食其所徵。折色錢仍分賚委員。非不贍也。常例官與民均勞。單騎減從。視工段夫役多寡勤怠。以定工員渠長賞罰。而比來官之行查。喜怒皆家丁主之。牽率若傀儡。名曰查夫。實縱之賣夫。官查一度。則夫減一分。刳浮鏺淺。隨力苟完。厄二。春修既畢。擇日開水。於是有封水之例。大渠稍遠。而支渠稍亦有絕遠者。不封則為口民所遏。稍不得至。每大渠。同知差役十數人。支渠一二人。或三四人。若輩得票。視猶己物。羊狠狼饕。恣其咀吐。名曰封水。實縱之賣水。錫溥嘗因稍民噭訴。行水至豐登豐盈等堡。則應封之口。皆已大開。上潦而下渴。偵其跡。方嘯聚富室。飲啖淋漓。乃縶而搒之。如此非一。然其爪距四布。究何所補。厄三。嗟乎。渠之有政。非以節宣天地之過不及哉。藉是三者不受厄於吏廝之手。草足於廥。以之築作必固。夫足於鼛。以之疏濬必深。水足於灌。以之樹藝必博。厄於天厄於地者。政足以濟之。厄於政者。天地無如何也。

錫溥治朔五載。竊見每年春修後。一轉瞥間。渠警至。徵夫調草。電掣風馳。老壯疲於邪許。芻糧盡於板幹。即其幸而得水。幸而有年。完破補敝。得不償失。況不得水之民耶。然自渠干多故。為邑令者。果能出其身以扞百姓。猶可隨宜補苴。不然。一役興。又皆挾官為買賣具矣。故政雖有專管。非令所當謝也。甯夏農田磽瘠。春初發。皺面如霜。開渠水澆一過。名曰淌田。淌猶盪也。謂滌其鹹潮也。又風沙起。則壓隴成潬。歲收。氣薄而沙少者。畝可一石。重沙積。苗稚而夭。豆釜不登。而額賦以畝斗二升為率。耗羨如例。銀有地丁。草有額征採買。此外則皆渠賦。百畝之家。口食常乏。下戶春耕。即貸糞種。腰鐮甫畢。瓶無斗儲。是以家有逃丁。國懸逋賦。前史言水利者。如鄭白二渠芍陂鴻隙離堆六輔之利。頌美前古。然皆土膏厚。隄閼堅。難創易因。有成無毀。甯郡則穴天於荒。爭地於險。瀹泲於鹹。撇波於磧。用力多而成功少。重以渠政不節。日朘月削。一勺之水。歲抵銷金之鍋。是以他郡之渠害不敵利。甯郡之渠利不敵害。然自漢以來。民生於此。官治於此。而俗又有小江南之目。謂渠非利。必且目瞋色變以為妄言。豈知空名為累。役煩賦重。有甚於甕敝而瓦裂者哉。又乾隆四十五九等年。大修渠工。借動帑項九萬餘兩。攤渠戶還。展限至今。三停徵一。查此項實修之費。不及三萬。餘皆前官瓜分冒銷。今事在十年前。無憑爬剔。徵比累民。考成累官。此尤政之大蠹。足動仁人君子惻然之感。錫溥一介末吏。材駑質下。素無所以噢咻於民。唯是數年來疏濬築作封囗事宜。既嘗親與其勞。而於家丁書役弊端。亦間有糾正。竊謂同知一官。獨有水利。所隸書役之多。亦專為渠而設。如前所陳三弊之顯然者。非盡不知。民怨所叢。亦非盡無發覺。但吏廝皆城舍依倚。而官或無廉明素望。足以鎮壓其邪心。遂至上下相蒙。以成百年不可治之痼疾。主是事者。獨有自清其心耳。心清則有以格於上下之交而堅明約束。雖未即清廓一旦。其弊當為之衰止。惟進而教之。幸甚。

上巡撫言渠務狀甘肅通志

王全臣

唐漢兩渠。甯夏民命攸關。康熙四十八年。蒙飭水利都司王應龍。盡力春工。而令職贊理其事。幸成效。茲蒙以各渠情形及修濬利弊詢。謹詳陳之。甯夏古朔方也。黃河遶於東。賀蘭峙於西。相距或四五十里。遠者亦不過百餘里。南至唐壩堡之分守嶺。北至威鎮堡之邊牆。僅二百七十五里。延袤不甚寬廣。而所屬甯夏衛。并左右二衛。及平羅所共轄五十二堡。約計田地九千八百二十九頃有餘。其正供除麥饌等項。納銀二千六百五十兩有零外。田土之賦。計納糧九萬八千三百八十餘石。納七斤穀草。并年例秋青草。共三十八萬三百餘束零。納壩草六十一萬零。納地畝銀八百六十餘兩。其湖灘又納潮銀一千五百九十兩。賦亦綦重矣。況地大半盡屬沙。必得河水乃潤。必得濁泥乃沃。古人於黃河西岸。濬唐漢兩渠。誠萬世利也。四十七年春。職任時。值春工方興。親詣各渠細勘。竊查黃河自南而北。其入甯夏之處。兩岸俱係石山。名曰硤口。河初向東北流入硤。不一二里出硤。硤之盡處。有觀音堂石山。昔人于其麓開唐渠一道。至明代。甯夏道汪文輝於右衛之唐壩堡。距渠口二十里。建石閘一座。閘之外建石退水閘四座。正閘下入渠之水。以五寸為一分。止以十分為率。水小則閉塞退水各閘。。使水入渠。水大則開退水以洩其勢。其正閘係六空。西四空為唐渠。兩空為貼渠。每空各寬一丈。唐渠自閘以下。分為八段。合計共長三百二十三里。其貼渠一道。寬三丈五尺。深六尺。至郭家寺地方。分為兩稍。一至漢壩堡稍止。長四十里。名曰舊貼渠。一至蔣鼎稍止。長五十里。名曰新貼渠。此因唐渠正閘之東岸。地土甚高。故別此渠。雖閘分兩派。而實與唐渠同口。蓋唐渠之附庸也。渠兩岸之隄。及堵水之壩。俱名日囗。沿囗居民。挖小渠以引水入田。名曰枝渠。大者或百餘里。小者或數十里。及七八里不一。各於囗上建小木閘。以便蓄洩。名曰陡口。唐渠東西兩岸。共陡口四百三十六道。舊例有田一分者。歲出夫一名。計力役三十日。又納草一分。計四十八束。又納柳樁十五根。此輸將定額也。其或需用紅柳白茨席萁。則於草內折收。名曰顏料。或石灰亦於草內折銀燒造。其草曰壩草。以備於險要處和土築囗。及啟閉各閘。堵疊渠口也。樁曰沙樁。或釘閘底。或釘囗岸。使土堅固也。渠內水衝之處。必用土草築一墩以逼水。而外用紅柳白茨護之。更釘以沙樁。名曰馬頭。席萁則繩纜之具也。或修理閘底。亦必用紅柳白茨鋪墊。而以沙樁釘之。乃以石條。使無沖動之患也。每歲河凍之時。將渠口用草閉塞。名曰捲埽。至清明日。派撥夫役。赴渠挑濬。各官分段督催。以一月為期。名曰春工。至立夏日。掣去所捲之埽。放水入渠。名曰開水。開水之後。田地澆灌。其法先委官閉塞上流各陡口。以逼水至稍。其名曰封。封之際。於各陡口仍酌量水一二分。其名曰俵。迨水已至稍。乃開上流各稍口。任其澆灌。既足。又令至稍。封與俵周而復始。上流下稍。皆澆灌及時也。唐渠貼渠。原灌甯夏左右三衛及平羅所。共三十四堡。田地六千二頃有餘。衛所各官。分段封俵。一歲須輪灌數次。乃獲豐收。至於漢渠。在唐渠之下左衛陳俊堡四道河口地方。距唐渠口三十里。地形低窪。直迎河流。水勢易入。其渠口寬三十一丈。深七尺五寸。明汪文輝於漢壩堡距渠口十二里。建石閘一座。計四空。每空寬一丈。閘外建石退水閘三座。分上中下三段。共長二百三十八里。渠之東西兩岸。共陡口三百六十九道。原灌溉甯夏左右三衛所屬十八堡田地共三千八百二十七頃有餘。後因開導西河。水勢變遷。何忠堡竟隔在河中。各自開引小渠。灌田三十餘頃。今漢渠止灌溉十七堡田地共三千七百九十七頃有餘。其挑挖封俵。與唐渠一例。此渠得水甚易。而又稍短田少。所以通利如故。比年以來。唯唐渠淤塞過甚。濱於廢棄。居民雖紛紛借助於漢渠。不過稍分餘瀝。地之高者。竟屢年荒蕪。而漢渠亦因以受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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