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喜欢只是一种朦胧心绪,只因一点温情便在心田之间点其星火,风一吹顺势燎原……
第二日清晨,如故在一片混沌之中醒来,一脸困倦。
昨日的梦,让她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仿佛那个画面已经回忆了千百次,尽管一切都是陌生……
“王妃?”
一直手伸过来,如故第一反应就是一掌直取来人腋下。
“哎哎哎,小故儿这是要谋杀亲夫?”欧阳慕华迅速躲过一击,反手抓住如故的手,唉唉叫到。
“王爷找我有事?”如故挣开手,语气之间都是起床之初的心情不佳。
“本王听说昨晚素离那丫头给你摆了全素宴,所以特特的跑过来给你送肉来了。”欧阳慕华殷勤的捧上一包肉,点点肉香自纸包之中缓缓溢出。
“……”肉出的一瞬间,如故将所有梦境的遐想都抛出了九霄云外。
“想吃?”欧阳慕华躲开如故伸出的手,轻声问。
“想……”话说到一半如故幡然醒悟,将自己已经钻进肉里的意识拉了回来,冷冷问:“王爷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
“怎的这般不可爱,本王对小故儿可是捧上了一整颗心。”欧阳慕华掩面,伤心状。
“有事说事,还有,不要叫我小故儿。”如故转过脸,看着欧阳慕华。
“正是太不可爱了!”欧阳慕华试图抗议。
“既然没有事,王爷请回吧,如故要更衣起身了。”如故转过脸明显的送客姿态。
“你今儿陪我去个地儿,但不能问是哪里,到了自然就会知晓。”欧阳慕华认真道。
“好。”
“正是太不可爱了,说不问就不问!”欧阳慕华扭捏着去了外间。
“记得不准偷吃我的肉,否则今儿谁都别想让本王妃出去!”如故在欧阳慕华即将消失在门口的瞬间威胁。
“……”
等如故一切收拾妥当,走出外间,第一眼就看见摆在桌上空掉的纸包,于是早上所有起床的怨气再次积聚。
“本王妃今儿个不出门,明儿也不要出门!”如故坐过去,眼睛就没从纸包上挪开。
“本王竟是才发现,王妃如此沉不住气。”欧阳慕华伸出手,手中握着一个纸包,同桌上放着的那张纸几乎一模一样。
“王爷这是在逗我玩?”如故接过纸包淡淡的说。
“王妃这般以为?”欧阳慕华反问。
“好玩吗?刚才的反应您可满意?”如故扯开纸包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欧阳慕华皱起眉头,看着对面的如故,有些东西似乎明朗了,但却让他与眼前这名女子的距离却似乎远了。
“好了,赶紧吃,吃完了陪我去个地方,你答应了的。”欧阳慕华忽略掉那份奇怪的情绪,和怀疑,因为今日的行程不可被取缔也并不想被破坏。
“哎,这肉自然要慢慢品尝,吃快了多浪费呀。”如故依旧慢条斯理的撕着肉,撕扯成一条一条放在桌上空了的纸上。
“毕竟,后日我便难得吃上如此美味的肉了。”如故接着一条条撕,一点点吃。
“王妃这是怨本王?”欧阳慕华望进如故眼中笑着问。
“不怨。”仿佛为了配合手上的动作,如故说话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只是不高兴”。
“……”欧阳慕华看着桌上纸包里多出来的肉丝,发现自己是被如故报复了……
“本王错了,王妃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本王计较了!”欧阳慕华瞬间换了表情,一副深深悔过的表情说。
如故淡淡的收了手,咬了一口手上的肉,看着桌上纸包轻声说:“王爷要不要来一点?”
“……”欧阳慕华看着桌上那一堆被撕得有些歪歪扭扭的肉丝,勉为其难的点头。
如故好整以暇的看着欧阳慕华,仿佛在说,你不吃我就不吃。
“……”欧阳慕华再度自我反省,早就知道女子都记仇得很,尤其是在喜欢的事物之上……
如故看着欧阳慕华紧皱的眉头神色稍缓,但是并不妨碍她坚定的看着桌上纸包之上那堆肉丝的眼睛和坚定的坚定的信念。
欧阳慕华无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开始慢悠悠吃起来。
两人的早饭在一派凄风苦雨(欧阳慕华)之中结束。
当两人终于坐进马车中,欧阳慕华才恍惚回过神,想着以后一定不能再得罪女人……
路很长,如故掀开帘子往外看,看着马车从城门出来一开始还沿着官道,后来拐下了官道越走越偏,并且这样偏僻的小道周围是一片荒芜,看着颇为渗人。
“有没有很害怕……”欧阳慕华凑过来,在如故耳边轻声问。
“怕什么?”如故回头,将欧阳慕华推开。
“怕我……”欧阳慕华顿了顿,接着一脸险恶的说:“把你卖了!”
如故回头更阴险的说:“如故觉着王爷这般细皮嫩肉的,当是比如故更值钱”。
“哈哈哈哈哈,本王怎么舍得,将小故儿卖掉。”
“闭嘴,不准叫我小故儿。”如故脱口而出,厌恶之情如何都掩盖不住。
欧阳慕华不接话,心中闪过一丝不快。
“对不起,只是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如故迅速反应过来,对于昨晚的梦境无论如何都不能释怀。
“嗯。”欧阳慕华再度选择忽略心中的不快。
接下来的时间里,马车中出奇的安静,如故看着窗外一点点后退的风景,欧阳慕华看着手中的书。
“到了,走吧。”马车停下来,欧阳慕华率先起身下车。
如故紧随其后,本以为今日与欧阳慕华必定会一直冷战下去了,但是却在掀开车帘的瞬间怔愣了,她看见欧阳慕华站在车边,十分耐心的往里看,在看见她掀开车帘的瞬间伸出手,脸上笑容依旧。
如故伸手,握住欧阳慕华伸出的手,借力下了车。
下车后,欧阳慕华并没有松开如故的手,牵着她朝前走,绕过一段窄行的山路,一转弯,豁然开朗。
“!”如故看着眼前的景象已经失去了言语,眼前是一处村落,村庄周围种满了梅花树,此时正值冬季,寒冷的风却不曾吹走那样一片美丽的花海的热情,香气伴随清冷东风缓缓而来。
“此刻才算是懂了何为香雪海。”如故看着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轻声说。
“可喜欢?”欧阳慕华问。
“喜欢,如何能不喜欢。”如故转头看向欧阳慕华,这样一个流连花丛的男子,在这一片纯白花海之中竟有一种清新的气质,很奇妙,很,让人心动……
“就知道你喜欢,不枉我着人寻了小半月。”欧阳慕华转头望进如故眼中,眼底温柔一闪而过。
“谢谢。”如故想着,这样一个男人的确有让人倾心的魅力,心头微微叹息,如若,如若早些,也许……,但又如何能早过那苏小姐去……
“明明是喜欢,为何你看起来有些忧伤?”欧阳慕华敏感的问。
“花开一季,不过数日繁华。”如故淡淡的说,有一句她掩在了唇齿间,盛情恩宠,左不过数朝情浓。
“你这样说着,本王该后悔带你过来惹你伤心了。”欧阳慕华转回头看着眼前飘飞的花瓣。
“好了,别在这伤感了,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欧阳慕华自然而然的拉住如故的手,朝另一个目的地而去。
如故想收回手,轻轻一挣,手立马被冻得一哆嗦,似是感觉到了如故的哆嗦,欧阳慕华再度紧握住如故的手,这一次将她的整个手小心的包裹了进去。
如故看着牵着的手,不再挣脱,心想着,如此冷的季节,总是有些眷恋温暖……
“到了!”欧阳慕华拉了拉如故的手。
如故回过神,发现欧阳慕华带她到了一座寺院前,上书怀仙二字并不知晓供奉的是和神明。
“便是这里,本王听当地人说,这怀仙寺甚是灵验,今日恰逢初一便带你过来拜拜。”
“你是想说,下月过年无法带我过来吧。”如故福至心灵的说。
“……”欧阳慕华看着如故瞬间消失的忧郁十分怀念方才那样的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多谢王爷美意了,咱们进去吧!”说完不等欧阳慕华说话,如故已经拉着他往里走了。
怀仙寺真就只有一个小庙,进了门,绕过门前的石屏,入眼的是一座青瓦白墙的规整小庙,背倚青山,前置荷塘,也勉强算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了……
不过庙宇虽小,但却并不妨碍它的香火旺盛,院中八个香灰满载的大鼎就足以证明。
如故拉着欧阳慕华直奔寺中,里面供奉着的神仙看着甚是陌生,并不是外头那些熟悉的面貌,只瞧着粉面白须倒的确有仙气旺盛的神仙面相。
“这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如故转身问欧阳慕华。
“本王也不知,只知道这里的神仙灵。”
“啧,罢了,反正都来了,自然不能不拜。”如故松开手,闭眼,双手合十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三个头。
“施主可要抽签?”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如故睁开眼,看见眼前慈眉善目的老者,突然真就升起了抽一签的想法。
“好”如故接过签筒,笑着应下。
如故抽完签,欧阳慕华接过签筒也跟着抽了一只。
两人将签递给老者,老者只接过如故手中的签,笑着对欧阳慕华说:“这位公子的签现在解不出。”
“那何时能解?”欧阳慕华问。
“这位姑娘的签应了,公子的签才能解。”老者笑抚着白须。
“那请问我这签如何?”如故问。
老者看向欧阳慕华,让他避开的意思十分明显。
“……”
“你先出去吧,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求个签?”如故笑着推他。
欧阳慕华无法,只得顺着他们出了门。
“下下之签,离散之相,姑娘若无求,便应红尘百般苦,姑娘若有求,便杀所有痴嗔念。”老者见欧阳慕华走远,才捻须缓缓道来。
“倒确是下下之签,不过世事流转谁知道是否就真会应了这九死无生的劫呢?”如故轻声说。
“姑娘与这怀仙有缘,若是哪日遇着这般生杀之劫,不若来此处,说不定能求得一生。”老者说完也不等如故多问,直接拂袖而去,瞧着步伐轻盈似乘风而行,转瞬间便消失无踪。[所谓如故的应签,便是在无月因破阵而死,而苏倾城通敌,从欧阳慕华处窥探到如故军情,让本就火上浇油的如故陷入西冥军的包围圈,同时也让所有人拼死杀敌保护如故,巽便是在这一次中死掉的,而藏香也是在这一次,替换了如故的衣服,然后死在了通州境内。
也正是这一次,让南宫冥看见了如故的真实面貌,认出了她就是他的姐姐(与后面西冥之行如故为南宫冥弹奏幻曲有关)。
如故最后逃到了怀先山地界,被一个大娘所救,后来追兵追来,如故怀着孩子只身进入怀先山,生死未卜……
欧阳慕华的签是,柳暗花明,在如故应签后,欧阳慕华赶往此处,再一次遇到了老和尚,这一次解得的签却不是如故这一次的,而是最后,如故假死之后的,解签为:山穷水复,柳暗花明,舍得无生之身,方显有生之身。]
“如何?”欧阳慕华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如故一人站在院子里,那个解签的和尚已经不见了。
“无事,走吧。”如故转身笑着说。
欧阳慕华想问那签文之上说的是什么,却生生止住了,鬼神之事,可不信却需敬畏。
待两人离开,院子门口出现一个红色衣裳的白须老者,脸上明显带了些气氛。
“你这小辈要不得。”老者进门对着空气说。
“上仙当比我更清楚,那姑娘这一路坎坷非常,贫道不过依缘分指点一二。”先前解签的老者凭空出现。
“你都同我家那丫头说了,那要如何有转圜余地!”老者虽然依旧有些愤愤然,却也是自知理亏。
“贫道不过依天意而为。”老者深深鞠躬,道一句失礼便再度消失。
老者一人在院中愤愤然,嘀咕着,怎的一个两个都同我作对非要为难我那可怜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