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姑娘,我家主子爷心地宽厚,饶你不死,让你离去,你便真打算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么?”荣锦云厉声质问展卓颜。
“我……我是求死不得……”
“哼!好个求死不得,我看是贪生怕死吧!你就是猜中了我家主子爷会顾念同门之情,不会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我……”展卓颜经过一天的大起大落,此时已经疲惫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是强使出来,更何况与人理论。
“说不出来?你以为你不承认别人就不知道了么?真是笑话!你是怕了吧,怕自己辩不过悠悠众口!”
展卓颜默默低下头去,不再试图解释。
展卓俊看了不忍,向荣锦云哀求道:“荣管家,卓颜虽然犯下重罪,不可饶恕,但是她真的已经知错了,请您口下留情。”
“你们一奶同胞,你当然向着她说话!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尚且有人相护,我们从来没害过半条人命的花姑娘在水里命在旦夕也没人帮忙……”荣锦云说完眼圈又红了。
展卓俊无言以对,他只道她妹妹此刻可怜,那花姑娘落水之时就不可怜么,年纪轻轻,不能和心爱之人相伴相守,连性命都丢了,难道不可怜么……
“荣管家,那你说该怎么办?少楼主已经说了,他不取卓颜性命,难不成真让卓颜自行了断么?”陈洪亮也感为难,问道。
荣锦云巴不得这个狠毒的女人能够自我了断,但这话不好开口,便说道:“怎么办?别人杀人都是怎么办的?难道她展姑娘就该有什么特殊不成?王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呢!”
“荣管家是说,抓卓颜去见官?”陈洪亮之前倒没想到这一层。
“要死便死,见官就不必了。”展卓颜说道。她毕竟是个女侠,性命可以不要,但却不想被审受辱。
“现在知道怕了?太晚了!走,咱们这就见官去!”荣锦云毕竟是宫里出来的人,在她眼里,处理作奸犯科,杀人犯法之事,见官还是妥当的,杀人偿命,刑典上也是这么写的。
“荣管家,不要啊!”展卓俊苦求道。
“今天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害死了人还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荣管家休要动怒,老夫有一言,请荣管家听听是否在理。”
荣锦云对其他人可以倚老卖老,可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阴连山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阴老爷子折煞老身了,有什么话,请讲吧。”
“如果展姑娘确实出手杀害了花姑娘,那么到官府处自会按刑律处置,但如果展姑娘只是见死不救,虽然道义上仍然是罪过,但是依大岓刑律,”见死不救“这一条罪状却是没有的,即使见官也是调节教化,不会定罪施刑,荣管家认为老夫说得有没有几分道理?”
荣锦云一直只想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倒忘了还有这一层,官府断案是讲究真凭实据的,光凭歹心确实难以定罪。阴连山这么一分析,她也无话可说。
阴连山见她听进去了,又把身子转向展卓颜,问道:“展姑娘,你且说说,你是否把花姑娘推入河中?”
“我没有……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我只是……”
荣锦云不欲听展卓颜分辨,白了她一眼,对阴连山说道:“那依阴老爷子之见,就该这么放她走么?那小姑娘人都不在了,咱们还能让她死不瞑目么?”荣锦云垂泪道。
“荣管家,你先别这么说,谁说那位花姑娘一定死了,咱们必应楼和冥寒宫联手,说不定还能寻到呢。”陈洪亮始终不觉得花骨朵儿是真的死了,出言劝慰道。
“陈兄弟,难道连你也帮着这个恶女人说话么?难道这世上就没人还心存些正义感了么?”
陈洪亮脾气急,一听荣锦云误会他,赶紧辩解道:“荣管家,可不是这样的,陈老三承蒙少楼主器重,万万不会颠倒黑白,行不义之事的!我是真心想找到找到那位花姑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怎么办?索性就遂了你们心愿,放那恶女人走吧。反正我老太婆人微言轻,说话也做不得数,那小姑娘命苦,活着的时候被人欺负,死了也没人给她做主。”荣锦云越说越伤心。
“荣管家休要动气,花姑娘是公子的……哎……怎么会没人给她做主呢?”
“她在阴曹地府受苦,把她害死的恶人在世上逍遥,咱们就是这么给她做主的?主子爷也真是……”荣锦云一生没说过祝典一个不字,她的小主子一直是她的骄傲,可是眼下荣锦云心里也忍不住埋怨祝典。
“荣管家,这事上你有所不知,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阴连山说完眼睛瞥了展卓颜一眼,有些话他没法明说。
“道理……你们男人家的大道理我们女人不懂……”
“荣管家,依老夫之见,不如让展姑娘回必应山,到时候该做何种惩罚,让她的师傅——裘老楼主裁夺吧。相信裘老楼主一世清名,必能还花姑娘一个公道。”
不能忤逆小主子的意思让她自己了断,不能抓去见官,荣锦云确实也没了法子,只好依了阴连山。
阴连山再次把身子转向展卓颜,说道:“展姑娘,你意下如何?”
展卓颜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答道:“阴老前辈,卓颜……卓颜不想走,卓颜只求能死在少楼主手下。”
“你想得倒美!我家主子爷才不会亲手杀你,杀你还嫌污了我家主子爷的手呢!”荣锦云不依不饶道。
“展姑娘,你若对公子还有感念之心,则更需离开此地。”
“为……为什么?”展卓颜不解。
“公子刚才虽然看上去神采如昔,但此次受的实在不是小伤,你也是练武之人,经脉受损的厉害想必你也知道。公子所修习的内功心法,虽然上乘精妙,但也凶险之极,稍一不慎,便会反噬其身。你一日不离开,他便要时时想起花姑娘之死,对他的身体……损伤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