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卓俊一把把那恶少拦住,提着他走近内堂,一下子扔到地上。杖责还未开始,那恶少已经杀猪一般嚎叫起来,脚蹬手刨,模样十分滑稽。
“行刑!”祝典下了令。
刑具都是现成的,一众衙役手脚麻利的将那恶少绑了个结结实实。
板子无情,一下一下落在那恶少身上。
花骨朵儿刚开始还冷眼看了几下,方才的确觉得这等恶人如何严惩都不为过,太守说按律当杖责之时她还觉得轻了,那毕竟是在气头之上,听到祝典下令“杖杀”,心里咯噔一下。可果真见那恶少被打得气若游丝半死不活,虽然有八分是被吓的,花骨朵儿心里还是不好受。
虽然一直刻意和祝典保持距离,可二人离得还是很近,花骨朵儿不想看见闹出人命,可祝典只是冷眼旁观看衙役行刑,没再往她这边看。
花骨朵儿便只能硬着头皮悄悄上前一步,扯扯祝典的袖子,可没想到祝典身体虽然没动,但袖中之手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男子力量大,花骨朵儿挣也挣脱不开,又不想动作过大再被别人看笑话,只能袖口对袖口,藏着手偷偷的抗争。
两人这样僵持了一会儿,祝典突然一把把她拉了过来,在旁人看来就像她向祝典投怀送抱,还很是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
祝典把花骨朵儿拉到肩怀中,头缓缓垂下,以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对花骨朵儿耳语道:“这是按律处置,与你无关,不想看下去咱们便回家。”说完,也不松手,直接拉着花骨朵儿往门口走去。
“麻烦师兄师妹留下来监刑。”说完离开堂门,径直出府而去。
出了太守府,花骨朵儿再挣扎,祝典也不再用力,于是花骨朵儿的手很容易就从祝典掌心挣脱出来。
和想象中不同,摆脱了朱大哥的手掌,得到的不是自由的感觉,而是心里滋生出来的无边无际的空洞。
祝典自顾往前走,没再去抓花骨朵儿的手,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话也没再说一句。
荣锦云带着家丁远远跟在二人身后,不敢打扰。可刚才明明还看见那小姑娘和主子爷撒娇,二人还并肩出来,荣锦云以为这下该好了,打也打了,罚也罚了,气也解了,恨也消了,这场风波应该就算平息了,二人和好如初她的罪责也减轻了,回宫之事说不定也能松动了,可没想到一出太守府又变了天,这二人此刻一前一后别别扭扭的不知道唱的又是哪一出,荣锦云心里直叫苦。
唱曲儿的女子看到祝典总觉得发怵,不敢近前,此时也和荣锦云他们走在一处。她真心希望花骨朵儿能圆满幸福,见此情形,不禁为花骨朵儿担忧,生怕她惹恼了这位身份显贵的公子,失了宠爱。
花骨朵儿这一次为了唱曲儿的女子抛头露面、惹是生非可是犯了大户人家的大忌,大户人家的女人哪个不是深居简出规规矩矩,而大户人家的男子又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朝三暮四。这小姑娘脾气倔,不服软,却不知有多少女子等着巴结贵人,使出浑身解数博得主子欢心。毕竟在唱曲儿的女子看来,失了男人的宠爱,女人还剩下什么呢。
祝典还是径直往别院方向走,倒是花骨朵儿先沉不住气,想着太守府之事,心里放不下,于是快走几步赶到祝典身后,问道:“那人会死么?”
“会。”
“那咱们还不赶快回去阻止他们?”
“心软了?”
“人命关天啊!”
“见不得别人死?自己不要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犹豫?”
花骨朵儿被祝典一句话噎了回去,怕什么来什么,自己那一心求死的蠢相果然被他看到了。
“我没有……”花骨朵儿声音小小的,她就是拿不出骗钱伯伯他们的本事骗朱大哥,面对他谎话怎么也说不圆全。
“你把自己性命当儿戏么?”祝典问到此处,言语间尽是责备之意。
“我本来就死不足惜……”花骨朵儿负气的答道,恼恨着祝典的责备。她不要命是为了谁?她没资格要他领情,但也不想听他责难。
“好个死不足惜……原来这世上竟无事让你念惜,无人让你眷恋,你花骨朵儿了无牵挂,好生潇洒!”
十八个年头,祝典动脑却不动心,用计却不用情,可是今日,祝典确实着恼了……
听了祝典这话,花骨朵儿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你都要娶别人了,我还有什么眷恋,活着还碍你们眼,死了倒干净些……”不过这话她没敢说出口,只敢在心里嘶喊了几声。
花骨朵儿一腔苦楚全在心里,她为他死守清白也都是一厢情愿,他二人没有过海誓山盟,没有过信口一诺,她凭什么莫名其妙的发作,还嫌丢人不够么?徒劳无用只能让自己更加狼狈……
唱曲儿的女子看情况不对,赶紧走上前去,拉起花骨朵儿的手,把她往祝典身边推了推。
“姑娘可得好好谢谢这位公子爷呢,奴家冒昧去府上求援,朱公子可是二话没说就赶去太守府了。要不是朱公子,只怕……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唱曲儿的女子现在想想还觉得心有余悸。
花骨朵儿满腹抑郁无处发泄,正好得了个说话机会,负气说道:“姐姐何必多此一举……”
“哼……”祝典一听气性更大,脚步更快,只顾走路,不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