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卓俊用手拨了拨屋顶的瓦片,然后停了片刻,再拨弄拨弄,之后又停了一下,显然对于是否继续,内心十分挣扎。最终,展卓俊还是下定了决心,掀起屋顶的一片瓦片,眯起一只眼睛,从屋顶的小孔向屋内看去。
屋内,火烛已经熄灭,床帏已经放下,侧耳倾听,有女子均匀平缓的呼吸之声,除此之外并无异状。
“看来香莲和叶陌边在花园密议一番之后,并没有回到南女国主的房中,而是回到旁边为丫鬟侍女准备的耳房中休息去了。”展卓俊心道。
展卓俊想为南女国主揭开叶陌边和香莲的真面目,而明日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始作俑者叶陌边和香莲两人均在场,而且刚才听他二人谈话,似乎还要和一个“重要人物”商议他们的计划,此情此景,如果能让南女国主亲眼目睹,她应该会相信他的话。
左明寿来到凉州,潜入王府一事展卓俊早已向祝典禀报。而他打算带南女国主偷听叶陌边和香莲同重要人物会面一事,展卓俊却破天荒的准备先斩后奏,等和南女国主一起探听到他们的谈话,他再去向祝典禀报。展卓俊担心,如果提前让祝典知道,不知道他那个脑袋比别人多七根弦的主子会不会又想出什么理由拒绝。
虽然如果左明寿的阴谋被祝典和花骨朵儿挫败,叶陌边很可能也随之败露,但是香莲,这个在南女国主身边潜伏许久的侍女,展卓俊却没有把握,说不定她会撇开和千株阁的干系,继续跟在南女国主身边,这样的话,南女国主岂不往后也要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况且,如果能够让南女国主看清叶陌边和香莲的真面目,左明寿等人不能再利用南女国主接近祝典,那么他们的奸计就更难实现。展卓俊好不容易动了动脑筋,觉得自己的主意还不错。
不是展卓俊亟不可待,非得大半夜跑到南女国主的屋顶,而是白天香莲实在跟的紧,这么要紧的事,还得提起和南女国主通通气才好,而明日未必再有机会,展卓俊只好出此下策,大半夜的过来南女国主的寝房碰碰运气,香莲果然不在南女国主房中,可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展卓俊又犯了愁。敲门,显然会打草惊蛇,偷偷溜进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展卓俊思来想去,最终决定采取一种折中的办法——在屋顶上叫南女国主试试……
“国主,国主,喂,你听见我说话了么?快醒醒啊……”
“国主……”
“国主……”
“我是展卓俊……”
“国主……我有事和你说……你醒醒啊……”
南女国主的侍女随从就住在旁边的耳房之中,因此展卓俊并不敢大声叫唤,可是展卓俊在房顶小声呼唤,人家南女国主是真真听不见啊,那呼吸之匀称悠长,那睡颜之平稳香甜……
展卓俊无奈,心道不是我不懂规矩,是你自己睡得太沉……
从窗口偷偷潜入房中,以展卓俊的身手,根本不是难事,比在房顶费力叫南女国主半天容易得多。蹑手蹑脚的走到南女国主的床榻旁,展卓俊倒真像个窃贼一样,小心翼翼,又心虚得不得了。
“咳咳……”为避免自己单刀直入太过突兀,展卓俊特意站在南女国主床榻之前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展卓俊由弱渐强咳嗽了好几声,可是人家南女国主一日酣睡依旧,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展卓俊心道。
摩摩拳,擦擦掌,耸耸肩,扭扭腰,给自己鼓足劲儿之后,展卓俊眼一闭,心一横,伸手挑开了南女国主的床帏。
“喂……”
“喂喂……”展卓俊又叫了两声,不过依然没有什么作用。
熟睡中的南女国主没有了平日里的刁钻泼辣,安安静静,看起来倒有几分温柔可爱。话说展卓俊以前也没有闯入过女儿家的闺房,这一下子进来,展卓俊还真有点蒙。要想叫醒南女国主,召唤是肯定没用无疑,手足无措的展卓俊只好走到南女国主的床边,用手拨弄了两下睡得正香的南女国主。
“喂……起来啦……”
“快醒醒……”
“我有话要对你说……”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展卓俊的拨弄下,南女国主终于翻了个身,动了动,嘴里嗯嗯呀呀道:“香莲……臭丫头……走开……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敢打扰本国主睡觉……”
居然把他一个大老爷们的声音误听成是香莲……展卓俊抹了把汗,继续拨弄道:“国主,我是展卓俊,不是香莲……”
看来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本喃喃呓语的南女国主听到展卓俊的话,“腾”的一下子睁开眼睛。
“啊!啊……”南女国主失声叫了两声。
展卓俊见状,也管不了什么男女有别,更别说人家是一国之主,说时迟,那时快,迅速窜上前去,拿手捂住了南女国主的嘴。
“你别嚷嚷……让别人听见怎么办……”
而南女国主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展卓俊的意料。南女国主倒是非常配合的停止了叫声,但是人却一下子躲进被子里,从头到脚蒙得严严实实。
“国主……你这是……”展卓俊没看懂这个异国女国主唱的又是哪一处……
“你……我不要你看……我还没有梳洗,我还没有打扮,丑死了丑死了,不要你看……你走开……”
展卓俊哭笑不得,自己如临大敌,不惜夜闯她的闺房,人家南女国主可倒好,还担心着梳洗打扮、是美是丑这档子事……
“哎呀,国主……你出来吧……我来是有要紧事要和你说……”
“要紧事?那……那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叫香莲进来帮我梳洗好了,再叫你进来……”
“不不不,那可不行,千万不要叫别人进来……”
“你……三更半夜偷偷跑到人家房里,还不想让别人知道……你……你好坏……坏死了……”
不知为何,展卓俊听南女国主这么一说,全身突然酥了一下,那感觉,就像突然被人点了穴道……
“国……国主……”展卓俊结巴起来,“我……我来是想和你说……我是想说……”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大淫贼,我不要听你说……”南女国主一边说一边踢着被子,锦缎的背面在她的踢踹下不规则的鼓动着,看起来甚是有趣。
展卓俊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展卓俊把要说的话五句并作一句,飞快的说了出来。
“明日郊游,午膳只许吃我给你的东西,之后随我去一趟旁边的竹林,说定了,你继续睡吧……哦,对了,此事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尤其是香莲……”
展卓俊一口气说完便再没了动静,南女国主隔着被子,只听到“嗖”的一声,好像屋内进了穿堂风。在被子里侧耳又听了一会儿,可是却再也没有听到展卓俊的声音,于是南女国主探头探脑的钻出被子,环顾一周,屋内还哪有展卓俊的身影,只有窗户轻微的随着晚风一张一合。
“这家伙,呆头呆脑,慌张个什么劲……从房门出去又有什么要紧,三更半夜,像做贼一样,淫贼……”南女国主小声自言自语了句,可是脸却红了起来。
“郊外竹林,竹林……那呆瓜所说的要紧事就是约我去竹林……难道他对我……可是我明明喜欢的是凉王爷,要是展卓俊喜欢我怎么办?他怎么那么大胆,居然敢喜欢本国主?也不知凉王爷知道了会不会责罚他……如果他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要约我去竹林相会?他若是约我相会,自然不能在王府的,不然被凉王爷看见可怎么办……可是……”南女国主絮絮叨叨自己念叨了半天,念着念着便在自己的念叨声中进入了梦乡。
今宵将把好梦做,莫问明日歧路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