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柯陌也不急,只要是想到年月半那刚来宫殿的那一首接一首的曲子,没有来的一阵恶寒,乖乖走出宫殿去处理他的政务去了,他又不是什么闲人,一国之主好么?
而此时的大夏国境内。
南宫绝冰冷俊美的容颜上第一次有了类似于惆怅的感情,狭长的凤眸里有种深深的惋惜,他站在窗前,落寞欣长的身影映出颓废的轮廓来。
独孤还是走了。
这是少桀骜回来禀告给他的第一句话,随即就昏迷不醒。
这是百里独孤下的蛊,原来不知何时,她的蛊术竟已经如此精湛,饶是少桀骜比她先从“蚀戮”里出来五年,却还是奈何不了她的蛊虫,一路昏昏沉沉,走一阵,睡一阵的从苗疆终于到达了大夏国。
一身狼狈,满心倦怠的出现在他的府邸门口时,下人甚至都以为是个乞丐,差点拿棍棒打走。
原来他的独孤,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他的手掌心。
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他第一次正面见她,是她唯唯诺诺见到他伪装成完美的惊慌失措的小女子样子,再然后,他对她了解越深,就越发现看不透这个女子。
家世的血海深仇,永远没有笑意的脸颊,本该是柔柔弱弱的等人疼惜花苞似的年纪,却硬生生的裹着仇恨,南宫绝确信,这个裹着仇恨坚韧的百里独孤,才是真正的她。
没想到,他还是错了吗?
通过了他的考验,趁他松懈的时候,转眼,就飞走了。
南宫绝狭长的凤眸里终究是收回了那抹淡淡的惆怅,跟随着的是胸膛里传来的巨大痛楚,让他明白,他的独孤,是离不开他的。
一开始,他注定打的就是个死结,谁都解不开,包括他自己。
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为她下的蛊,无论是谁,都解不开。
手指磨裟着桌面上的那把妖娆到诡异的红色扇子,“主公,谁是你的主公呢?”轻声呢喃着,随即坐了下来。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浸湿了用紫绸扎起来的墨发,南宫绝却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梨花木雕刻的椅子上,忍受着漫无边际的痛楚,就当给一不小心钻出牢笼的鸟儿一个教训。
苍狼国漆黑色夜色里,漫无边际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下着,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黑夜并不漆黑,因为有雪的反衬,值班的侍卫们都没有查到这个宫殿,因此此刻除了一片洁白,什么都没有。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在这冰天雪地里,宽敞的宫殿院子里,此时却突兀的站着一个人,像一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亵衣,墨发迎着雪花飘起,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看起来站着有些时候了,怪不得给人一种什么人都没有的错觉。
除了白,还是白。
苍白的近乎透明的容颜,鼻尖上、眉毛上,微微阖起的浓密的睫毛上,全都覆盖了厚厚的雪花,苏年华一动不动的接受着这漫天大雪的洗礼。
其实她的身子早就很难受了,胸膛里似有什么东西在肆虐,密密麻麻的啃噬着她的神经,她从没有过这种感受,南宫绝给她下的蛊是吞噬她的意识的蛊虫,每次发作的时候见不到血就无法平静下来的蛊虫,这种怪异的感觉,真的是头一次感受到。
左心口,纯粹的痛,饶是她经历过各种痛,都没有这种纯粹的痛感要来的强烈,像是把心头肉一口一口撕扯下来咬掉一样,不,这种感觉就像是掉下的肉在嘴里咀嚼着的感觉,怪异难受的很。
踉踉跄跄的在什么人都没有的情况下,苏年华赤着脚跑到院子里站着,任凭一片一片的雪花将她覆盖,冰冷麻木的感觉似乎渐渐覆盖了这种感觉,苏年华终于是得到了缓解,长长呼出一口气,微弱的白色气息将她笼罩。
红衣似火的柯陌隐在墙角,在宫殿外面的人终究是摇摇晃晃将要倒下去的时候,动了动麻木的双腿,支撑着提起一口冷气将那人抱了满怀。
不要问他为什么半夜批阅完折子闲的没事干鬼使神差的就往今天下午来的那个女子住的地方溜达了一圈,因为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做了,反正,就是这样做了,没有理由。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感觉这个叫做苏年华的女子今天晚上一定不会好好的呆在宫殿里。
也许是他见过她第一次魔怔的样子,凛冽血红的眸子,残忍决绝的眼神,诡异刁钻的角度,呼啸着的鞭风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呼呼作响。
可是那鞭子却是硬生生的反噬给了她自己。
红雾缭绕,他的脸上沾染上了滴滴血花,苍白的容颜,唇角滴滴鲜血滑落,裹在黑衣中的娇小身体,颓废的从空中落下,那个时候,下意识的,其实他心里竟有种想要接住她的冲动。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掠过,是另一个黑袍人凛冽的抱住了她飞奔而走。
当时,他,竟然还有种放下心的感觉。
天哪,柯陌觉得自己也魔怔了,为什么都对一个连是敌是友都不知道的人,这么上心呢?
不过寥寥几次见面而已,可是总是有种感觉,有种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感觉。
别跟他说一见钟情,他从来不信这种鬼话。
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是脸。
可是为什么呢,见到她就觉得不一样呢?
真的,真的,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柯陌在心底哀叹一声,抱着怀里冻坏了的人进了宫殿,他得承认,他自己是魔怔了,绝对是被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