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逍遥游》

“爹，这头鹰好重啊！我腰快断了。”“……”“爹，咱们能不能把这扁毛畜生的毛拔了、内脏掏了、头和爪子剁了？这样能轻一半。”“……闭嘴！我哪知道。”林越和侯家父子在山林间穿梭，他替侯家父子带着背囊和弓箭，这两父子则抬着鹰妖的尸体。这尸体可不轻，少说也是百多斤重。没走多远，侯泽便开始喊累了。但这是林越吩咐带上的，他也不敢丢掉，只能拐弯抹角地提意见。林越冷不丁道：“这鹰的硬羽毛是做箭矢尾羽最好的材料，附在箭上能使其飞行稳定、且不损其速，擅长炼器的人甚至可以用它来做轻身法宝。便是最普通的一根硬毛，怎么也要卖六十文钱。”“六十文？一根硬毛？”侯三顿时提高了音量，一脸不敢相信。要知道一石米都才卖八九百文钱，难道这鹰妖一根毛就值十斤白米？侯泽眼睛发光，问道：“爹，这妖兽身上有多少根毛？”“五六百、兴许七八百？”侯三下意识回答道。“那是多少钱？”两人都没没怎么读过书，几百的乘除法实在超出能力范围，可只是估算也知道，那个数目一定很大很大，超出他们想象的大！比侯家一年从头忙到尾挣得的前还要多几倍！侯三顿时一个激灵，“这毛丢不得！”林越又道：“鹰妖的内脏受其妖气滋润，最易被人体吸收，效用非凡。若是卖给州府那些培养气感的富贵公子，一副内脏约莫值几百两银吧。”“几百两……”这个数字直观多了，侯三父子一听就被吓到了。整个龙石村百多户人，一年不吃不用，也攒不下几百两银子。而这鹰妖的内脏就能让一户穷苦人家瞬间变成巨富！侯三瞄见鹰妖胸口被子弹轰出来的大窟窿，一副揪心的样子，连道：“可惜了一副好内脏，有个窟窿起码得折价三分之一吧？”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林越莞尔，又道：“不过这鹰妖身上最值钱的还是爪子和脑袋——若是那些筑基后要以鹰之魂凝聚妖魂的，这脑袋和爪子便是最好的修炼材料。卖个几千两不在话下。”“至于这鹰妖的肉，凡人吃了能强壮体魄，有助于培养气感、凝练妖力、洗伐身体，修士吃了也有益于增长功力。不过和其他几样比起来，却是价值最低的一部分了。”他说完就见到侯三父子目瞪口呆，他们实在是被这一系列的数据给震得都麻木了。原来他们抬的不是尸体，而是等重的金子啊！侯三想起刚刚儿子抱怨的话，“拔毛、掏空内脏、剁掉爪子和头”——这样的话，岂不是把鹰妖最值钱的部分全丢了？侯三越想越气，登时眼睛一瞪，又想扇他一巴掌。只是他们现在抬着鹰妖的尸体，手上不空。侯泽哪还不知道自己老爹发脾气，缩了缩脖子，做了个鬼脸。却不防老爹一脚踹了过来——“哎哟，疼啊，爹，爹，我错了不行么……”“踹不死你个败家子！”——到了晚上，侯三父子一脸割肉的表情，将这鹰妖拔了毛、剁了头和爪子，剖开胸腹，将里面的内脏取出来清理干净。这些就是他们今晚的食物了。林越一路上采了些药草，加进锅里，和着山药和内脏来了个大锅炖。不多时，药香和肉香便从翻腾的铁锅里四溢出来，令三人食指大动，侯泽更是喉结耸动，狂咽口水。“好香啊！越哥，炖好了没？”“不要急，等这些药草将这鹰妖的内脏蕴含的精华全部化开。”侯三虽然也在暗咽口水，但还是照着儿子后脑勺一巴掌，骂道：“兔崽子催什么催？这都是阿越赐给我们的，能给你一口吃的就是天大的情分了。须知这一锅可值几百两银子！几百两，都够买百来亩地或者几十个你这样的小畜生了！”侯泽嘟哝道：“我是小畜生，爹是什么？”“你还敢还嘴！”侯三勃然大怒。等饭吃打儿子，闲着也是闲着。侯三心里很清楚，他侯家承了林越比天还大的人情，这辈子恐怕是很难还清了。《霸下真诀》现在就揣在他怀里，听名字就很厉害；眼前这锅肉更是有助于培养气感，将来老二要是能修炼的话，不知道又省了侯家多少代的努力。处理鹰妖的时候，林越说了鹰妖的羽毛他不要，送给侯家，这又是百十两银子——将来家里的小子去州府的路费也有了。这么大的人情，他侯家给林越当牛做马也还不清。不过他侯三可不是林广德那种忘恩负义之辈，绝对干不出那狼心狗肺的事情。他暗下决心，回去就立下家训，将来侯家子孙须得誓死追随林越、附骥其后，以报此恩。只是……不知道林越收不收他们？——一大锅美味的鹰妖杂碎乱炖最终全填进了三人肚子里，连汤都没剩下半点。这内脏里的精华被激发出来后，如果不很快吃掉，就会消散一空，白白浪费。侯三父子一想到这些内脏价值几百两银子，顿时化身饕餮，吃到肚子溜圆，这才全部解决。到底是修为接近结丹期的妖兽，内脏中的妖力被激发后，三人都感觉一股热流从胃部涌向四肢百骸，畅快无比。侯三父子顿时来了困意，抱着肚子踱进山洞后，裹着毛毯倒头就睡。等以后他们自然能体会到这一锅乱炖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林越则取出小木盒里的妖丹，将其含在口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着，开始运转功法，一边吸纳鹰妖内脏扩散出来的妖力，一边化开妖丹中的能量。他修炼功法名为《逍遥游》，取自远古春秋战国时期道家圣贤庄子的同名名篇。一篇散文和议论文显然不能拿来修炼，林越是取其意、假其名，花了万载时光自行推演的功法。他万年前修炼的功法叫《九重天》，是顶级仙道修炼法决。用当今盛行的划分方法，威力甚至超过天阶甲等，被称为圣阶或者超阶，威力不言而喻。他如果重修《九重天》的话，必定能少走很多弯路，用更少的时间就能恢复以前的巅峰修为。可他并不打算那样做。因为四道至尊们修炼的功法并不比他的《九重天》差，他们没有陨落过，修为一直在精进。林越如果重修《九重天》，起步晚了数万年，永远也不可能赶超对手。只有这部《逍遥游》，才有可能创造奇迹！何谓《逍遥游》？庄周的名篇，庄子式哲学思想的杰作，不朽名篇。但它跟修行似乎没有半点干系。可其中却记载了鲲鹏这样的神兽：“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而林越恰好在一处名为荒古神域的禁地中见过鲲鹏的遗骸。即便它已经死去不知多少万年，但依旧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怕是它活着的时候，四道至尊在它面前也与蝼蚁无异。自那以后，林越就产生了以鲲鹏之魂创造顶级修炼功法的念头，不过那时他的《九重天》已经颇有境界，而且诸事蹉跎，一直无暇实施。直到万年前陨落，才算真正腾出了手来做这件事。他在万年的灵魂漂流之旅中回顾《庄子·逍遥游》这篇文章时，逐渐解读出了不一样的信息：那在水则为鱼，出水则为鸟的鲲鹏，不就是最强的妖兽吗？绝云气、负青天，何其威武！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这正是仙道修士的终极追求。而那居于姑射山的神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且不论那浮夸的排场。动动念头，就能让世间万物不受病害，年年五谷丰登，这不正是神道修士的顶级本领吗？“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旧时代大名鼎鼎的武侠宗师金庸先生就以这段话为根基，虚构出一本至高无上的武学秘籍《北冥神功》！与各门各派的内功心法迥异，逆其道而行之，专吸别人内力。这损人利己的法门可不就是正宗魔道心法吗？短短一千多字的《逍遥游》却包含了山海界神、仙、妖、魔所有的核心观点。正是受到这篇文章的启发，林越用万年的光阴推演出了现在他所修炼的这部法决——《逍遥游》！它的立意就决定了这部功法绝不囿于修行界对修炼功法的限制，它从一开始就是神、仙、妖、魔，四道皆修的功法。妖道部分，名为《鲲鹏变》，以鲲鹏之魂为妖魂；仙道部分，名为《御六气》，阴、阳、风、雨、晦、明皆在其中；神道部分，名为《至神圣功》，忘名、忘功、忘我；魔道部分，名为《北冥神功》，海纳百川，万法归一；最后是总纲，直接以《逍遥游》为名，自在逍遥，万事万物、皆在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