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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山外来客

李扁头此刻陷入了一场由自己酿造的感情旋涡中,惆怅得快要把自己的头皮抓破了。

结发妻子西山魏氏近些日子身体很不攒劲,这些天忽然恶化,整日病怏怏得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李扁头带她到乡里县里看过,西医中医都试过,医生们也诊断不出什么毛病,可魏氏确确实实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起先是蹲倒站不起来,站起来蹲不倒,后来干脆躺在炕上一动不动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两个孩子也不省心,狗娃除了招非惹是再没别的本事,猫蛋倒是安静,只可惜傻了巴唧的讨人嫌。魏氏这一病,可坑苦了李扁头。家里的积蓄一天天见少,除了倒卖些日用零碎挣点辛苦钱,再没别的来钱路。李扁头心里也焦急,但他嘴上不松动,会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硬气话来安慰西山魏氏,说过以后他心里也虚虚的没个底。

贺寡妇自从和李扁头在东平集相遇,便黏上了李扁头,李扁头从此一头扎进贺寡妇的温柔乡里感受别样的神妙,两个人明里暗里纠缠在一起,在青山坪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闻。贺寡妇担得起许多恶名,李扁头却不能由着性子胡作非为,毕竟魏氏还活着,总得顾虑一点魏氏和娃娃们的面皮,撕破脸皮对大家都不好。

大儿子牛娃的意外归来,为这个濒临解散的家庭增添了些活泛气,李扁头从没觉得日子过起来竟这么有滋味。碍于牛娃的面子,李扁头不得不暂时回避一下贺寡妇火一样的情义。贺寡妇的黏糊劲儿却上来了,你不理我,我偏理你。好在那些天李扁头家来的人太多了,谁也没有特别留意人群中多了一个贺寡妇。就算注意到了,人们也会心照不宣的装糊涂,不会让李扁头面子上下不去。人们除了祝贺李扁头的儿子失而复得,更多的是来听牛娃讲述自己走失后的种种传奇际遇。这个离家多年的家伙竟然忘了家乡话,他用半生不熟的新鲜语调诉说他走失后的种种传奇经历,他的话给乏味枯燥的庄稼人许多新鲜和刺激。如果牛娃没有编瞎话诳别人,那他的经历大体是——

十岁的山村少年牛娃跟着父亲在县城东门市场上吃了一老碗牛杂碎,又被父亲曲曲拐拐地带到一家馄饨馆,吃了满当当一老碗馄饨,那是山里娃牛娃吃过的最舒服的一顿吃食。走出馄饨馆,牛娃觉得还没吃够兴,正好父亲出门时塞给他一把零钱,他看到父亲交饭钱时送到店主手里的钱,不多,他自己完全付得起三五碗馄饨钱。吃过馄饨父亲说他还要到东门市场再采买些熟食带回家,牛娃偷偷离开父亲再次折进馄饨馆,牛娃觉得自己能认得去东门市场的路,打算再吃一碗馄饨解解馋气,回头找父亲准能找得到。一个十岁的孩子已经吃过两老碗东西,再吃一碗馄饨,虽是美味,毕竟力不从心。牛娃磨磨蹭蹭的吃完碗里的饭食,又磨磨蹭蹭走到门外,才发现,天色已经昏黑,牛娃怎么都找不到来路,急得蹲在路边哇哇啼哭。天色被牛娃哭得越来越黑,后来牛娃哭累了,倦卧在路牙上睡着了。而此时的大心肠李扁头才发觉身边没了牛娃,急忙张罗着三五个熟人在县城另一头找人。大约是牛娃睡着的时候,寻找牛娃的人们也渐渐有了困意,李扁头在东门市场附近一家小饭馆给众人安排了一桌酒席。第二天,人们找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始终没有得到牛娃的一丝消息,至此,人们才认定了这样一个基本事实,即牛娃已经走失,并且再费多大劲找也是瞎耽误工夫,人们便拿好言语来为李扁头宽心。说虽然丢了牛娃总还有狗娃,看狗娃的机灵劲儿,十个牛娃都抵不上。说实在不行,趁年轻力壮再生三个五个都不成问题,反正李主任家不缺扶养个把孩子的那点子钱,丢了孩子大不了就是损失些钱的事。李扁头使劲捶着自己扁扁的头,哭了大半天,最后总算想通了。又在县城转磨盘似的找了几天,还是没有得到一丝线索,便悻悻回了李家大庄。回家之后,魏氏好一顿哭闹,自不必细说。

不知在路牙上睡了多久,一个走夜路的醉鬼被路牙上的牛娃绊倒了,牛娃也被醉鬼惊醒了,望着黑黢黢的天,一时竟想不起自己为啥待在这里。醉鬼突然伸手攥住牛娃的双肩,喷着满嘴的酒气说:“喝多了噢,还喝不喝?”黑暗中的牛娃吃了一惊,脑子里立刻闪过老辈子人讲过的鬼故事,再看醉鬼的姿势,不就是一炸尸嘛,一时吓得说不成话,想哭又不敢放声哭,只咧着嘴悄声啜泣着。醉鬼嘟哝着说不就是喝点酒么,不喝算了,真不够意思,哭什么哭!醉鬼说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远了,牛娃这才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一个醉鬼,自己已经和父亲走散了,孤零零一个人在黑夜里担惊受怕,牛娃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哆嗦起来,却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天亮就好了,可这漫漫长夜又该怎样度过呢?思前想后,牛娃决定买包烟,一来为自己壮胆,二来使自己增添些男子汉气概。

这么想着,牛娃便向前走去,走了很久很久,牛娃才找到一家通宵营业的杂货铺。牛娃要了一包李扁头经常在嘴边念叨却从未见他抽过的高档香烟,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零钱付了账。偏巧这时又有一个瘦高个青年闯进杂货店,那人看牛娃很气派的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凑上前来问他:“小兄弟,哪里发财?”牛娃不吱声,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散给瘦高个,瘦高个忙不迭地接过,擦着洋火给牛娃和他点上,自己又要了一包普通过滤嘴。这时牛娃昂扬地跨过门槛,瘦高个喊住牛娃说要借俩钱花花。牛娃说自己已经没有钱了。瘦高个自然不信,说自己有一笔大买卖要做,做成了就有花不完的钱,到时一发善心说不定就会甩给牛娃一大把钱,只要牛娃现在救救他的急。牛娃这时反倒不吓了,说自己身上的确没钱了,等找到父亲才不稀罕旁人的钱。

牛娃和瘦高个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着,一包烟很快就抽光了,穿着单衫的牛娃忽然觉得特别冷,想睡觉。瘦高个说要带他到家里暖和一下。这时两人已经相熟,瘦高个叫牛娃李兄弟,牛娃亲切地称瘦高个“陶哥”。陶哥见牛娃确实花光了钱,说要带牛娃去赚钱,问牛娃会什么手艺。牛娃羞愧地说只在家里给牛割过草。不想陶哥高兴地说只要会割草就能赚大钱。牛娃虽不相信会割草就能赚大钱的话,可深更半夜的实在没处去,只好跟着陶哥走。陶哥安排牛娃住到他家,那是一个远离县城的破败的小院落。牛娃憨憨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牛娃一心想着赚钱的事竟忘了回家。吃罢早饭,陶哥就带牛娃到郊区割草,专拣结黑籽的衰草割,割到足够多的时候运到陶哥家里,在院里摊开晒,晒干了像打粮食那样打下黑黝黝的草籽。陶哥做这些活儿的时候做得很精细,草籽要大小均匀,一律黑油光亮的,完了草籽用塑料袋装上。牛娃记不清自己和陶哥割过多少天草,直到后来割得没地儿割了,陶哥才说差不多了,让牛娃收拾收拾,跟他到广州见见世面。三天后牛娃和陶哥扒煤车到广州,陶哥站在街上吆喝着卖发菜籽,牛娃才知道陶哥做的是这号子生意。牛娃又不敢戳穿陶哥,自己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人生地不熟的,手里又没有钱,离开了陶哥这辈子就交代了。陶哥很仗义,和牛娃吃在一搭里睡在一搭里,几天下来,带来的“草籽”竟卖完了,也不知陶哥得了多少钱,陶哥竟真的给了牛娃一大把钱,牛娃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心想父亲李扁头怕也没有这么阔绰。直到有一天,陶哥带牛娃上街转,碰到几个贼七流八的同乡,那些人缠着问陶哥收不收发菜籽,还说价钱公道,要不是碰上难怅事还不卖哩!牛娃听了心里直乐,陶哥脑子活,天生是干大事的料,竟然和那几个人谈起了价钱。陶哥想要靠自己来来回回的割了草来卖,费事不说,时节已经到了冬季也没地方割草,不如低价买进高价卖出,效果是一样的。最后陶哥给那些人报了个成本价,对方欢天喜地地应允下来。此后许多天,陶哥一直忙着做这种买进卖出的营生,谁知来卖发菜籽的人越来越多,陶哥来者不拒,收下了大量“发菜籽”。陶哥每日继续上街兜售,留下牛娃在住地看守积压下来的“货物”。收购来的“发菜耔”快卖完的时候就出了事,那天陶哥一早就夹着两三袋“发菜籽”出了门,牛娃在住处等陶哥回来吃饭。那天牛娃瞌睡特别多,中间困过几次觉,总不见陶哥回来。快到天黑的时候,牛娃还没等来陶哥,却等来了两个警察。警察问牛娃,陶红亮是你什么人?牛娃回答说哥。警察又问你和你哥到广州来干什么?牛娃说来卖发菜籽。警察嘁了一声说,怪事,发菜哪来的籽?牛娃说陶哥是这么说的。警察问陶红亮在广州还有什么关系,除过这里有没有其他住处?牛娃说陶哥从来不说这些事,他只管我的吃和住。警察问了许多车轱辘话,牛娃说自己是实打实的人,问什么说什么。最后警察带走了牛娃,把牛娃关进了少管所。牛娃说少管所是个好地方,不愁吃不愁喝,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办了学习班,论起文化自己至少是个小学毕业生哩。

牛娃在少管所一关就是八年,释放时少管所发了盘缠。牛娃不想两手空空的回家,他四处打问陶哥的下落,却没有得到一丝消息。牛娃开始思念陶哥,不知陶哥在什么地方过得好不好,想自己一旦找到陶哥,一定继续跟着陶哥混,哪怕陶哥吃肉自己喝汤都比一辈子窝在穷山沟沟里强。在寻找陶哥的过程中,牛娃很快花光了身上的钱,却始终得不到陶哥的一丝音讯。此时的牛娃已长成一个精壮的青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牛娃东一榔头西一槌地打起了零工,挣的钱虽不多起码不至于饿肚皮。一晃又是一年多天气,后来牛娃在一家建筑工地上找到了一个小工头的活计,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由于牛娃勤快诚实,很受女老板的喜爱,女老板开给牛娃的工资相当可观。工程快结束了,女老板要牛娃跟她一搭里过,说以后他可以吃香喝辣由性子折腾。牛娃已经攒了一笔钱,心里时时挂念着还在李家大庄生活的亲人,觉得自己应该回一趟家了,想了一宿,牛娃告诉女老板自己要回家的打算。女老板非但不责怪,还夸牛娃是个实诚人。工程一结束,女老板又额外给了牛娃一笔钱,条件是要牛娃和她一块儿“人间蒸发”。这次牛娃答应得利索,说行,随后买了许多东西准备带回家。回到县里,牛娃打听到原来青山地区的人大多移民青山坪,并知道了青山坪有一个赫赫有名的“李扁头”,想那是父亲无疑了。

牛娃的讲述到此戛然而止,至于陶哥的结局咋样,女老板和牛娃之间咋样疙疙瘩瘩,人们无心猜测,人们感兴趣的是牛娃带来的那箱东西。牛娃带来的那个大大的旅行箱被一个叫做电视的东西占去了一半空间,另外就是些为家里人准备的换季衣服,样子很洋气,大红大绿的招人眼。

狗娃穿着牛娃带来的洋气衣服,大模大样地走在村道上,不时伸手拍打着鲜明瓦亮的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还不忘招呼邻居到自家看电视,冉希望看到狗娃,身子一歪,蛰进院里去了。

期末考马上到了,有些功课还没完全掌握,还要温习温习,倒不是说担心留级,考得太臭毕竟是件丢人的事。冉希望尤其害怕父亲冷冷的眼神,再说,他心里还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想头,一定把李家人比下去。冉希望知道,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争取,不比狗娃,即使把学上成一包屎,他父亲李扁头照样有把握为他谋来一个舒服自在的赚钱营生。春兰也到了上学的年纪,父亲下决心今年秋上送春兰上学,春花还小,兄妹两个都去上学,家里一大把活计丢给父母,他们能吃得消?况且,送子女上学不单单是家里少了两个劳力的事,还要花掉许多学杂费,而这些钱通常是父母抠抠掐掐省下来的,有时候还得东家挪西家借。看到父母的难怅相,冉希望的心总会狠狠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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