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元代诗文的概貌。
第一节 概况
元代的诗文，其成就不及唐宋。元初的时候，北方的诗人如郝经、刘因等人，学习苏轼的诗，风格趋于清淡古朴，豪放自然。南方的诗人如刘辰翁、方回等人推崇唐诗，风格趋于清丽婉约。此外还有契丹族诗人耶律楚材的诗歌，描写塞外风光，意趣天然。元代中叶，做古诗的学魏晋，律诗则学盛唐，风格清丽遒壮，南北的诗风趋于统一。比较著名的有虞集、杨载、范梈、揭傒斯，号称元诗四大家。其中虞集、杨载以技巧胜，范梈、揭傒斯以内容胜。此外，少数民族诗人贯云石、萨都剌也都是著名的诗人。元末的诗人中以王冕的成就为高，以杨维桢的名气为大。总的来看，元代文人偏向于唐诗，而贬低宋诗；但元人学唐却未得唐诗之精髓。元人所学的只是唐诗中平和淡远、流丽明快的一派，到了元代后期，又学那种艳丽奇诡的风格。
元代的散文大都是经世致用的议论文，抒情写景的散文比较少。文章缺乏个性，缺乏个人感情的抒发。元代前期的散文，以郝经、戴表文等人为代表，风格古朴。中后期的作家有吴澄、杨维祯等人，他们或学韩愈，取其雄健；或学宋文，效其流畅。
元代诗文将理学和文章合而为一，许多作家本身就是理学家，譬如郝经、刘因、许衡、虞集等人。
第二节 代表作家
一、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1190-1244），字晋卿，契丹族人，辽东丹王突欲八世孙，金尚书右丞耶律履的儿子。耶律楚材一生戎马，跟随成吉思汗西征，驰骋沙场，是元代的开国名相。有《湛然居士集》。他现存诗700多首，不事雕饰而自有雄浑之风。他的律诗颇有风骨，譬如《辛巳闰月西域山城值雨》一首：
冷云携雨到山城，未敢冲泥傍险行。夜听窗声初变雪，晓窥檐溜已垂冰。泪凝孤枕三停湿，花结残灯一半明。又向茅亭留一宿，行云行雨本无情。
他的七言歌行《过阴山和人韵》写得很有气魄：
阴山千里横东西，秋声浩浩鸣秋溪。猿猱鸿鹄不能过，天兵百万驰霜蹄。万顷松风落松子，郁郁苍苍映流水。六丁何事夸神威，天台罗浮移到此。云霞掩翳山重重，峰峦突兀何雄雄。古来天险阻西域，人烟不与中原通。细路萦纡斜复直，山角摩天不盈尺。溪风萧萧溪水寒，花落空山人影寂。四十八桥横雁行，胜游奇观真非常。临高俯视千万仞，令人凛凛生恐惶。百里镜湖山顶上，旦暮云烟浮气象。山南山北多幽绝，几派飞泉练千丈。大河西注波无穷，千溪万壑皆会同。君成绮语壮奇诞，造物缩手神无功。山高四更才吐月，八月山峰半埋雪。遥思山外屯边兵，西风冷彻征衣铁。
二、刘因
刘因（1249-1293），字梦吉，号静修，保定容城人，历仕赞善大夫、集贤学士，有《静修先生文集》传世。他虽然一生生活在北方，但他的诗歌却怀着对南宋的眷念。他写了很多咏史诗，感情真挚沉痛，风格遒劲。他的七古学习元好问，五古学习陶渊明。他的《观梅有感》一诗云：
东风吹落战尘沙，梦想西湖处士家。只恐江南春意减，此心元不为梅花。
由梅花联想到以爱梅而著名的隐士林逋，向往和平的生活。后两句说本意不在梅花，而是担心江南的繁荣被战争破坏。风格颇为含蓄。
他还有《白沟》一篇，咏叹宋人妥协，致使边界南移江淮的历史：
宝符藏山自可攻，儿孙谁是出群雄。幽燕不照中天月，丰沛空歌海内风。赵普元无四方志，澶渊堪笑百年功。白沟移向江淮去，止罪宣和恐未公。
诗中完全是宋遗民的口吻。白沟是河北容城东面的一条河，是宋、辽的界河。首句借用赵简子的典故，暗喻宋太祖曾经准备收复幽燕等地。接着问他的子孙谁是出类拔萃的英雄呢？可惜宋朝的势力无法达到幽燕一带，宋太祖也只是空有壮志罢了。这里是借用刘邦唱《大风歌》的典故。北宋的老臣赵普本来就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他曾经谏阻赵匡胤谋取燕云十六州。澶渊之盟到北宋灭亡，有120多年。南宋绍兴十一年（1141），高宗同意金人的条件，“划淮为界，岁币银绢各二十五万”，于是，南宋和金划淮为界，而这一结局仅仅归罪于宋徽宗恐怕是不公平的。全诗感情诚挚，感慨深沉，议论中肯。
三、虞集
元代四大家中，以虞集的成就最高。虞集（1272-1348），字伯生，祖籍仁寿（今属四川），宋丞相虞允文五世孙，大德元年（1297）任大都路儒学教授。仁宗时，为集贤修撰，后升翰林直学士兼国子祭酒。文宗时，为奎章阁侍书学士。他评论自己的诗风如“汉廷老吏”。他擅长五律和七律，《挽文丞相》一首是其代表作：
徒把金戈挽落晖，南冠无奈北风吹。子房本为韩仇出，诸葛宁知汉祚移。云暗鼎湖龙去远，月明华表鹤归迟。不须更上新亭望，大不如前洒泪时。
句句用典而不废自然流畅之趣，流露出鲜明的民族意识。
四、杨维桢
杨维桢（1296-1370），字廉夫，号铁崖，别号铁笛道人，会稽人，泰定四年（1328）进士，官至江西等处的儒学提举，有《铁崖古乐府》和《东维子集》。他是元末名气最大的诗人，其诗被称为“铁崖体”。《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价其诗道：“元之末季，（乐府）多效温庭筠体，柔媚旖旎，全类小词。维桢以横绝一世之才，乘其弊而力矫之，根柢于青莲（李白）、昌谷（李贺），纵横排奡，自辟町畦，其高者或突过古人，其下者亦多堕入魔趣。故文采照映一时，而弹射者亦复四起。”
杨维桢有意要以他的奇特的想象打破诗坛过于平稳的诗风，譬如他的《庐山瀑布谣》便是学李白《庐山谣》，他的《鸿门会》明显地在模仿李贺的《公莫舞歌》。但是，杨维桢也有一些不事模仿的清新自然之作，譬如他的《盐商行》一诗：
人生不愿万户侯，但愿盐利淮西头。人生不愿万金宅，但愿盐商千料舶。大农课盐析秋毫，凡民不敢争锥刀。盐商本是贱家子，独与王家埒富豪。亭丁焦头烧海榷，盐商洗手筹运握。大席一囊三百片，漕津牛马千蹄角。司纲改法开新河，盐商添力莫谁何。大艘钲鼓顺流下，检制孰敢悬官铊。吁嗟海王不爱宝，夷吾策之成伯道。如何后世严立法，只与盐商成富媪。鲁中绮，蜀中罗，以盐起家数不多。只今谁补《货殖传》，绮罗往往甲州县！
他的诗一学李贺，二学李商隐。他的竹枝词尤为出色，譬如《海乡竹枝歌》（节选），反映了海乡妇女的艰辛：
潮来潮退白洋沙，白洋女儿把锄耙。苦海熬干是何日，免得侬来爬雪沙。
五、王冕
王冕（？-1359），字元章，浙江诸暨人。出身贫苦，刻苦读书，应进士试不举，改学兵法。他预感到天下将乱，便隐居不仕。王冕工于画梅。他的诗歌反映民生疾苦，表现他对功名富贵的蔑视，风格质朴自然。有《竹斋诗集》4卷，附1卷。
他的《白梅》一诗：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他的《墨梅》一诗：
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借梅自喻，表现自己高尚的情操和远大的志向。他的乐府诗《猛虎行》，控诉官吏对民众的残害，语气沉痛，尖锐激烈：
去年江北多飞蝗，今年江南多猛虎。白日咆哮作队行，人家不敢开门户。长林大谷风飕飕，四郊食尽耕田牛。残膏剩骨委丘壑，髑髅啸雨无人收。老鸟衔肠上枯树，仰天乌乌为谁诉？逋逃茫茫不见归，归来又苦无家住。老翁老妇相对哭，布被多年不成幅。天明起火无粒粟，那更打门苛政酷。折胫败肘无全民，我欲具陈难具陈。纵欲移家向廛市，破獍猰貐喧成群！
六、萨都剌
萨都剌（1300？-1355？），字天锡，号直斋，本为回族人，祖父因功留镇云、代，遂为雁门（今山西代县）人。历任南御史台掾、燕南宪台经历、闽海廉访司知事等职。著有《雁门集》、《天锡集》。他的词《百字令·登石头城》是名作：
石头城上，望天低吴楚，眼空无物。指点六朝形胜地，唯有青山如壁。蔽日旌旗，连云樯橹，白骨纷如雪。一江南北，消磨多少豪杰。
寂寞避暑离宫，东风辇路，芳草年年发。落日无人松径里，鬼火高低明灭。歌舞樽前，繁华镜里，暗换青青发。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
这首词将山水的描写和身世的感叹、历史的感慨结合在一起，笔调流畅，思想深沉，风格雄浑，在前人众多的咏叹金陵的名作面前翻新出奇，再创传世佳篇。
思考题
1.试评价虞集的作品。
2.试评价王冕的作品。
§§第二篇 明代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