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萍萍特地到街上买了早点。张津生吃个痛快然后出发,沈萍萍故意随他一起走出家门,迟到一点就迟到一点,为了凑个和他一起出门的整齐和吉利。
过些日子,等这本书的稿费下来,咱买一辆车。临分手时张津生说。
现在也可以买,我们那里可以贷款。
再说吧。我走了。他主要是听听她的态度。
到了北京,张津生一头就扎进报社。张津生都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东西,离开那个女人的家,就跑到这个女人单位,一个上午还跨越两个直辖市,幸亏是乘火车,要是跑着来的,能破奥运会纪录。屋里没有王小菁,只有丹丹在狡黠地看着自己。他稳定下来,和丹丹谈天说地,像两个离休干部那么有时间有情绪。丹丹不时的接接电话,手里稍微忙活着什么。直到中午,张津生才突然冒出一句。
王小菁总是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吗?为嘛到现在还不来?
你说小菁呀,不来了,人家丈夫今天下午的航班到,属于小别如新婚,换句话说他们今天办喜事。
张津生赶快上厕所去,丹丹得意地笑着,知道他用手机给王小菁打电话。
你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张津生在电话里兴师问罪。
是你先破例的。子率以正,孰敢不正?
我只不过来个稍息,你怎么能命令解散呢?就算你是军长,还有我政委呢?要不是你开小差,我现在都采访八个人了。我要见你,对你开展挽留教育工作,我会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态度。
我现在正在热身夫妻相聚,不宜接触异性。
就见一会儿,吃顿饭的工夫,或者咱就吃一顿饭。
别,我老跟你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到时候和老公拥抱时把你的名字喊出来你就不怕他拿刀子跟你拼命?你还是饶了我吧,也等于救了你自己。
他是在沙家浜长期扎下去还是暂避一时?
日本人扫荡一般都是十天半个月,你就当几天伤病员吧,看来有点难为你这个游手好闲惯了的人了。
等着你去采访,度日如年,我责任心多强呀。
找丹丹,她可是阿庆嫂,你在北京有她保护准安全。你想接触哪个女孩子,她又是水缸,又是芦苇荡能把你藏的让姑娘们找上一年的。
看来,我只能当泰山顶上的青松了。张津生怏怏地说。
伟大的苏联红军已经开始大反攻了,你着什么急呀?
那,这期间咱还过不过组织生活了?党小组虽说是临时的,可不能形同虚设呀?
组织活动得服从夫妻生活,你竟然想让我们禁欲?苛政猛于虎。
对敌斗争越是残酷,越要依靠党组织。
我宣布,现在整风,你我先从自查开始。王小菁就是一个不想见面。
喂,你老公准是回来办事的,他办事咱俩就可以采访。
我看吧,我不想让老公知道咱俩联手写书,让他碰见了,等于芦苇荡里的伤病员遇见了鬼子的快艇,凶多吉少。
偌大的北京找咱俩,就等于从芦苇荡里找一个鸭蛋,是不可能的。
好吧,我看情况。
张津生虚脱了一般回到办公室,丹丹还跟他急了。
你到哪野去了?我这等着你去吃饭,把王小菁的饭盒拿上,跟我走。
在去食堂的路上,不少人研究着张津生。丹丹大大方方前面领路,张津生只好挺起胸膛朝前走。排队的时候,有女同事问丹丹。
这是谁呀?
作者。丹丹说得很轻松,好象她身边有无数个张津生这样的作者。
你真会培养作者,我怎么就摊不上一个这样的?明白了,金凤凰是你这个梧桐树招来的吧?
张津生听了那个别扭呀,他认为女的不能当记者,连监狱里的女劳改犯都比她们文明。
张津生!
群众来信组的小宫从外面挤了进来,张津生高兴地和他招呼着。丹丹为他买到菜之后,要带他回去。小宫说以后再聊,他不知道丹丹和张津生现在的关系,当然不能莽撞,尽管你先认识的,这是北京人的规矩。当然,丹丹要是男的就好说了,那场面准是大家一起到外面撮一顿。
小宫,他是谁呀?张津生他们快出饭厅的时候听见有人问。
张津生。
他,就是张津生?丹丹够可以的呀!
吃过中饭,丹丹让他回宾馆休息,自己下班去找他。丹丹要及时抓住这一机会,她要好好问问张津生,当年俩人算是怎么回事?张津生心灰意懒地回到宾馆,他觉得自己开始孤独了。有些孤独的张津生在床上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就是下午五点时分,丹丹来找张津生,她并没有对张津生有什么动作。而是放长线,先带他到外面吃饭,理由是不能让老朋友孤独。丹丹找了一家挺有格调的餐馆,动作幽雅地问张津生要这还是要那,张津生心不在焉地随便点了两样。别人看他俩吃饭的修养,以为他们的沉稳不定从哪里受过训练才具备的呢。其实他俩根本没话。好不容易吃完了,丹丹建议到“寻梦圆”去玩一会保龄。张津生也觉得无聊,回天津吧,更会惦记北京的事情,便顺其自然地随丹丹去了“寻梦圆”。
就在丹丹找张津生的同时,王小菁在机场准时接到了丈夫老冯。他帮着老冯拿箱子,俩人说说笑笑到了停车场,老冯先在车里亲了她一下,她首先体会到了久别重逢的幸福。然后老冯要求自己开车,王小菁舒服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注视着前方。一直出了高速,王小菁才把头拿开,要不警察就要罚她的分了。进门之后,老冯翻身把他压在床上,不由分说地把她的衣服扒了下来。
你,这么着急。
她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是没有反对,任凭他简单而又迅速地解决自己的问题。只用了五分钟,老冯满意地躺在她的身边,她突然想哭,莫名其妙地认为自己完全是个让他泄欲的工具,换句话说他简直像一个刚从牢房里出来的囚犯。他有了想法,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顾自己痛快,连窗帘都没来得及拉。盼了半年,就等来一个这。本来进屋那会儿自己还有些激动,现在觉得特别扫兴。
到外面吃饭去,外国的中餐馆简直太难吃了。
老冯把王小菁从床上拉起来就走。本来王小菁准备了一大堆蔬菜和肉什么的,想好好当一回家庭主妇,却让老冯给搅和了。老冯自作主张地选择了一个相当高级的餐馆,点了不少好菜,王小菁可以理解他在外面伙食不好。果真,他大口吃菜,大口喝酒,像狼在吞噬着羔羊。王小菁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观察他的变化,怎么行为像一个矿工?要不说外国人不讲究夫妻分开时间太久,半年时间就产生了陌生感,要是三年五载,肯定形同路人。自己得找他好好谈谈,能不能不走了。
结帐时,老冯掏钱,他的钱包里厚厚的一沓美金,王小菁赶紧自己取出人民币付上,老冯也没客气。还没从餐桌上站起来,老冯突然想玩了,他建议去“寻梦圆”。
你的身体,还有时差?
没问题,我现在兴奋得想跑一趟马拉松。
王小菁只得听之认之。俩人出了饭店,还是老冯开车,王小菁把司机的座位让给他。老冯说在国外天天开车,人家的交通管制非常科学,回来倒是不习惯了,自己还是抓紧练习,免得将来不敢开车了。王小菁听他说话,觉得在听归国华侨讲述外面的情况,自己好象是导游小姐在陪一个观光客。
现在客人想去玩,她必须陪着。然而,她要命也没想到,差点陪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