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菁也一直陪老冯睡到第二天中午。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没起床,在他旁边睁着眼胡思乱想。他想给丹丹或者张津生打电话,又怕惊动熟睡中的老冯。她很想知道昨天他俩在一起都干了些什么,或者没干什么。他俩也一定认为自己和老冯不定怎么昏天黑地地在一起做爱呢,真是天地良心。她几次想把老冯弄醒,扎扎实实地和他亲热一番,要不然就太冤了。然而,她又怕他还没有休息过来,他的情绪也一定不会高涨。就在这种矛盾之中,她终于盼到老冯醒来。他清醒之后,随便问了一句几点钟了。
十一点。
老冯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跳起来。赶快穿衣服,王小菁看出来他好象有什么事情。
你也起。老冯几乎是在命令,他还从来没有如此强硬过。
王小菁本能地掀开被子,露出了原本想挑逗他的裸体。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问老公去干什么事情。
今天中午请部里的主管人事的副司长吃饭,在国外就定规好了的。
王小菁知道老冯想拿自己当门面,能给对方留下一个夫妻关系稳固,在社会上本家庭属于玄门正宗的好印象。她当然对这种所谓外交不感兴趣,但是丈夫大老远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他的前途,可谓用心良苦,作为夫人无论如何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她也迅速更衣,并且换上最为得意的礼服。她曾经在报社的一次联欢会上穿过这件礼服,当时同事们都惊呆了,头一回见她穿的如此暴露,有的人甚至都不敢来邀请自己跳舞。在路上,老冯不断地用王小菁的手机联络副司长,人家已经到达指定地点,老冯只好谎称自己被交通堵塞在半截。王小菁对此已经毫无兴趣了,她无聊地看着街景。谢天谢地,总算没耽误多长时间,老冯就和副司长亲切握手了。副司长没有表示多么的不满,因为他看见了王小菁,握手时很官样地用手接触了一下她。
王女士能不能为我们做一点宣传工作?别尽给其他部委写文章。
她可以的,她是报社的大笔杆子。老冯竭力推荐。小菁,你要好好宣传司长。
呓,不是宣传我,而是我们领导。
应该没问题的,其实我写过你们。王小菁嘴上这么说,心里骂了一句,龌龊。
副司长问了王小菁许多有关报纸的事情,他俩以为他只是想了解这方面的规矩。宴会在愉快中结束。三个人竟然花了两千多块钱。明显的交易,在轻松的环境下达成了共识。王小菁厌恶地看了一眼副司长,过去都是人家请自己吃饭,什么时候也请别人吃饭了?不就是为当官吗?她倒是不心疼钱,她心疼自己的行为,她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在堕落。
回到家里,老冯还处在兴奋之中,没想到带王小菁来竟有出奇的效果。他感激地抱住王小菁,在她的脸上亲吻着,并且开始用手在她的身上摸索起来。别怪女人感情细腻,王小菁只觉得丈夫是在犒赏自己,如果能把自己卖了换取一个副部长的位置,老冯会不会这样做呢?再如果今天不顺利,或者把事情办砸了,老冯会不会把自己一脚踢开?过去,她敢肯定的回答,老冯不会。现在,许多问题值得商榷,首先他完全可以不出国的,但是他削尖脑袋要出去。别人一年就回来,他回来是回来,又走了。他难道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存在?那自己在这个家里就是一支花瓶,间或可以当做公关小姐派上用场?
酒足饭饱的老冯没有更多想法,他要行使丈夫的权利,他多少有些粗鲁地把她的衣服除掉。他想起自己在欧洲期间当和尚的难处。他身边本来有几个女翻译,长得还算说得过去,但是他连想都不敢想,上上下下全是眼睛,万一让某个心怀叵测的人惦记上自己,一封信贴上两个马克的邮票就可以断送自己的前途。他实在熬不过去的时候,去了几趟红灯区。他把车停在中心火车站停车场,小心翼翼地朝对过红灯区走去。还没到纵深,就被咖啡馆的女招待拉了进去。里面根本没有人,咖啡馆后门处传来黄色录象里男女做爱时应该出现的声音。女招待让他请自己喝一杯酒,他不知就里地点了一下头。吧台男服务员给他和女招待各倒了一杯酒,女招待一扬脖就喝没了。男服务员当即告诉他已经五十个马克了,他听了吓一跳,知道自己遇上劫道的了,赶紧付钱离开,要不然马上人家就要强行喝第二杯了。他刚出大门,听见里面哈哈大笑的声音。不知怎么的,他没有退缩,反而痛快痛快的愿望更加强烈。他询问了几次,才找到像大学宿舍一样庞大的妓院。
头一次没经验,在一楼有个目标把他招呼进屋就把他的钱拿去,然后随便在他的身上哗啦两下子就说完了,根本没有让他上身。他很生气,本来可以到妓院管理处去告她,但是又一想,人家要是登记怎么办?你是哪个单位的,不等于授人以柄吗?只好忍气吞声。但是他更加不服气,难道自己一个堂堂男子汉,连嫖妓都不能办到吗?太丢脸了。第二次,他有了经验,妓女再要钱,他说完事再给。这一点果然奏效,妓女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他想傻老汉一样在上面劳动着。他记得那个妓女嘴里哼着小曲,眼睛看着别处,还不时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铰得干净不。他当时的感觉就不好起来,由于自己太矮小,和妓女比起来简直像一滴水掉进沙漠里,无声无息的。一到十五分钟,妓女倏地就坐起来,他正在酝酿着情绪,岂能半途而废,他要求再呆一会。妓女用英语说钱,他点头同意再加二十马克。从妓院出来,他感觉很不好,他认为自己受到妓女的剥削,起码妓女跟自己偷工减料了。以后决定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
然而,孤独和寂寞,像两个魔爪,紧紧地掐住自己的命运。毕竟是男人,生理和心理同时需要他要去做点什么,否则将来即使回去,会后悔自己枉来一世。他第三次又去,他选择了一个充分的时间,先从最高的顶层开始。五层楼鲜为人去,发现一个南美妓女好象可亲可近,而且面带善意,只是年纪从松懈的乳房上可以看出偏大,长得还算端正,人也显得厚道。南美妓女见他犹豫,用眼神鼓励他进来。他用英语说自己实际上没有多少钱,妓女问他有多少?他说一共才三十美金。南美妓女让他进去了,并且很仔细地为他擦洗着,然后地和他一起认认真真做准备活动。时间很快超过了二十分钟,南美妓女并不在乎,一直坚持到他真正地达到满意为止。以后他又去了几次妓院,都找南美妓女一个人,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她把自己当人看待。每次去,对方都高兴,不仅不要求增加费用,而且还多为他服务,包括延长时间什么的。后来,南美妓女搬到下面好的位置,身价已经翻了一倍,老冯再去,她还是老规矩,这在资本主义就很难得,没想到自己在国外千辛万苦找到的知己竟然是风尘女子。可是,毕竟是妓院,不可能像在家里和王小菁那样从从容容地做爱,他当时就发誓回到家里一定让自己过够了瘾。于是现在,老冯真的顾不得什么程序,他只想赶快让自己先痛快再说。他终于把王小菁的衣服全部除掉,过去,他在这期间的准备要比现在复杂得多。他不顾王小菁的感受,独往独来地在她的身上任意驰骋着。多少被挑逗起来的王小菁,尽量地从中汲取令自己舒服的某个点去享受。但是好景不长,老冯很快地就施放完自己的能量,尽管王小菁这时候刚刚进入情况。当王小菁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智,老冯又卷土重来,场景同上。王小菁依稀感到他在追求次数,仿佛回家这几天他要把在外面的寂寞全部找回来。她只觉得更加扫兴。
老冯到下午三点钟才折腾完,睡了过去。她双手抱住膝盖,坐在自己睡觉的位置,长时间地看着睡梦中的老冯。她感觉很不好,觉得她身边睡着一个外人。直到王小菁听见鼾声,才起床穿衣。她要到班上去,不是有什么工作,而是无聊。
进了办公室之后,首先看见丹丹。从长城饭店出来,丹丹让张津生回自己宾馆休息,她继续上班。她哪里想到,王小菁和丈夫的做的一切,几乎和自己与张津生同步。
你们俩如滔滔江水,奔腾不息了吧?丹丹凭想象揭露王小菁和老冯的行为。
王小菁默默无语地在丹丹的面前看了看,明显的眼圈发黑,说明不仅缺觉,而且乏力。
你又纵欲过度了吧?王小菁说完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办公桌上。
灵魂出壳了。丹丹不免得意忘形。
你也不怕死在床上。
我只不过在长城饭店设了一个埋伏,打了张津生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王小菁都不用问,知道她到时候什么都会对自己说的。果然,坐下没五分钟,丹丹就忍不住把昨晚在长城饭店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一百多美金张津生就把自己卖了?
便宜不?丹丹很得意地问。
他不用当记者了,多累呀,干脆给你包月算了。
我可包不起,一回两回行。再说,我们俩是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
是的,这是他跟我上床的条件。丹丹伤感地说。
王小菁好象把什么东西准备好,要出门。
你去哪里?
办事。王小菁没再说什么话只管自己走了。
她三步并做两步地到了张津生的宾馆,使劲敲门。张津生睡得正香,眯缝着眼睛开门,见是王小菁赶快跑回被子里。
她首先闻出屋里的烟味,别是思虑过度了?
你也不怕把肺抽黑了,知道你铁了心想当东亚病夫,还要干大事?我当上总书记,别看咱俩是哥们儿,连车间主任的担子也不敢交给你。
你要当总书记,我早就是联合国秘书长了,我会带领全世界反对你统治下的女权主义。
凭你,还想当官?整个行尸走肉,还不如动物。
我低级,属于灵长类动物,不是十月怀胎出来的,也不是脯乳,是一甩一大片子儿的那种。
你怎么好意思把自己和动物比?真是恬不知耻,动物多高级呀,你甭想高攀?
你今天怎么敢深入虎穴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本姑娘,抓不住你这个流氓。
干嘛?我们又招你惹你了,我是在睡觉,不是抢你钱包去了。
我警告你,在北京这两天老实点,正严打呢,你要是进去,还得我们去捞你。
你不在,就没有犯罪目标了,我都懒得出门。
你的目标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只是注意点110那帮。
其实不让我祸害北京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自己舍己为人地牺牲在我这里。我被抓进去,北京也塌实了。
你还不配让我当这个诱饵,脑袋小点。
一说把自己和人民的切身利益结合起来,你就打推堂鼓,口是心非。
我对教育好你失去信心了,你不仅是朽木,都快变成化石了。她咬牙切齿。
你看看,叶公好龙吧?还挽救失足青年哩?一旦革命的风暴来了就躲进自己的安乐窝里去,北京人都是嘴上的工夫。算了,论起批判你们北京人,罄竹难书。还是说说你找我又有嘛大事儿?是不是日本决定把四国赔给咱们了?
出去采访!
说实话,王小菁挺愿意同张津生合作的。别看他嘴上厉害,这种人最安全。不像报社有的人变着方琢磨你,外面的同行不是也有打自己主意的吗?一个象样的女人,从小到大谁不会抵挡男人的骚扰?与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打交道,还不如和张津生这样嘴上找点便宜,其实心里没什么的人共事。何况他本事大,就不是冒险的问题,而是创造条件也要合作。相反,换个从头到脚都坏,本事还没自己大的人合作呢才叫自我摧残呢。
你不是说整风自查吗?他问。
告一段落了。听说你昨天自查得够彻底的?
别提昨天,我,我让丹丹整个给蹂躏了。张津生委屈地说。
她蹂躏你?不等于盘子里的鱼把猫吃了?
天地良心,我冤枉呀!丹丹那也叫鱼?
吃了葡萄的人还说葡萄酸,你这人还有良心吗?寻花问柳还有理了?
你这叫嘛话?谁寻花问柳了?我在外面着了丹丹的道,属于上当受骗,她毒害青少年。
丹丹也是自找的,不提她了。我问你,她的照片带来了吗?
嘛照片?
甭废话,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张津生赶紧起床,进洗手间胡乱对付着洗完,穿衣服,还在镜子里照照自己整齐不。出来后,张津生老老实实地把沈萍萍的照片从包里取出,放在床上。王小菁过来认真地看着,不一会儿,嘴里开始叨叨起来。
这等尤物你们天津也配有?
你可别说又是你们北京哪家的千金投胎到天津的。
有了她,你还琢磨什么丹丹呀?
别提丹丹,我得了恐丹症,韵母接近的单词或者词组我听了一概心惊肉跳。
你的小娘子是不是故意把你放出来祸害我们北京人来了?
是呀,这不正准备打你的主意了嘛。
你告诉她,别枉费心机,我属于个人承包的原始森林,外人不得入内。
张津生站起来,把王小菁的包递给她,准备出门的样子。
你又要到哪里流窜?
不是你说的采访吗?
就凭你现在的体力?徒手格斗,我让你仨。要是赛跑,你连瘸子也比不过。她指的是他和丹丹折腾了一夜。
张津生又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王小菁捂住嘴直想笑,觉得他像个大孩子。
走吧!她又让张津生起来。
张津生不知她又在耍嘛花招,不起来。
吃饭去。看你吓的,我又不是把你拖到野外活埋了,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