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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杨牧

杨牧(1940—?),原名王靖献,笔名叶珊,台湾花莲人。著有《叶珊散文集》,译著有《中国现代诗英译选集》,评论集《传统的与现代的》以及英文著作《毛诗成语创考》等,在学术界有一定影响。

山谷记载

我们来记载一个山谷吧。我们如何开始记载一个山谷?先从经纬度讲起,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它的经纬度。我换了好几种车才到了那个山谷,熟悉的植物界,无非都是童年的记忆,那是不可抹杀的,那种气味我不能不说是熟悉的,颜色也熟悉,声音也熟悉,而我感觉山谷对我的出现也不应该过分惊讶,对一个回家的人的出现。

火车南驶良久,经过无数堆积卵石的河床,而因为是南下,大山在右,小山在左。河的源头想是在大山之中,如今也无心查问,总是在大山之中吧,不要紧的。火车疾驶过桥时,广大的河床在山脚下缩小,一个不等边的三角形;车到桥的中央,等边的三角形;到桥尾,又恢复为不等边的三角形,随即消灭,我们撞进竹林丛中,突突南下,好兴奋,仿佛还记得刚才那几个三角形尖端是烟云和雾气,而今已在竹林丛中,好兴奋,突突南下。

到了一个小站,这个小站的名字我不告诉你了,那是乡村的午后,穿灰布短衣的人进出栅门,剪票员的面容很漠然,但偶尔也露出和善的神色,操着客家话和熟人打招呼。车站外有好多小孩在游戏,也有老者在长板凳上下棋。那是乡村的午后,在一个我不打算告诉你名字的小站,这名字绝对不告诉你,何况,我们即将记载一个山谷。记载一个山谷吧!

山谷从一个转折入口,即使你是一个不经心的旅人,回峰之处,你也难免觉得眼前一亮,自给自足的小世界。透过树枝和叶子,底下是一片稻田,春天的秧刚刚长密,总有收获的时候。不久落下一个陡坡,过木板桥,迎面是一座只有杜鹃花高的土地祠,转弯,一座旅栈。旅栈叫什么名字?这个我也不打算告诉你。不过,什么都不告诉你也太过分了,就把这山谷的经纬度告诉你吧。山谷在北纬二十三度二十分,东经一二一度二十分。

这里有一种香味,我轻易的断定那是柚子花香。往浓郁处走去,果然是柚子花,白色累累的花瓣,突露在暗绿的叶丛中,群蜂飞绕。从开花到结果,不知道是多长的一段时日。台湾东部的山地乡,除了槟榔树以外,到处都是柚子。所以当初红叶棒球队在家乡练习打击的时候,就用风雨刮落的柚子代替棒球。看到柚子树,总会联想到睡莲。山谷里也有睡莲,在一个小池里,天将暮即开放,四处是蚊蚋。小池过去,还有一个大池,养了许多鲤鱼,四处也是蚊蚋,还有春蛙跳水。我躲进有纱窗的屋里,听蚊蚋撞玻璃门的声音,青蛙跳水的声音。

若是长久住在这样一个有柚子花香的山谷,人的性格和脾气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的?我注意到旅栈外卖橘子的中年人,他不停地剥橘子给自己吃,给地上玩耍的小女孩吃,好像是懒散满足的。这样的解释也有可能是错的,尤其是现代,据说我们不宜自以为知晓乡下劳动者的心情。例如看到渔火,据说我们不可以赞赏渔火的诗情画意,应该想想打渔者的辛苦。例如看到那懒散的中年人在为自己剥橘子,坐在春阳下和地上玩耍的小女孩游戏,也许我们应该想到他种橘子时的辛苦呢。他挖土,他剪枝修葺,他施肥灌水,确实是辛苦的呢。如果永远抱着这种伟大的同情心去观察人生,自以为是伟大的同情心吧,我们便成其为更完美的局外人,我怀疑,我们也只不过是局外人而已。

这时必须如何才能进入山谷,如何才能进入山谷中人的忧患和快乐呢?我坐在日式房子的屋檐下,树景参差,坡底下一片安静。火鸡三两从屋后转来,不像是啄食的家禽,倒像是散步的优游分子。它们走近吃橘子的小女孩身边,其中之一突然激动地吐出一种抗议的声音,羽翼愤张,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兴奋生气,小女孩受了惊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中年人跑过去保护她,大声叱骂火鸡屋里也走出一个老妇人,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也出声赶火鸡,火鸡狼狈地跑出前院,很滞重的鸡爪声,令人发笑。这一切发生得迅速,前后不过是一分钟里的事情,火鸡已经在屋子另一边咯咯地叫了,似乎也是抗议,这应当是阿Q式的抗议了,而小女孩也已经止了哭,手在那老妇人的手里。

我走下山坡,决心到河流的上游去看看。这时日光很明亮,但山谷尚不算闷热,时间应当是上午九点钟光景,但我不知道确实时间,我往往对时间没有把握,这是真的,倒不是因为我不愿告诉你。我站起来时,卖橘子的中年人客气地欠欠身说:“下去走走是吧?”我也客气地笑笑,顺手指着下面的河水,来不及用一个完整的句子回答他的时候,已经走到台阶顶了,远处似乎没有人。

柚子花香兀自浓烈,蜜蜂的声音好大。我走过柚子树,停在土地祠前看一只大公鸡在草丛中亢奋地上下。再往下走,路上远远来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我又站住,有意让他们先过那段小桥,倒不全因为是谦让,而是想多看他们两眼。他们走到桥头以前,我假装在观察河里的游鱼,可是当他们上了桥,我即回身,不客气地面对着他们,这时才看到那男人手上提着一个小型收音机,音乐若断若续地传出来,声音不大,而且嘈杂干扰,我想山谷深陷,是不容易收到好音乐的。他们过了桥,也好奇地瞪着我看。他们对我好奇也许不下于我对他们的好奇,无论如何,他们是当地的居民,而我看起来只是一个不期然的撞入者。而且,我脸上的表情一定透露出某种“知识份子”的倦怠,虽然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他们说,我本来属于这里。我本来就是属于这山谷的啊!

我从这三人的表情断定他们是一家人,而且我断定那男人不会是阿眉族人。其实我觉得那男人极可能是中原人氏,他的额角颧骨,使我觉得他的家乡应该是在河南一带的,还有他晒黑了的面庞,很奋勉的眼神,虽然不见得透露出任何陌生和不适,却有一种怀乡式的情调。我想他极可能是一名退除了军籍的垦荒者。如此,那女人应该是他的妻,我从她的容颜看出她绝对是阿眉族妇人,而那小孩便是他们的儿子了。他们也许清晨即出门,已经走了两三个钟头才走到这个山谷。如果照这个速度走下去,中午以前一定可以走到小镇的吧。只是我无法想象他们去小镇做什么,也许去采购什么用品之类的,说不定是去看电影的,谁知道呢?我那时希望他们知道山谷旅栈有一部车子,每隔一小时开到小镇一次,希望他们搭那车子去,不要这样一路走到小镇去,太累了。可是这种事到底并非我所能干涉的。我看他们走过,计算着他们应该在我后方二十米的地方,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他们,原来他们也正好奇地回头看着我,我们彼此都吓了一跳,赶快别过脸去。经过这个意外之后,他们大概不再回头看我了,我也不敢再回头看他们了。

我低头过桥,到了桥中央,驻足,这次是真的观察水中的游鱼了,没有任何伪装了。鱼都很小,不及一只食指大,在清水卵石间缓缓移动,有时成群静止,颜色和河床的泥巴相似,并不稀奇。山涧里的小鱼往往就是如此而已,并不稀奇,文人游记里的渲染通常都是过分的,从前我这样觉得,现在更这样相信了。

前面不远的河边搭了三个帐篷,都是墨绿色的塑料帐篷,我未曾走近,即断定那是阿眉族人的帐篷。我一急,脚步快了些,不久就到帐篷前了,看见两个男人正在沉默地搬弄芦苇草,轻巧地把芦苇草平放倚靠在塑料帐篷上,我不必问,就知道这是他们的防热设备。现在总该是上午十点钟了,太阳逐渐热起来了,他们知道塑料帐篷上若不掩上一层芦苇草,今天下午那里头是不能待的。帐篷外堆了些石头,看起来是他们煮食的暖灶。靠水边的地方,拉了一条绳子,上面晾了几件衣服,颜色都非常鲜艳。我注意到帐篷后面还有一片平地,走到堤防高处,才发现那里有三四个小孩正要登上他们的水牛,小孩大约是中学的年纪,背着登山袋,大小颜色都和城里的大学生背的一样,也不外乎红色蓝色和黄色,只是背法不同,这些阿眉小孩是大背,城里的大学生往往只把登山袋挂在肩头,甚至在骑脚踏车的时候,也只挂在肩头上罢了。至于袋里的内容,我就更不知道了。小孩登上水牛,高声说着我听不清楚的话,听清楚也没用,已经不可能懂了,往山里骑去,后面跑着另外四五个更小的弟弟们在喊叫着,大概是想跟他们去的吧,有一条狗也奔跳着,叫着。

他们正在吵闹的时候,忽然看到我站在高处,吃了一惊,都停下来看我,狗也不叫了,但这只是一刹那的事,随即又恢复原来的声浪,牛背上的小孩对我招手,我也招手,狗叫声中,杂有牛铃的声音。他们越走越远,我也顺着堤防与他们的小路平行往山中走去。两条路之间是河水。我走得太慢,不久就失去了牛只的踪影。这时日头好像更高了,我走到一片梧桐林前,不期然看到河里有两个男女在洗澡,他们也看到我了,迅速地坐入水中,只把头露在水面上,对我招手。这时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回到我童年时候徜徉过许多日子的阿眉族山地乡了。

这个山地乡里,气味和颜色都是熟悉的。我看那泥巴路,路旁的植物,自然像普鲁士特那样,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的日子。其实自从六岁离开这个地方以后,我三十年未曾回来过,可是为什么一旦回来的时候,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呢?我并不觉得真是昨天才离开这个山谷,因为那是矫情的想法。却奇怪过去三十年不晓得是怎么过的,也许那三十年并不存在,但这也是矫情的说法,不可能的。我曾经搭乘“战后”的小火车离开这一带乡村,坐在运煤的车壳上,看槟榔树一排一排往后退,就这样退完了,就这样到了花莲。然后从花莲出发,就从来没有再回到那个山谷去过,三十年了。可是一旦回来的时候,又仿佛那三十年是虚幻的,也许因为外面的世界在变,剧烈地变,我也在变,只是山谷变得慢些,或甚至没有变吧!是不是不变的比较实在,变的比较虚幻呢,这又不是我的哲学思维所能负荷的了。

这些是我对一个山谷的记载,我用这些字记载一个山谷,怀念一块土地,和一段日子。我知道我已经记载了一个山谷,虽然这个记载没有结尾,可是我知道我还不曾认真写下我对那一段日子的怀念,我无法接续,因为那是一段非常遥远的日子。而且每当我感受到有什么哲学之类的东西在我的心中蠢动的时候,我即知道,我必须停止。

我停止记载一个山谷。

山窗下

记忆里有许多青山。

山涧的悠冷,瀑布的激越,手掌大的绿叶,粉颊似的红花。从一座深山走出来时那种失落了什么又获得了什么的怅惘,惟啼鸟知晓。有一天下楼,推开后院的纱门,迎头是一阵寒雨;那时我正想步行去校园听音乐会,管弦乐队来自北边的明尼斯达州,那晚的节目里有柴可夫斯基的第五号交响曲。

像失落了什么,又像获得了什么。马路一片湿寒,雪溶了以后,春天正蹑足行来,西边的教堂正有人在唱诗,他们不知道在赞美什么。也许是赞美一千个湖泊,也许是赞美一万重青山,也许是哭泣,也许是平凡的忧郁而已。

有一次驱车东下去芝加哥,黄昏时分过一条小河,石桥下是蓊郁的树木,那时犹是秋深时节,红叶在暮光里罩着一重白雾;桥边立了一块木牌,写道“野狼河”,一份孤寂蛮荒的情调。等我从芝加哥回来的时候,重过“野狼河”,心里撞击的感觉却轻得多,我想是高更的几幅大西地油画沉积得太深了——那一片酱红、棕黄,那一个个匍匐在地上祈祷,结网和收拾果子的土著,再怎么样也挥不开;我几乎忘了第一次经过“野狼河”时的恐惧和寂寥。生命原是可以改变的,情景的感觉更可以改变。每一秒钟我们都在汲取天地的新印象,也在摧毁旧有的印象!

那烟雨正像万重青山,像孩童时期憧憬的荒蛮,原始的风景,水波的谲幻。后来我几次听见柴可夫斯基的第五号交响曲,都很自然想到黑夜里的寒风,细雨,和院子里等待抽芽的两棵大榆树。

我现在来记述这些,来纪念一块土地。一年来的默想,使我觉悟到原来异乡风月,春秋,雨雪使我惊讶的,不仅是那种陌生的满足而已,而是对于另一块土地,另一段岁月的回忆和思念。这使我想起那年,初从一位剑桥毕业的英国先生读希腊悲剧那回事。那是有一年秋天,冷沁的上午,我们读到苏福克里士的“伊迪帕斯王”,当那位先生高声念到伊迪帕斯王目盲后的呼唤——啊命运,命运!——我仿佛是一刹那被造物拍醒,仿佛人类东西方千年历史的悲剧意识就在那一刹那间向我现身。现在我才了解,那原来也不是文学或古典的力量,那是记忆的力量,一切悲惨的想象确实在一瞬间被诗句剥得坦然,鲜血淋漓。最近再读希腊悲剧,感受便已经不同了。

这是失落了什么呢?抑是获得了什么呢?岁月和路程把心灵磨得苍老;思维和沉默把万重青山抹上一层白雾,盖上许多可怕的声响。有一位批评家说福克纳的小说是荒凉的,带着号角的音响。——其实生命整个都相当荒凉,都带着号角的音响。

而人的思想每分钟每秒钟都在错乱,都在转变;有时自以为定型了的浪涛的型式,也会像梦魇一般化为暴雨,像暴雨似地卷来。若是你曾经独自在家乡一条熟悉的山路里行走,若是你曾经被一片巨岩吸住了脚步,若是你曾经想过到深涧里去洗灌你的身体,若是你曾经为一片飘流在谷底的败叶悲悼,你驻足哀伤,忽然一场暴风,你逃到一个山洞里等待天晴——你若也曾经有过那种经验,你就会有一天突然在艺术和音响和文学的领域里迷醉,越沉越深越觉得生命的充实和空虚。

生命的充实和空虚原是不容易说清楚的。冬天的时候,假期里,爱荷华城静极了,有一天中午,我在门口等一位教授接我去他家参加圣诞餐会。那时是十一点半,雪已经下了三个钟头,我推开门时,雪仍在下,街上静得没有一丝声音,路上铺着一条厚棉絮,没有汽车,没有行人。雪无声地落,覆盖在一切物体上,小学校的体育场,河岸的树林,都静默得像死亡。我那时就说不出那种死寂到底应该是自然万物的充实抑是自然万物的空虚。我甚至不知道那种死寂到底应该是一种静谧抑是另一种静谧抑是另一种嘈杂——这正和我小时候看海一样。

你能够说大海是喧哗的吗?即使你站在沙滩上,你听见大海的喧哗吗?也许你什么也没听见,也许那隆隆的幻象只是你心灵的冲击,也许是爱的呼唤,也许是憧憬的翻腾……

当我第一次对一群人说“我来自东部的海滨”的时候,我觉得或许我的血液和大家都不一样,或许我的肤色和大家都不一样。直到最近,每当我告诉满座的外国人:“我来自台湾一个最低度开发的地区,小港口,不利耕种的乡野,斧斤不响的原始森林,贫穷的邻舍,”我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我也不知道,心里填塞的是骄傲抑是哀伤,是充实抑是空虚。

我只知道记忆里有许多青山,通过了时间和空间的迷雾,不知道失落了或获得了什么。我不能不低回;始怜幽竹山窗外,不改清阴待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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