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涵与林氏告辞之后,便带着秋桑往自己的厢房走去。眼瞧着这天色渐晚,秋桑便从林氏那要来了煤油灯,给夏紫涵照着路。
与来时的心急相比,这次夏紫涵的速度倒是明显放慢了不少,诺长的廊道在微弱的萤光之下倒是显的有些许阴森。这个时候正是夏家下人们用餐的时候,所以来往的人倒也不多。
眼下只剩下主仆二人走着,秋桑愈发觉得小姐不一样了。以前小姐虽有安静的时候,但对于自己还总算喜欢的。可是如今,小姐分明似变了一副模样,看着自己的神情里也没了昔日的欣赏,甚至还有些许的冷意。
秋桑本就机灵,也很会审时度势。“小姐,这雪化了之后啊,这长廊便滑的紧。您仔细着些。”她微微的将灯往夏紫涵的方向挪了挪,眼角的余光偷偷的观察着夏紫涵脸上的神色。见夏紫涵只是冲着自己微微颔首,便也只是顾自走着。
行至半途,夏紫涵才缓缓的开口道“对于账簿一事,不知道秋桑你有什么看法?”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般,烛光微微的一抖。
夏紫涵冷眼旁观着秋桑,只见其闪过一丝慌乱,又快速的镇定了下来。“小姐说的什么账簿,秋桑不懂。”声音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只是烛光却越发的飘忽不定。
夏紫涵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缓缓的走到秋桑的后面。小心翼翼的将披风披在秋桑的身上,声音却是冷冷的道“怎么冷的身子直哆嗦呢!快穿上,要是哪天传出来我的丫鬟突然因病暴毙,那恐怕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是了。”
秋桑急忙下跪,道“小姐,秋桑知错了。秋桑不应该在外室偷听小姐和夫人的谈话,但是请小姐看在秋桑一心为小姐的份上,饶了秋桑这次。”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许惊恐。
夏紫涵就静静的站在秋桑的面前。
秋桑见半晌夏紫涵都未出声,忐忑的将头抬起,油灯放的太低,她看不清楚此刻夏紫涵脸上的神情。似乎是错觉般,她微微的看到了夏紫涵嘴角的扬起。
只是那一瞬间,秋桑又连忙把头埋低。只是看着夏紫涵那精致的鞋履,心里却是对夏紫涵埋怨的紧。
夏紫涵缓缓的蹲下身去,她冰冷的双手触摸到了秋桑的下颚,用中指缓缓的将她的下巴抬起。道“你时时刻刻为我分忧,我又怎么会惩罚一个如此忠心耿耿的好奴仆呢!”那忠心耿耿四个字咬的极其用力,嘴角却是含着笑的。
精致的脸蛋映在秋桑的眼前,夏紫涵亲手将她扶起。道“带路吧,你向来是个聪明的丫头,这么多年。紫涵也多亏了秋桑姐姐无微不至的照料,咱们主仆虽谈不上相濡以沫,但总归也算是一场缘分,所以。秋桑姐姐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尤其要保护好自己的这张殷桃般的小嘴。”
说完,夏紫涵便自顾自的朝前走去,留下呆若木鸡的秋桑。秋桑在震惊之余,心里却有一丝丝莫名的恐惧。
这个三小姐摆明了就是要挟,本来自己可以借助在太太那偷听的好好在柳姨娘那邀功。本就对三小姐对局势的分析如此透彻感到奇怪,现下自己却是莫名奇妙的被她猜中了心事,只是这告密一事自己还要不要做呢!
夏紫涵斜眼睨了下后方,心道“眼下我已经是给了你机会,你若还是冥顽不灵,那么休怪我手下无情。”
是夜,夏末又被夏紫涵叫到自己的房间内。
夏紫涵斜靠在床头,夏末侧立在旁。油灯照的夏末的影子拉的老长,见夏紫涵许久不说话。夏末也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
“周大夫可是走了?”夏紫涵朱唇轻启,见夏末还是有些许的紧张,语气便软了下来。
“回小姐的话,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将先前大夫开的药悉数给了周大夫。只是周大夫离去之时,嘴里不停的念叨。”夏末悄悄的看了眼夏紫涵的神情,见其双眼紧紧闭着,便也知道这一天下来,小姐怕是乏了。
“是不是念叨着,这不可能是那胎毒的解药?”夏紫涵慵懒的将话接了过去。
“是,周大夫说,那药分明就是催命的灵符,断不是解药。还一再问我那药是如何得来的?”
夏末见夏紫涵并未接话,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小姐?”
夏紫涵嗯了一句,强打着精神,道“接下来,你给我好好的盯着秋桑和陈嬷嬷。她们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你都要一字一句的回报我。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本想着再交待几句,见内室与外室分隔的帘子动了一动,便道“对了,你等下去母亲那请个安,就说我一切安好,叫她无须挂念。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好好的去问邓嬷嬷,知道么?”
夏紫涵便将头一转,闭上了双眸。
夏末唤了几句小姐,见夏紫涵并未搭理自己。便给夏紫涵盖好被子,只是那件事要不要与小姐说呢。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的唤了句,
“小姐,奴婢的手里还有夏老太太的佛经,您看?”见夏紫涵微微的发出了些许鼾声,只是很轻微的。便也不忍心再打扰于她,想着明儿个一大早说也怕是来得及的,便蹑手蹑脚的退出了夏紫涵的内室。外室,秋桑似乎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情般脸色十分慌张,她在外屋听的不真切只是听到什么夏老太太的佛经。
屋外,秋桑轻轻的问了夏末一句“主子睡了么?”夏末颔首,秋桑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夏末正想跟着,却被身后的夏紫涵唤住了。
“不必跟了,她定是去了姨娘那了。”
“小姐,原来您没睡啊。”
主仆二人又交流了几句,期间夏末又往返了屋内外几次。而夏紫涵在交待了几句夏末之后,便睡下了。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