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离泉念浑身剧痛,只能继续爬在玉石台阶上:“若是一直盛开,却是那么不真实,看花之人也会不珍惜。在人间有盛开就会有凋谢,有重聚就会有离别。”
风洛尊者看着那些已经凋谢的花朵,呢喃道:“有盛开就会有凋谢,有重聚就会有离别!”自己守着这些花,到底在守着什么?
一滴清泪自眼角流出,直至低落花丛之中,风洛尊者自己都不曾发现。
凋谢的花朵,每片花瓣上的纹理都不一样,而这纹理就是一朵花一生的记录。
一滴泪,万朵花为之悲伤。都说喝了忘川之水,便忘一人,可情若深入骨髓,便是忘川水也无可奈何。
他想起有一花精整夜含苞待放,只为等他的月色,可等来的确实孤独的凋谢,他用神的法力帮她重聚了七魄,付出了从神到仙的代价,便也算弥补了往日的过错。
可那女子却不记得他,只跟着师父学了一段织幻的法术,整日手拿玄潇,说着:“化来一寸往生,去掉一段过往。”总是在凡间搜集愿意化掉第七魄的花。
今时今日他这满院的花都快谢了,那女子还会不会来?
看着在花丛中发呆的风洛尊者,上离泉念知道自己闯祸了,便自己慢慢的爬回偏殿,打坐疗伤。
都一个月过去了,风洛尊者始终不见影子,上离泉念也一直待在偏殿中,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更不知道风洛尊者气消了没,一时心情郁闷,便躺在床上翻来翻去。
不多一会,便传来一声:“来挽花殿!”
上离泉念一个机灵,知道这是风洛尊者在叫她,赶紧跑过去,低着头站在伏案下方,不时的偷瞄一下风洛尊者的表情是喜还是悲,奈何看到还是冷漠,无喜无悲,不过好像多了一丝忧愁。
风洛尊者开口说:“我已同掌教崖溯和督教其芒商量过来了,因你一万一千岁的修为,这蜀山也只有我能降得住你,此后你便长住在这北峰,只要不是擅自离开,其他什么事你随心便好。”
上离泉念一时着急,自己得见容渊一面,好让他放心,便说:“我还得保护容渊。”
风洛尊者皱眉:“他不需要你的保护,其芒已经推算过了,在一年多之前,吴国灭亡,容渊从城墙上跳下准备以身殉国,你救他一命,也是报恩了,以后他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插手,你已经私自将他这一世的名字‘寒兮雨’改为‘容渊’影响了定数。”
上离泉念在想,改名字确实是一时没考虑清楚,可自己不是来报什么恩的,而是将功补过,要是没有尽到保护之责,这还怎么补过呢?真是越想越让妖发愁。
风洛尊者见上离泉念不说话,便接着说:“鲛人一族泣泪成铢也跟星辰力道有关,不知什么时候这星辰力道突然发生了改变,所以鲛人也不再经常泣泪成铢,而是一生只能哭两次,一次是出生时,所泣鲛铢被称为‘织梦’,用来织海市蜃楼,这是你本族的天性,鲛人天生就绝美,所以也爱极美之物,所织海市蜃楼更是美轮美奂,你现在本性的东西无法发挥,法力也停止不增,因为你没有利用自己的鲛铢。”
上离泉念一脸茫然:“鲛铢?好像没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自己该不会当成吃的给吞了吧!那怎么办,难道要吧自己给解剖了找找看吗?嗯,不行不行,得先拿别人练练刀法,提高自我动手能力和知识以后再……再……好像还是不太容易对自己下手。”上离泉念越想越害怕,自己和容渊在人间的时候胆子一向挺大的,基本没怕过什么,但自从来了蜀山,这胆都不知去哪了?
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这颗鲛铢就不要了,不是还能哭一次吗?下次好好保存就好了,这么一想心情也好多了,便问风洛尊者:“那我下一次可以哭泣是什么时候?”
那风洛尊者头都不抬一下,将书翻了一页很随意的说了一句让上离泉念心情跌落谷底的话:“死的时候!”
极度的悲伤,上离泉念觉得自己好没用,不仅丢了一魂三魄没了记忆,更没了那宝贵的鲛铢,便委屈的说:“那对我还有什么用呢,肯定是谁捡着了就是谁的?”
“也没那么容易,死亡时哭泣所成的鲛铢名为‘碎梦’,就是将鲛人一生所织的海市蜃楼都织在了一起,将往生再倒着看一遍,从死看到生,铢碎!便消失于六界,分毫不剩,没有轮回。”
怪不得上离泉念在幽冥地府的时候没见过鲛人,也不曾听说过太多关于鲛人的记载。
风洛尊者见上离泉念还在想着鲛人不入轮回的事,便继续说:“在妖典上记载鲛人‘生一回,梦一回;无所得,无所念’。不过这也符合你们鲛人的爱美之心,死得极浪漫。”
上离泉念觉得听起来确实浪漫,但就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浪漫?
“我已经将你想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了,以后就在这北峰安心的待着,哪都不许去。”风洛尊者说完看了上离泉念一眼,顿时上离泉念觉得这是一种命令而不是在与她商量,便乖乖的点了点头。
回到殿中上离泉念就在想风洛尊者说的,是因为星辰力道发生了改变,所以鲛人一生只能哭两次,可穷奇也说过,自她出生那日星辰力道推乱了演变,出现“地支亡神之兆”,所以她的父王取“上之道,离主位”,才有了她的名字“上离泉念”。
那么合在一起就是说:“是因为自己的出生,所以鲛人一族的体质才发生变化,一生只能哭泣两次。”在根据时间推算,自己现在一万一千岁,鲛龙之战听说是在万年前,那时候应该是一千岁,正是懵懂记事的时候,现在仅有的记忆就是幽冥地府卖茶汤的那三千年再加上和容渊在一起的这十几年零头,那么现在还缺整整七千年的记忆。
天哪,才活了一万一千年,就没了七千年的记忆,大半辈子难道是白活了吗?
这丢失了鲛珠和一魂三魄,要怎么才能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