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过了东平,到了南通附近,婆子下了马车去了前头,周子琪瞄了一眼外边守卫森严的家丁,最后还是放下了车帘。车队里没有几个女人,负责护卫的却有二百多个壮汉,周子琪满怀恶意地认为如果自己真的想要逃跑,跑掉了倒还好,跑不掉被拖回来一定会死得很难看。一路上婆子寸步不离地盯着她,这下突然下了马车,倒让周子琪怀疑是不是试探了。想了又想,最后周子琪还是决定赌一把。
从里衣上撕下一小块布条,用描眉的笔细细写了一首藏头诗,周子琪虽然继承了原主的一些记忆,在古文上却仍然是个半吊子,这些天闲来无事瞎想的一首藏头诗,虽没几分文采,但传个消息应该还不至于被发现。
“四境之内我为王,将至军行扫边疆,谋筹帷幄千里外,反留一片白月光。”
四句诗的顺序打乱了,又是按照现代的写法,从左至右,周子琪反复检查了几次,这才把布条攥在手中,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就又人过来询问,周子琪羞红了脸,支吾着说不出话。马夫与周子琪一起呆了些天,还算是个好人,便问清楚,原来周子琪是想出恭,想找那婆子来帮忙。可是眼下那婆子还在前头的马车上,一时之间也回不来。马夫便让周子琪先忍忍,等婆子回来再说。
周子琪皱了皱眉,只好上了马车。马夫和随从这才松了一口气。
“闺阁里的小姐总是屁事多。”随从嘟囔着。
马夫笑笑,说道:“吃喝拉撒,不还是和咱们一样吗!”
两个粗汉子相识一笑。
周子琪倒是没听到马车外面的动静,她刚才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这才称他们不注意把布条丢到了草丛里,也不知道有谁能发现这个布条……
另外一边的周府的地牢里。
“你就是阿画,大小姐手下那个男扮女装的小丫鬟!”江黯一被周明雄抓到,就给押进了地牢。
阿画身上鞭痕满布,无声睁着黑色的眼睛看着他。
“大小姐被周明雄送去了北漠,五爷的意思是让我跟着,可惜被桃矢那个贱人,害了。”
阿画艰难地动动嘴唇。
江黯蹲在地上,满脸痛苦,说道:“桃矢是夫人身边呆的最长的心腹丫鬟,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背叛。”
阿画长长呼出一口气,似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五,爷,他,知,道。”
阿画一字一字地说。
江黯不解,扭头盯着他,问道:“你是说五爷知道桃矢是叛徒!那五爷为什么还要把我抖出来!”接着江黯放低了声音,在阿画耳边说道,“五爷只剩下我这最后一个暗卫了,他现在真真是自身难保!”
阿画看着脸色迅速灰败的江黯,眼中也划过一丝感动。
“五爷!五爷!五爷是想……”江黯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冲出这地牢。
“玄铁的……很牢固……”阿画看着江黯拳拳全力打在牢笼上,不由得吐出这几个字。
“我要出去救五爷!”江黯浑身伤口又裂开了,阿画觉得现在江黯看上去比自己还要伤得严重,满身是血,像是一个血人。
江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冲过来捏着阿画的肩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是不是五爷对你有交待!”
阿画看了看地牢的灯火,明灭不定,心中也在打鼓,他只是大概猜到了一点点,五爷的心思,若真的那么好猜,那便不是五爷了。不过有一点阿画可以肯定,五爷绝对不会只有江黯这一边力量,至少上次训练他的那群人,这次就还没有出动。
想必五爷是想给江黯一个洗白的机会,总是在暗处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被这么多人知道了,阿画唯一担心地是姑娘的名声,至于他如何,都已不在乎了。
灵山苑。
“什么!五郎!你是说……子佳和子美没有去北漠!只有咱们家的子琪去了北漠!”苏清灵双手紧紧攥在胸前,周志睿立刻倒了一杯热水让她喝下。
“你别着急,我自有分寸。”
苏清灵眼角隐隐有泪痕滑落,自从她知道桃矢倒向二房以后,这世上除了周志睿再也没有让她感到安全的人了。
儿子下落不明,女儿生死未卜,身边的大丫鬟一死一叛……
“五郎,都是我的错,若我早日看出桃矢的不对,也就不会到今日的局面。”
苏清灵悔恨不已,一想到依兰的死,一想到女儿临走时绝望的眼神,一想到自己两个未出世的孩子……
有些事情,再怎么安慰,也要她自己过心里的那道坎。周五爷脱下衣服把苏清灵紧紧包裹起来,桃矢把江黯高发后,便已不再掩饰嘴脸,桃矢是无奈的,她是一个聪明而且十分有野心和手段的女人,当她发现自己做不了五夫人之后,她就把目标转向了前途一片光明的二房。
辛亏自己没有碰过桃矢,不然,和自己的二哥共用一个女人,周志睿觉得自己一定会恶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