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疼,眼睛疼,周子琪别扭地哀号一声,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呜呜”细微不可察的声音。
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女孩,只记得哭哭哭,吵得她心烦。
周子琪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烧得一片焦黑的屋子,隐约可以看见蔚蓝色的天空。
“子琪!你醒啦!”醇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周子琪眼睛一扫,额,怎么是爸爸!他怎么也在这儿!
细看一番,周子琪这才发现自家爸爸现在居然穿得是古装,而不是休闲衬衫!
这是怎么回事!
周子琪心中一阵迷惑,她依稀只记得自己先是和妈妈吵了架,一气之下学人家乱飙车,结果从桥上冲到了河里,咕噜咕噜喝了好多水,然后淹死了。醒来之后,就躺在一间着了火的屋子里,又忍受着烟雾和炙烤,差点快要死的时候,被一个穿着古装的长得很像妈妈的女人扑上来,压晕了。
周志睿见自家女儿也不哭也不闹,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左右乱瞄,看着还很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周子琪试着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有些着急了,艰难地抬起手拉着那个长得和爸爸一模一样的人的衣角。
“子琪,你怎么啦?是不是很难受!没事的啊!大夫马上就来啦!爹爹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周志睿拉起女儿的小手,宽慰道。
周子琪试了几下,还是没有办法说出话,想着应该是刚才在火里把嗓子熏哑了。
一想到自己以后都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周子琪就一阵难过,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泪痕在脸上冲刷出了一条小径,看起来滑稽极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周志睿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大大的眼珠里是绝望的控诉,他明白,他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好了。不然,子琪那么坚强的女孩,不会哭得如此伤心。
姗姗来迟的刘老大夫,还没有歇口气,就被长寿拉着去给夫人看病。
此时苏清灵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人还是很虚弱,她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自从生下了子琪,肚子里就一直没有动静,虽说有了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可是,多子多福,也是人之常情,这一次怀上了这个孩子,她觉得是上天的恩赐,哪里晓得,到最后,还是与这个孩子有缘无分。
也不知子琪那边如何了,苏清灵内心一片伤痛。
“你们家夫人是背部受了重击,有些烧伤,好在夫人身体康健,休息些时日,能恢复过来。只是这小产,恐怕就有些吃亏了。好歹要将养个三五年,才可以再次受孕。”刘老大夫年纪一大把,医术已是翘楚,他说的话,肖嬷嬷和依兰等人自然是相信的。
刘老大夫写下了详细的药方,叮嘱了重要事宜,这才察觉自己来这里半天,竟然只有几个下人、婆子接待,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老爷,妻子小产了还不现个身。
长寿自然不知道老大夫心中所想,他接下了东西,吩咐婢女去抓药,就牵着刘老大夫的手,继续往金琪轩跑。
“诶,小哥,不是已经瞧完了吗?还要拉着我往哪里去?”
“我们家小姐,还危在旦夕呢!老大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刻不容缓啦!”
刘老大夫这才回过神,原来还有一个小的也遭罪了。
周志睿才听得刘老大夫已经到了前院的消息,想要去看看,哪料到子琪一个劲的哭,拉着他不松手,无奈,只好在这里陪陪她。
这个女儿自小就性子犟,有自己的主张。
是非善恶,不用他和清灵教,一眼就瞄得出来。
读得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最可贵的是,子琪身体健康,不似别的女儿家柔柔弱弱药不离口,从小到大正经的病没有生过几次。
如今芳龄十二,出落得亭亭玉立,算得上是这周家五房里最标致的一个丫头。
虽然在家里排行最小,可平时和哥哥姐姐们打交道,竟然半点亏都是吃不到的,连一向凶恶的四嫂子,见了子琪,也得卖一份好脸色。可见这丫头有多厉害。
今日遭此大罪,是否毁了容貌尚未可知,只听得这呜咽的哭声,便已经知晓她的嗓子,不保了。
一个哑女,往后会有多艰难。周志睿不禁气愤起来,他恨老天,天妒英才。
“老爷!刘大夫来啦!”长寿急促地声音响起。
周志睿急忙起身去迎。
刘大夫一抬眼,平息了一会儿气息,瞧见是那个中了状元的周志睿,摸着胡子微微一笑。
“得罪得罪啦!劳驾刘老瞧瞧我那可怜的女儿吧!”周志睿很直接,刘大夫眯眼,知道这周家姑娘大概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心思一转,自己已经七十高龄,若一时不慎,没能救回那姑娘的命,可就……传出去不好听了。
念头是念头,刘大夫脚下还是习惯性地往床边走去。
一间烧得漆黑的屋子,还有未熄灭的青烟飘着,床上躺着一个满脸漆黑的女孩,衣衫褴褛,但是也只是外衣烧了些,似乎里面并没有受伤。
拿起女孩的手腕,刘大夫闭眼号脉,周志睿大气都不敢出。
没有内伤,不过嗓子似乎毁了。刘大夫惋惜地叹口气,还是开了些药,至于能不能见效,那就不是他可以保证的了。
果然,自己的嗓子毁了。
周子琪内心绝望,眼角流下一滴泪。
刘大夫也不避讳,直接当着周子琪的面,说起了病情。
受了惊吓,眼睛被烟熏了,不严重很快就会好,嗓子吸入了太多的烟尘,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恢复。
周志睿即使之前已经猜出了子琪的嗓子会有伤,听到大夫亲口说出了之后,心揪得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