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
云歌刚练完功从五师兄院中出来,迎面就碰上了手提食盒的白衣女子。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索性自己替她取了一个,就叫白女吧!简单明了,也符合她总穿着白衣晃来晃去的特性。
其实若真计较起来,她和她又怎算得上冤家。一面之缘,相见亦是陌路,无冤无仇。就是不知,将来会不会有仇有恨。
女人的直觉在这时候总是很准,云歌不喜欢她,也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敌意。
稍一点头便想错身而去,她与她比肩而过,一股淡淡的兰香袭入鼻息,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竟跟当初师父在南宫院中种的兰花香气一模一样。
“云姑娘稍候。”
刚行出两步就被唤住,云歌转头瞧她,按兵不动。
“呵呵……”遮袖浅笑,白女挑眉,明明长着张清纯无害的脸,不知为何,笑起来却端端有股邪气。“你这脸可生得真好,我也想要一张。”
妖女!戒备的后退一步。云歌心中打鼓,这女的果然不是好鸟。正常人会第一次跟人攀谈就来这么诡异的一句么?“姑娘此话何意?”文绉绉问这么一句,确然不是她的本意。她的本意是直接将这厮打晕了,扔到后山喂狼了事。但,到底是师父带进门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做这等勾当要选个夜黑风高且偏僻的地点,现在这情形着实很不合适。
白女上前一步,身上的兰香愈发浓烈,染着红色豆蔻的指尖,在门角的风灯下,幽幽反光。她冷笑道:“不明白?呵呵,那我换个简单点的说法好了。能不能把你的脸给我,我很想要。”
彻底讨厌呵呵这两个字了。云歌后退一步变换姿势,攻守得宜下回道:“姑娘想要,也要看有没有本事取。”
“哎?打打杀杀多野蛮,我最是不喜。”眼睛一转,她从发间抽出一根银簪道:“不如我们来打赌。同在一门,咱们日后较量的地方会很多,若是你能从中赢我一次,我便自刎为今日唐突的要求谢罪。若是你一次都未赢,那这张脸,便给我好不好?我再给你一张更好的!”
“疯子!”越近看,越觉得她的脸有些问题。年纪轻轻,没有半点活力,反而透着一股死气。日前她在三师兄那处看过一本书,讲的尽是江湖中邪道人士的血腥邪术,其中就有换脸术这一说,内容极其令人作呕,故她只匆匆瞥了两眼就不敢再看。
想到她这张脸可能是从别人那儿扒来的,就忍不住胃里翻涌。云歌以手遮鼻后退了两步,想也没想就道:“说话就说话啊,你离我远点。瞧瞧你那脸,可真够吓人的。”
白女神色一僵,顿时,脸色更难看了些。咄咄道:“你说什么?”
“脸吓人就算了,怎么耳朵也不好使。”这是五师兄院子前,她怕谁!叉着腰往院门口挪了两步,云歌胆肥道:“原本我还想,长得白白净净一个小姑娘,怎么脑筋有问题,大白天就说疯话呢!看仔细了才知道,原来不光人疯,脸也丑,真是倒霉事全让你遇着了。”
“你!”纤弱无骨的手一翻,指尖便利刃般弯曲成鹰爪状。白女气得发抖,眼中杀意迸现。
“我什么我!长得丑就算了,长得丑还羡慕别人长得美,就诚然是你的不对了。被人戳穿还要寻事单挑,就更是你的不对了!”
看她气得乱抖就忍不住开心。云歌后退一步,整个人进了慕扬的院子,愈发趾高气昂起来。想当年,她和宝儿在南宫中借着封夜庇护无恶不作,霸王一双,口上吃过谁的亏?白女啊白女,真是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我今天怎么治你!
心里忖着,云歌袖中摸索着从三师兄那里顺来的毒物,掐着点,若是她攻上来,就给她来一个天女散花,什么毒粉啊毒丹啊毒水啊齐上阵,她就不相信她能全部躲过。
暗自正乐呵,却见白女收了攻势。云歌一愣,被突然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肚子坏水没得以喷洒,她表示很懊恼很惋惜,抓心挠肝的惋惜。“你,你来啊!临阵脱逃算什么好汉!”
白女拂了拂袖,脸上淡淡的,与方才盛怒相比,好似两个人。“云歌,莫急,咱们来日方长。让你死太容易,我更希望瞧见你生不如死的模样。”
奶奶的!心中暗骂,云歌见她一摇一扭的朝师父院落去,咬牙愤恨。她此生最恨暗中使手段的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死和等死的煎熬相较的话,还是要死更利索些。再说了,这么一个狠毒的妖女,今日没趁机整她个半死不活,日后必成大祸啊!
“哎!”扣着门缝饮恨,她将牙咬得吱嘎乱响,看着那白女的背影,恨不得补上去,给她几把毒。
“你干嘛?”
身后倏地插出句话,吓得她差点坐在地下。云歌抚着胸口,心虚道:“没干嘛啊!就趴在门上拉拉腰啊。”专心想害人的时候被打断,受到的惊吓真不是一点两点。
“是吗?”慕扬探出半个身子,顺着云歌的视线瞧了瞧,什么都未看见。复打量了她半晌,负手回屋去了。
长吁了口气,云歌冲着他的背影吐舌。幸好那白女走得快,要不肯定被五师兄看到。只是,师兄看到又能怎样呢?难不成还能帮她不帮自己么?
暗恼了片刻,转身就朝息华那处跑,云歌心中揣着宏图大志,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急需要同人分享。
“息华!”破门而入,正巧撞见烟雾朦胧下的一袭精壮美背。云歌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背的主人咬牙切齿道:“云歌,你难道不知道门是用来敲的吗!”
云歌汗。看到此情此景,真的非她所愿。不过……不看白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