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少主携着白欣郡主下了马车,墨云坊门口挂红叠彩,陆陆续续的有宾客进入,见了墨家少主无不驻足唏嘘。
“少主,弥二爷在偏厅候了多时,请您过去片刻。”墨云坊的管事忙不迭的上前,只是少主被一群人前后簇拥着,好不容易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墨染倾拍拍白欣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白欣掩着嘴笑着点头。
这个情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都瞬间明白了这墨少主怕是今后就要收心了,再想着送什么美男过去怕是就要得罪未来的墨家少夫人了吧。
紫袍环佩,缎面云靴,夜风轻摇着廊前的花灯,后院的静谧竟然丝毫不受前厅宴会的影响,仿佛这是另一个天地。
墨染倾上了观景亭,弥若殇背对着她坐着,雕纹梨花木轮椅上垂着他的发带,时时飘动,更添了仙气。
墨染倾脱下自己的风袍盖在弥若殇的腿上,满眼温和的压了压他的肩,“这里风大得很,有什么事不可以等到宴会后说么?”
弥若殇长相极其娇媚,因为身体羸弱,所以看上去像是弱不禁风的姑娘似的,那双眼睛却总是透着清明,似乎早就看透一切,嫣红的唇瓣如同花瓣,总诱惑着别人一亲芳泽。
“这是墨家八大掌柜近十年来所做的假账,你要在这次宴会上捐献各地商行给皇家的事,想必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很多商行实际上已经被他们掏空。”弥若殇瞥向放在桌上的箱子,整整四国商行的账本,一年的账本就共计有三千多册,这些装在箱子里带过来的就是问题最大的一部分。
“这么说上次统管金玉堂的莫廉掌柜申报说贼人入库行窃是假?”墨染倾打开几本账册略略的翻过去。
“真真假假各自参半吧,但是据我所知,金玉堂申报遗失的金银玉器其实从未入库,这就说明有人想瞒天过海,私吞了这笔巨款。”弥若殇瘦削的手指轻轻的扶了扶盖在腿上的风袍,嘴角微微的噘着笑意。
“少主,不好了,前厅里两个大掌柜打起来了。”墨染倾刚想说话,突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谁打起来了?”墨染倾淡淡的问道,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手里的账本。
“是莫大掌柜和付掌柜。”
墨染倾看向弥若殇,两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而后相视一笑。
“我正想着今天怎么开这个头呢,结果他们自己就送上门儿来了。”墨染倾伸手去推弥若殇的木轮椅,弥若殇只是淡淡的点头,压住喉咙里的咳嗽。
“哎!”墨染倾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还连连的摇头。
“怎么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伤脑筋,难道是你觉得这些个大掌柜不好对付么?”弥若殇的声音淡淡的飘来,声音好听的让人耳朵里痒酥酥的。
“倒不是啊,那几个蛀虫有什么好担忧的,我就是在想,我身为‘扶鬼’神医的弟子竟然治不好你的病,心里憋闷哪。”说完,墨染倾还煞有介事的捶捶自己的胸。
弥若殇被逗笑,笑容绽开在夜色里,娇美如虹,“你也真是的,我这个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根子,你能帮我控制住已经算很好了。”
墨染倾点点头,抓住弥若殇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掌心,突然蹲下身来将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膝盖上。
弥若殇并没有吃惊,而是静静的等她自己缓和过来,很多时候他们都是这样互相取暖,墨染倾,她很害怕,却不敢和任何人说。
“你不能一直让他那么瞎着,鼓鸣虫的毒性会让人心智迷失的,我知道你让他看不见也只是怕他厌恶你罢了,可你别忘了,老皇帝命不久矣,是时候让他回卞阳去了。”弥若殇的眼里倒影着墨染倾乌黑熨帖的墨发,骨节分明的手就要触及她的一切,可是却在最后放弃了。
“好,我听你的。”墨染倾抬起头明媚的笑,耀眼的容颜瞬间绽放,旁边的家奴看得痴了,好久好久,或许他从来就没见过少主这样开心的笑了。
“少主,这次真的出事了,付大掌柜失手错杀了莫掌柜。”又有家奴匆匆赶来禀报,然而时间相隔没有半盏茶的功夫。
“那么多人看着都没人拦着吗?付缰年纪一大把怎么会失手杀了正是壮年的莫廉,还不赶紧通知官府。”墨染倾黛眉高挑,如星潭的眼眸氤氲着怒气。
弥天姚扶着疼痛的后颈从暗角里爬了出来,本来她今天绝对能让墨少主成为她的裙下臣的,谁知道后颈被什么东西叮咬过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弥天姚趁着天黑赶紧的回房间换了衣服,这才看见自己的裙子上好几个脚印,登时气得她咬牙切齿。
“小姐,墨少主那边出事了,您要过去看看吗?”弥天姚的贴身丫鬟绿柔跑来说道。
弥天姚眼睛扫到梳妆台上的一株粉莲,扭动腰肢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去啊,怎么不去,不过,我们得先去见一个人。”
绿柔顺着弥天姚的眼光看向粉莲,立刻明白过来,“小姐,花魁似乎知道您要找她,现在正在海天酒楼的客房里候着呢。”
“哦,那赶紧帮我沐浴更衣,今晚本小姐势必要墨少主躺在本小姐的床上。”弥天姚对着镜子森冷一笑,娇媚雪白的身躯在镜子里凹凸有致的呈现。
“小姐,花魁姑娘还说,如果您只是想要墨少主,那么一支媚骨香就足够了。”绿柔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小瓷瓶递到弥天姚手里。
“这么说来她还有别的想法?”弥天姚捏着小瓷瓶反复打量,身为弥家人不可能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那个花魁有问题,想让她弥天姚做她的棋子,就像当初她玩弄白欣一样。
“小姐,花魁姑娘说如果小姐想要整个墨家,那么她愿意出面帮小姐。”绿柔伏在弥天姚耳畔说着。
弥天姚瞬间瞪大了双眼,一把将绿柔推开,“混账,这些话能说吗?”虽然她心里是那么想的,成为姑母那样统治财富与权力的女人,但是这个想法至始至终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弥天姚沉思了片刻,看着镜子里头发散乱,衣衫脏污的自己眼睛渐渐被黑晕淹没,“绿柔,让她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