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的转变看似顺理成章,对众人来说却又是突然之极。竟在转眼间这主导权就从陈管家手中转到了少主手中?
在坐之人均久在商场打滚,虽非个个七窍玲珑心,但却个个都是人精,此时见着这般局势,心头三弯两转也就大概明了了七八分,当下眼观鼻鼻观心两手置于膝上端正静坐一派入定高僧模样。
堂下众人心思已瞬间转换了几个春夏秋冬,而堂上玉无双端起婢女呈上的茶轻抿一口品了品,漫不经心的侧首对慕容璟问道“慕容兄,这茶可合你意?”
“尚可。”慕容璟淡淡回道。
“此茶自是不能与慕容兄亲手所煮之茶相媲美,但今日还请慕容兄将就些,改日本少主定当着人寻最好的茶赠于慕容兄。”玉无双旁若无人的和慕容璟聊着,聊完后“不经意”的回头,却见陈玄仍面色阴沉的坐在旁边,当下脸一沉怒声对侍从道“本少主着你们加张坐椅怎么还没办好,没见着陈管家已经久等了么?”
“少主,坐椅早已加好。”侍从硬着头皮上前回话,心头则是叫苦不迭,他们这些下人们永远是高层们斗争下的炮灰。
“那定是你们加的坐椅不合陈管家之意,还不赶紧撤了重换。”玉无双的视线由始至终没往那张新加的坐椅上投射半分,此时训完了侍从偏过头寻问的对陈玄道“不知换张镶金带玉的坐椅可合陈伯的意?”
“不用,老奴愧不敢当。”陈玄起身甩袖走至侧位坐下。他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自己坐上那个位置,却还未坐上半刻钟,竟叫一个黄毛小儿给“蹿”了回来,这叫他如何甘心。枯瘦的手在袖中狠狠撰起,他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
左右两排靠前的两个位置便是宴会中坐在主桌中的四人,此时赏荷宴中向玉无双敬酒的高个子王五恰巧坐在陈玄身旁,两人一个眼风交接,王五立即起身掏出怀中的帐册上前躬身递给玉无双道“少主,这是我西北三省六十八家米铺总帐,还请少主过目。”
“本少主不会看帐。”玉无双随意的摆摆手,下面静坐的众人瞬间抬头看向她,心头均是不解这少主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难道真只是单纯来找乐子消遣陈管家?可瞧着又似乎不太像,众人再次调回视线静坐,打算继续往下看看形势再做打算。
而陈玄老脸上却泛起嘲弄之色,他将玉无双从小看到大,会什么不会什么品性如何他能不知?不会看账竟然还想插手天外山庄的生意主掌例会简直是自取其辱。伸手端过茶杯,用杯盖拨了拨上面悬浮的两片茶叶尖儿,轻呷一口,心头一叹,这茶不错,好茶,真是好茶!
“既然少主不会看账,那属下便将账册交由陈…”王五说着的同时很理所当然的转身将帐本递向端着杯子老神在在喝茶的陈玄。
“等等。”玉无双指尖随意的在扶手上扣出杂乱无章的旋律,斜眼瞧了瞧僵住动作的王五“本少主不会看账,但并不代表本少主请来的人不会看账,现在向后转身,将账本呈于慕容公子,由他代本少主看账。”
“少主,庄内生意机密之事岂可让外人插手。”陈玄老脸绷紧似忍无可忍。
“外人?”玉无双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挑了挑眉道“论亲疏远近他是本少主的枕边人,论地理位置他居于山庄后院内,不知陈伯是从哪个方面判定出他是外人?”
陈玄面色乍青乍白,鼻息间呼吸急促,玉无双甚至有种他将被自己气得极可能当场暴毙的错觉。
满堂再次寂静无声,唯余陈玄粗似破风箱响的喘气声清晰可闻。
正在这众人悄悄抹汗惶惶不安的紧要关头,突闻两声“咕咕”声极其诡异的响起。
玉无双脖子略有些发僵的随着众人视线瞧去,只见声音源头的那人随意的抚了抚袖,神情淡然无丝毫尴尬之色。
果然好定力!玉无双佩服不已,尴尬的咳了咳朗声道“本少主来得急还未用早膳,想必诸位也还未用早膳,不如咱们边吃边聊。”说完后给身旁的侍从打了个眼色,侍从赶紧退下去准备。
“呵呵,是啊是啊,我等也着实有些饿了,还是少主想得周到。”不知是谁最先小声附合了句,其它人便跟着附合,压抑中透着诡异的气氛在侍从们快速送上的早餐中慢慢淡去。
陈玄冷眼对堂下众人一扫,众人赶紧闭口端着粥碗猛灌抓着馒头猛啃,那模样还真如饿极之人。
做夹层饼干中的奶油果酱的确挺难的,玉无双看着几个因塞馒头塞的太快太狠呛的眼泪花直打转的人,心底默默升起几分同情。目光回及之处却见慕容璟拿着账本闲闲的翻着,身旁的食物未动半分。
“慕容兄,看账本之事不急于这一时,你不仿先用些早…”
“总计亏损六十七万八千两白银。”慕容璟将账本一合轻吐出声打断玉无双的话,他声音不大却令众人神情僵硬双眼见鬼似的瞧着他。
王五脑们上瞬间冒出层层冷汗,而陈玄因慕容瑾看账本的愤怒之色也转为阴晴不定。
唯独玉无双面色稍显淡定,但内心却也震撼不已,虽然她能肯定慕容璟应是才华横溢之人,但却并未料到他对账目管理也能如此精通,以现代时间来算,这账本他竟连五分钟没到的时间便精确的计算出亏损,若换作是她这个金牌预算师,凭心而论虽然也能做到但必定是争分夺秒。
“这是假账。”
众人还未从震荡的旋涡中拨出身来,慕容璟又云淡风轻的抛下另一个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