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脚扭伤,秋斐艳又休息了半个月,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皇上怎么可能给自己放一百天的假,半个月已经够大家伙眼馋的了,必须知足。
秋斐艳这下轻松了,每天只用吃,只用睡,不用早起伺候人,更不用每天对着皇上,担惊受怕。所以,每天,秋斐艳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开始思考这段时间不应该浪费掉,应该去做点什么。
总是想着想着,秋斐艳就想到那天的事情。自己一个不当心,跌进了段金峰的怀抱,然后,那个看起来身无三两肉,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弱书生不容拒绝地把自己背起来,从御花园绕出去,走了好久,才碰到人。
那时候,秋斐艳伏在那人的背上,隔着好几层衣服,感觉到他背上,瘦骨嶙峋。可是,身体上散发的热量,却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让她觉得温暖。
想到这里,秋斐艳恶寒地摇摇头,不再想下去。肯定是在宫里,那些太监们完全没有男子的阳刚之气,所以,段金峰的那番举动,自然是与众不同。
秋斐艳悄悄脸红了,又赶走脑袋里那些念头。以前在现代,走在大街上,型男、潮男、帅哥一大把,自己看到也眼不红心不跳,和一群男性朋友一起勾肩搭背也是常有,怎么在这里一个稍稍帅点的瘦弱男子背一背自己就脸红。看来,自己在这里太久没有和男人接触,反应有点大吧。
但是,就这样,秋斐艳和段金峰,因为这件事就慢慢熟络了。段金峰心里还惦记着,本来两人逛御花园是干什么来着,就是被这个扭伤给打断了。
所以,秋斐艳被人扶回去后的第二日早晨,段大人早朝下了,还没来得及回家换官服,就到秋斐艳的院落来了。
此时,秋斐艳正在床上躺着,昨天的伤,其实不碍事,就是脚踝处肿了点,走路不便。小扇子担心得不得了,让她赶紧躺下,又是药膏又是冷敷的,还专门去请了太医,又去想皇上禀告,准了假。所以,她已经睡了一整天,现在,在床上躺得正无聊呢!
“秋总管,今日好些没有?”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到了,段金峰声音还是清清的,亮亮的。
待到段金峰走到床前,秋斐艳才挣扎着坐起来说道:“今天已经好多了,只是服侍我的小扇子小题大做,非不要我下床!”
“小扇子这么做是对的!”段金峰帮着秋斐艳靠在床头,说道:“就算伤得不重,那一片还是脆弱得很,不能乱动,要是再伤到筋骨,就不是现在这么轻易的事情了。”
他把她的脑袋小心放在床沿,又把一床被子放在她背后靠着,才停歇下来。他这才发现,今天的秋斐艳,没有带太监那个呆呆的纱帽,整张脸显得匀称秀美。假如他不是听皇上说她是女子,自然心底也不会浮起这样的心思,秀美这个词,他是断断不敢用在男子身上的。细细端详,其实秋斐艳不仅是秀美二字,素颜一张脸,眼睛最美,其他的,围绕着眼睛,显得和谐,什么都是美的。
他突然就想起两人昨天探讨的桂花的问题,其实,秋斐艳与桂花,又何其相似?她那么生动有趣,又那么灵动聪慧的人,即使伪装成一个太监,她的光辉也让人看得到,她的芬芳也让人闻得到。桂花本身不起眼,可是,芬芳却让人神往,秋斐艳便是这个道理。外表一身青衣,宽大的太监服遮住她的身材,高高的太监纱帽遮住美丽的脸颊,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不是一个呆板的太监所有。
“段大人,今日怎么走神了?”秋斐艳瞪大了眼睛,奇怪地看着眼前一派茫然的段金峰,也不知道自己让段大人想起了什么。
“没事。”段金峰回以微笑,说道:“对了,我带了一瓶上好的跌打药酒来了,晚上热敷之后,让小扇子给你抹一遍,再轻轻按摩片刻,可以活血化淤,效果很好!”
“谢谢段大人了!”秋斐艳很感谢,昨天今天他已经帮了自己不少忙。
“没事,再说了,你昨天受伤,我也有份。”他拍一拍她的肩,表示这个说法太见外。
段金峰俨然像个熟客一样,走到屋子中间,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也不管是隔夜的冷茶,就这么喝了一大口,才停下来。转过来说道:“今天匆忙了些,没有喝茶水就来,段某人唐突了!”
虽然是一句客气话,但是语气之间,没有客气的意思,还是眯着眼睛在笑。不过,秋斐艳看着却舒服,这个人说话也很有意思。
“段大人随意,我今天腿脚不便,也不能招呼您。”秋斐艳转动脑袋,却发现屋门口并没有小奴才伺候,便大喊:“小石子!”
“总管,我是怕扰了您清净,让他们都远处去了。”段金峰走过来,又掖了掖被角,才说道:“秋总管不必多礼,我倒是不需要人伺候,一会儿就回去,总管大人这么小题大做,我反而认为您是在赶我走。”
“哪里,奴才并无此意。”虽然知道那人只是看玩笑,可是,秋斐艳还是不自然起来。细想也是,反正也就是顺道过来瞧一瞧,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觉得,总管大人怎么对我客气得紧,疏离之意明显啊。”段金峰看着沉默理亏的病中人,又笑起来,轻描淡写地说着。
“大人。”秋斐艳挣扎起身,说道:“小奴才只是觉得您是朝廷命官,奴才不过是阉人一个,身份有别,小奴才不敢逾矩!”她背后冷汗,这个段金峰,察觉如此敏锐,对自己如此警惕,将来事情还不好办了。
“总管大人说话太妄自菲薄,能和您做朋友,是段某的荣幸。”
怎么就成了朋友?秋斐艳黑线了,可是这些人自己惹不起,只能顺着说道:“是小奴才的荣幸。”
“既然是朋友,这些客套话以后就都免了吧。秋总管,你以后就叫我金峰吧!”段金峰大手一挥,做下决断。
“这个……”秋斐艳有些为难,那个人不知道是思维跨越太快,还是就设好了笼子让自己往里面钻。
“总管莫不是瞧不起我,才犹犹豫豫?”段金峰再撂下一句狠话。
“不敢,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秋斐艳听到这话,只能马上投降顺其心意。
“今后总管莫再以‘奴才’自称了!”段金峰拉起秋斐艳的手,另一只手在上面捏来捏去,表示自己的亲近之意。
哪知道秋斐艳那边,在这里哪里有人这么摸过自己,立马毛骨悚然,掉了一层鸡皮疙瘩,说道:“段大人……”
话没说完,段金峰在她手上一掐。
“金峰啊,我们是朋友,可是,朋友之间,也得以礼相待,所谓君子之交嘛!”她话中有话,想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上抽出来。
可是,段金峰立刻,用更大的力气拿回去,说道:“这话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表示得热情些,你才能感受得到我的真心实意嘛!”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天真,还是一大把年纪了在卖萌。秋斐艳受不了了,男女授受不亲啊!
她的肚子适时响起,饿了!她这才把手拿回来,揉着肚子,对段金峰说道:“金峰,你帮忙找到小扇子,让她把早膳端过来。”停了一下又说道:“既然有朋自远方来,我也得热情不是么,希望你留下来一起用膳,不嫌弃这里的寒碜。”
“我自然是愿意留下来的。”段金峰笑了,眼睛像一只狐狸滴溜转:“小秋秋,你这么热情,我又怎么会拂了你的好意呢。”
小秋秋?这又是自己什么时候来的破名字?怎么能给自己取这么恶心的名字?
“金峰,你直接喊我斐然便是!文采斐然的取义。秋斐艳和斐然算是谐音,一时间,自己也就抓着什么就是什么,就叫这名算了。
“斐然?好名字!”
段金峰唠唠叨叨,讲了字号的取名方法,把秋斐艳从未上过学堂的双亲高度赞扬了一遍,赞叹他们取名的水准,并问她未上过学堂的双亲从哪里来?秋斐艳自然是迫于无奈,现场编了一段离奇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