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板在一边,把手里的砖头抛上抛下,“兔崽子们,先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不想死的,滚一边去。叫你们那儿能说话的出来,就你们这些货色,别他娘的浪费老子的砖头。”
来的百十号人面面相觑,心想,是不是这小子疯了。或者是活腻歪了?
为首的一个彪形大汉仰天大笑,“看见过不怕死的,没看见过想早点死的。弟兄们,咱们百十号兄弟,能让这几个杂碎吓倒了?上,只要死的,砍死他们。”
百十号人一拥而上,刀枪耀眼,尹傲天正想出手,一道黑影闪电般飞出,只听见叮咣兵器落地的声音。一阵清风,齐瑜回到五人中间,不断把玩手里的菜刀。
冲在前面的十几个,捂着手腕大声嚎叫。手筋已经断了,后面的人硬生生收住脚步,见鬼般呆立当场。为首的那彪形大汉也在受伤之列,呲牙咧嘴不断叫痛。
齐瑜只是看着菜刀,“我不杀杂碎,滚回去叫你们主事的出来。”
来人哪敢言语,如丧家之犬狼狈逃走。
“两位兄长好手段。看到你们的绝活,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没想到竟这般了得。”
玄真子也很是佩服,“两位如此身手,江湖上怎能是籍籍无名之辈?玄真眼拙,还请赐教。”
齐瑜一摆手,“道长,人贵在相知。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我只不过是个卖面的,三板也不过是个卖艺的。今天,感义气深重,遇不平之事又难平胸中恶气,故而出手。承蒙几位看得起,我老齐没别的本事,对不起朋友的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尹傲天见齐瑜不愿说及身份,便岔开话题,“二位,我们是过路的,你二人这一闹,今后在凤凰集可是呆不下去了。敢问二位可有什么打算?”
长街上响起了脚步声,不缓不急。大街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影,有人走过,听到脚步声本也是很正常,但是,这脚步声却如同漆黑一片的无人黑夜里听到的滴水声那么阴森恐怖,直入人心里。五人都是心神一震,提高戒备,顺着脚步声望去。
好慈祥的一个老者,慈眉善目,一缕长髯飘洒着直过胸口,就像邻家老伯那样恬静,可亲。
“很好。我道是谁这般手段。原来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南北双煞。两位寂寞了能有三年了吧?‘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修为再好,一砖也倒。’没想到,在这荒野的凤凰集,见到二位。也是,凤凰集,不正是二位这样的人中之杰栖息的地方么?”
齐瑜,吴三板大为震惊,眼前这老人如何识得他们的身份?眼看来人,必定是鼎鼎有名之人,怎么竟然不认得。
老人一背手,抬头看天,“两位叱咤江湖十几年,那是何等风光?我昆仑谋就大业,正需要二位这样的人才,不知道我昆仑派怎样得罪二位,竟然不辞而别,隐姓埋名屈就这里,靠卖艺做生意为生,想起来,真是我昆仑派的罪过啊。”
吴三板抢前一步,“哼,我们兄弟自在江湖逍遥,怎会当别人的奴才?昆仑派的什么狗屁大业,不过是聚些不良之人,持强凌弱,图谋不轨。我们兄弟虽不才,但也干不出这事情。你们软磨硬泡不成,竟然下杀手。我们兄弟隐姓埋名,都已经退出江湖,你们还是不依不饶。在外面,你们伙同官府,压榨我们这些寻常百姓,我们卖艺的拿什么狗屁‘地钱’,就是你们昆仑派的创意吧。卖小吃的‘午税’,也是你们炮制的吧。狗官府已经够坏的了,还多了你们这样坐地分赃的帮凶,我们还有什么活头?听闻凤凰集是个世外桃源,我们兄弟便逃到这里,才过了一年的舒坦日子,你们昆仑派阴魂不散的过来了。看来,你们昆仑派不死光我们是过不上几天好日子。”
吴三板控制了一下情绪,转身对尹傲天道,“还请恕罪,没跟几位说实话,一来,太不光彩,二来,也不想漏了身份。”
尹傲天看了看吴三板,又看看齐瑜,“人贵在相知,情投意合,又何必在意身外之事呢?”
“好,交了你这个朋友,我们双煞,就是死也瞑目了。”
“可惜了啊。”老人还是那么慈祥,“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想好好的活着呢?难道生死对于你们都是一回事么?”
齐瑜转了几下菜刀,“三板,痛快。咱们兄弟齐名,老齐真是有幸。躲了那么久了,要不是今天三个小兄弟,我们还不知道苟活到什么时候。”
齐瑜双目精光一闪,“敢问阁下高姓,我们南北双煞今天要好好讨教。”
“唉,老头子自己都忘了。现在人们叫我昆仑仙护法,从前的时候,只记得人们临死的时候叫我‘血屠’,算是回答了你吧。”
齐瑜,吴三板,玄真子三人听罢大惊,血屠,在江湖上那可是比死亡还要恐惧的名号。此人手底,例无活口,大规模杀人,一定留下最后一人,将那人四肢硬生生撕掉,待那人声嘶力竭,高喊血屠血竭而亡。血屠冷血到妇孺老人不放,鸡犬不留。残忍到学凌迟之法,将人活生生一条条活剐。这一切,只为了钱,只要你出了足以让他心动的钱,你的要求他一定会帮你实现。
吴三板,齐瑜对视一眼,后撤半步——不是想逃跑,而是凝结真气,聚精会神,知道对手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大敌,与血屠动手,胜算微乎其微,只求同归于尽,或是拼条性命也要伤到对手。
齐瑜率先发难,一柄菜刀没有幻化刀光剑影,而是快如闪电的一刀斜劈。这是毫无保留的,志在必得和视死如归的雷霆一击。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空门暴露于对手的眼下。
血屠仿佛忘记了身边的事情,还在悠然地看天。背着的手自然地抽到身前,右手轻轻顺势一带,齐瑜的菜刀立刻就改变了方向,斜刺里向血屠的左侧空劈过去。齐瑜知道自己的右肋已经完全暴漏在血屠眼前,但已经没时间回救了。血屠的左手轻飘飘前推,一个硕大的血手影印向齐瑜右肋。
就在齐瑜身形被血屠带偏,吴三板看到血屠头部空档,就在血屠双手齐动时,吴三板大喝一声,连环三块板砖,呼啸向血屠飞来。血屠右手带开齐瑜后,顺势一抬,接住第一块砖头,待第二块到了,右手一送,两块砖撞到一起,啪地一声都碎了。正想接第三块,不想这是吴三板的绝技,第三块砖匪夷所思地一沉,拐个方向直向血屠的胸口砸来。
血屠百忙中一侧身,躲过去第三块砖,左手的掌力却偏了,齐瑜被掌风边缘扫到,一个跟头摔了出去,齐瑜就势一滚,急退几步,退到四人身边。齐瑜,吴三板相顾骇然。
血屠正眼看着齐瑜吴三板,“还可以,总算没有叫我失望。看看你们还能坚持几下。”
一团血色的迷雾自血屠身边勇气,那慈祥的老人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嗜血的魔君。血雾转眼消失,又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血屠双手拍出,两记血蒙蒙的,好像地狱火淬炼般的鬼影,厉声尖叫扑向齐瑜吴三板。
“血影杀。”齐瑜,吴三板惊骇道。
齐瑜,吴三板束手无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手段。就是拼命也无从下手。眼看着就要被血影吞噬掉。
一匹白练横空扫过,几个盘旋,两个血影,被搅得烟消云散。
血血屠大惊失色,厉声道,“什么人?”
玄真子缓步走出,“血屠,你罪孽深重,滥杀无辜,今天,我玄真子要替天行道了。”
血屠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回味着方才的白练,猛然间醒悟,“你,你,你是蜀山的人。”
“不错,”玄真子历来温文尔雅,甚至有些腼腆,但是一旦铁定心要杀人,势在必得的霸气,显露无疑,“除魔卫道,历来是我蜀山的不二信条。”
血屠定下心来,“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乱吹大气,看看你手底下能不能比得上你嘴里说的。”
玄真子大喝一声,紫青双剑破体而出,随着玄真子的意念,呼啸向血屠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