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看方遥晨一眼,“你未压呼吸。”
王乐凡道:“没想到大世子纨绔……呵呵……武功这般高,心这般细,幸亏我武功也不赖,不然,还没看清师兄,便见了阎王,岂不冤枉?”
云霄大笑:“不是本世子武功高,而是姑娘这口气吁的着实大,本世子没别的本事,就只对女子的香气和呼吸留心。”
王乐凡嗤笑:“我从不施粉黛。”
云霄的笑声嘎然而止,瞪着她,“女子香气有粉黛之香,还有处子身上特有的幽香,姑娘还是处子吧?”
王乐凡双腮通红,无话可驳。
方遥晨叱道:“云兄!”
云霄耸肩微笑。
王乐凡终于挤出一句话:“人若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云霄哈哈大笑,十足风流公子的模样。“既然方兄与令师妹相逢,自是要叙旧,本世子先告辞,咱们他日再把酒言欢,方兄最好先安抚好你的师妹们,免得再冒出个师妹搅局。”
方遥晨点头,目送他出门。
王乐凡暗松口气,云霄果然奸滑。
“大师兄,他说的是假话,是不是?”
方遥晨凝视她,“真话假话又如何?王师妹只要相信我就好。”
王乐凡道:“好,我相信大师兄还是我的大师兄,但是,你为何会与这个花花公子搅在一起?你不是回飘缈山了吗?小师妹呢?”
方遥晨目光灼灼地看她,“王师妹,我……过些时日,我一定会把一切告诉你,现下我只问你,几日后我离开朝曦国,你跟不跟我走?”
王乐凡抬头注视他,正色道:“师兄早该知道,我现在已非自由之身,岂是想走就能走的?”
“那张卖身契不是问题,不论多少钱,我替你赔。”方遥晨盯着她,却见她目光躲闪。“王师妹?”
“不是赔钱的问题,大师兄,若念着师妹我或是我想你了,都可以去看你啊,跟你走,又能如何?”
方遥晨拾起她胸前一缕长发,轻叹:“王师妹又在装傻,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你跟我走,我们便是白首之约……”
王乐凡打断他道:“大师兄,不要说了,我想要的,你永远给不起,你想给的,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乐凡心里,师兄永远是师兄,从始至终。”
方遥晨眼睛黯下,手抚上她的头顶,轻叹:“王师妹你的脾气一点没变,然而有时候……我是身不由己啊……”
“既然身不由己,就该学会取舍,鱼与熊掌往往难兼得,师兄,当断则断。”
方遥晨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指节泛白,脸色灰暗,低喃:“终究比不过他么……”
王乐凡道:“师兄就是师兄,不须与任何人比,独一无二的。”
方遥晨苦笑。
“师兄,离开朝曦国,打算去哪里?”
方遥晨神色怪异地看她,缓缓道:“五天后师妹来百鸣客栈找我,我告诉你一切。”
王乐凡低头,沉吟片刻,道:“好。”
方遥晨抬手,将她鬓侧一缕头发别于耳后,温情脉脉地道:“王师妹,我等你……”
“吱呀——”房门应声推开。
挺拔的身影闪进,俊美邪魅的脸上布满冰霜,目光落在方遥晨给她别发的手上,凤目眯了眯,房内骤然变冷。
王乐凡下意识地推开方遥晨的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心莫名一慌,似乎只有离师兄远一点,才会安全。
转目看向来人,作若无其事状,轻声道:“主子。”
方遥晨收回手,失望地看着她,“我等你来。”看一眼东方霁,然后越过他,走出房间。
王乐凡注视他的背影转下楼去,只见他手一挥,两名魁梧大汉从暗处闪出,跟着他离开,轻叹一声:大师兄,你已不是原来的大师兄。
回过头来,殷勤地笑道:“主子,你怎么也来这种地方?呃……找姑娘?”
东方霁目光清冷,薄唇微抿,冷冷地看着她,他的离开竟让她如此不舍吗?
王乐凡心一紧,这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是被楚依鹰捏着下巴时,这二次便是刚才师兄为她别发,她一看见主子的眼神,便会心虚,会下意识离他们远一点。
“主子。”王乐凡低着头,不敢看他。
东方霁淡淡道:“你来此是为了找小倌还是幽会大师兄?”
王乐凡一窒,头垂得更低。
“说话。”声音冷彻透顶。
王乐凡握剑的手紧了紧,隔了一会儿,抬头,“我说了主子会信吗?”
东方霁微怔,当初她与方遥晨绝裂便是同样语气,同样神情,他颔首,注视她:“你说的,我信。”
他看到她似乎松了口气,眼底那丝绝然消失,他心里竟跟着也松了一口气。
王乐凡简单将事情经过舒述一遍,但隐去了与方遥晨五天后的约会和偷听到的只言片语。“我刚附上来,就被大世子给发现了,并有听到什么。”
东方霁盯着她,没追问,他在等,等她主动提起与大师兄的谈话内容。
“回去吧。”
语气有些冷淡。
王乐凡心缩了缩,还是不相信吗?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一前一后走在街道上。经过成衣店,她进去取了衣服,东方霁等在门口,待她出来,也不看她,继续与她保持一丈距离,徐徐走着。
快走到逍遥门别庄时,王乐凡快跑几步,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一咬牙:“主子,你不相信我?”
东方霁眸光落在她抓着他的素手上,平静道:“相信。”
王乐凡松开手,“那是生气吗?”
东方霁睨她一眼:“乐凡,我说过不要看别的男人。”
王乐凡:“我没看。”
东方霁冷声道:“两次,都是方遥晨。很快还会有第三次,对象还是方遥晨。”他抓起她手臂,拉她近身:“挖眼还是折断双腿呢?”
王乐凡脸色煞白,额间渗出细汗。她知道东方霁虽然不是恶人,但也算不得好人,做事只凭喜恶,说得出一定做得到。
“主、主子,我是保镖,没了眼睛和双腿,就成了废人……罚银可不可以?”
东方霁将她甩开,眸光黯淡,脸色更沉,冷冷地道:“回去将东方霁三个字写十万遍。”
王乐凡风中石化,十万遍?主子的名字?这算哪门子惩罚?
“不写完不许吃饭。”东方霁进大门前又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乐凡回房,顾不上多想,挥毫疾笔,在一张张大纸上写满“东方霁”。
正在她写得废寝忘食、昏天地暗、肚子咕咕乱叫时,水月进来,见地上桌子上凳子上到处都是写满“东方霁”纸张,惊讶地合不上嘴,“天啊,你对师兄已用情至此吗?”
王乐凡此时两眼发昏,看不清任何东西,满目满脑都是“东方霁”三个字,听见水月的声音,茫然道:“呃?水月?”
水月笑:“你和师兄都未吃晚饭,我来瞧瞧。”
“主子也未吃饭?”
水月道:“正是,你们两个真奇怪,一个脸黑如锅底,一个废寝忘食地写着另一个的名字,这是为何?”
王乐凡苦笑:“我去翠轩楼,叫了个小倌,又遇见大师兄,被主子捉了个现形,主子罚我呢,先说要挖眼断腿,我吓得求饶,主子便罚我写他名字十万遍。”
水月恍然,啐道:“乐凡你没救了,师兄怎么可能把你挖眼断腿?难怪他如此生气,你活该!”
“水月!”
“怎么?说你不爱听啊?连我都知道你那个大师兄是他的心结,你为何还不知死活?还有,早跟你说过不要去小倌馆,你不听,你瞧你哪件事不足以惹他大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