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霁目中寒光一闪,扫他一眼:“言紫羽,你好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是么?”
言紫羽风雅地摇着扇子,浑不在意他的威胁:“是啊,也没什么北玄太子铁盟王子的夹在我们中间,确实挺舒坦的。”
东方霁的脸瞬即变冷,手指劈出,一道剑气激射出去,言紫羽早摸清自家门主的脾气,话音未落就一个高儿窜出去,加上东方霁手下留情,未当真要置他于死地,让他轻易逃掉,东方霁怒拂袍袖,冷哼一声。
只听前方传来水月嗔怪的声音:“你去惹那个冷血无情的大醋缸干什么?”
言紫羽嘿嘿笑道:“我们洞房之夜他派人灌得我不省人事,他成亲就使诈,害我们不但未闹成洞房,还做了一夜稻草人,这口恶气,一直未出出来。”
水月:“……”
后车的王乐凡闻言,看向自家夫君,无语,半晌道:“东方霁,我去见一下大师兄。”
东方霁冷着脸,再哼一声,扯下帘幔,依向车壁闭目养神。
“主子,北玄太子只身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叶辛!”东方霁将王乐凡放在一侧,脸如锅底,“叶辛,今夜抄道德经一百遍!”
叶辛登时懵了,为什么又要抄道德经?难道他又坏了主子的好事?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他能坏什么事?
言紫羽从车窗探出头来,一脸戏谑:“叶辛啊,你不懂了吧?你还是找个女人成亲吧,不然总会没眼力劲的坏了我们发了情开了窍的门主的好事,这道德经啊,会没完没了的抄下去。”
叶辛搔搔头,他真得又坏了门主的好事?可是这晴天白日的……这道德经却像魔灵一般尾随着他,此刻道德经,正着背倒着背,横着背竖着背都难不倒他,他现在听到道德经就头炸。
水月也探出头来,朝叶辛道:“叶辛,你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女人了,你不是经常去找那个李慧娘?”
叶辛登时脸红得快滴下血来。
王乐凡闻言跳下马车来,惊奇道:“叶辛,真的吗?慧娘秀外慧中,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姑娘,若娶了她,还真是你叶辛的造化了。”
叶辛嘿嘿笑着,“八字还没一撇呢……”
东方霁也不禁探出头来,微微吃惊地看着他,转目见王乐凡已迎向方遥晨,顿觉憋气,冷哼一声,依回车厢。
水月见状,暗叹一声,轻轻摇头,对言紫羽道:“今天不要去惹他了,免得被殃及池鱼。”
“王师妹。”方遥晨见她迎上来,不禁一喜,他初始还担心,东方霁会不许她下来见面。
王乐凡打量着他,一月未见,大师兄贵气了不少,眉目中凌厉了不少,掩盖了原本温润如玉的气质,一身明黄锦袍,更增皇家威严。
“大师兄,你来送我?”
方遥晨露出熟悉笑容,点头,“东方霁如此帮我,助我登上皇位,恐怕此一别,他很难再让你与我见面,所以一定要来送的。”
王乐凡也笑了,他倒是真猜透了东方霁的心思。“叫大师兄见笑了,主子什么都好,就是醋意大了点,以后要见面可能真不太容易了。”
方遥晨脸色微黯,眼底闪过一丝惆怅,纵使心中有万分不舍,终要分别,她早成了别人的妻子,而他则娶了众多女子,其实他们都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大师兄,小师妹怎么样了,她昨天来找过我,情绪……似乎不太好。”
方遥晨听她提到小师妹,眉头皱起,“她来找过你?”
“是,小师妹为你改变不少……大师兄,小师妹或许任性了些,但她是真的爱你如命,同门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你多照顾她些,小产那件事对她打击甚大。”
方遥晨突然苦笑:“我都知道,可惜晚了,我再也无法照顾她了。”
王乐凡怔住,他这话什么意思?昨天她痛苦大哭,走前说的话也是令人很不安心,难道她真出了什么不测?
“她昨夜离宫,只留下一封信和……她的长发……她出家了。”
王乐凡大脑“嗡”地暴开,身子踉跄了一下,方遥晨眼疾手快,下意识地扶住她,“王师妹?”
话音未落,眼前一花,王乐凡进了东方霁的怀抱,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他唯有苦笑:“东方霁,你……”
东方霁凤目冷冷睨他,“方遥晨,上两次,我念你是身中春药,迫不得已,才没把你如何,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碰触她?”
方遥晨收回手,脸上恢复平常。他说没把他如何,第一次他拆了官驿,杀了众多北玄侍卫,将义父打得半死,第二次,他将他摔成重伤,若非后来他改变主意想借父皇的手杀方遥钧,返回来救了他,他早已命归西天。他哪点算没把他如何?
王乐凡扶着东方霁的手臂,喃喃道:“东方霁,小师妹她……出家了……”
东方霁错愕,继而鄙视地看向方遥晨:“你爱的人,你不懂得珍惜照顾,爱你的人,你令她心碎出家,方遥晨,你才是最无情的人。”
方遥晨踉跄后退数步,脸色灰白,垂在两侧的手攥紧,指节突出泛白,惨笑,东方霁总是这么一剑刺心,虽然难听,却是实情,或许他真的是最无情的吧?他自以为是的感情,将王师妹推得越来越远,直至嫁作他人妇,成为他心中最难消逝的痛楚。而一直对他死心塌地的小师妹,因自己的漠然处之,小产难受孕,终于承受不住打击和冷漠,剃发出家。比起爱王师妹逾命的东方霁,他确实是最无情的人。
“王师妹,还是那句话,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拿着那块玉佩来找我即可,珍重。”
大师兄走了,随侍来保护的人也走了。
王乐凡看着他的背影,生出些许惆怅,从此她与大师兄与飘缈山真的再无关系了,轻轻咬牙,绝然转身。
场面似乎有些伤感,水月看着唏嘘不已,这个北玄皇帝真让东方霁伤得不轻,那落寞的背影,她都不禁心酸。都说师兄妹是最容易暧昧生情的青梅竹马,江湖中也有不少结成鸳盟,相偕到老的师兄妹。但到了她和王乐凡身上,竟无半分旖旎,她与师兄相看两厌,谁都不爱提起对方,王乐凡与她大师兄,从开始的情窦初开,到情散人去,再到分道扬镳,只余伤感。
水月望向师兄,他再不用担心他们十二年的师门情谊升华成男女之情了吧?
回到逍遥门。
外公王顺瑞急急迎到门口,“东方霁,你娘亲昨日带着你爹离家出走了……”
王乐凡大惊问道:“婆婆离家出走?外公,怎么回事?”
王顺瑞看向东方霁,却见东方霁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再重复一遍:“昨日,你娘带着你爹离家出走了。”
东方霁表情未变,“自从我接手了逍遥门,我娘时常带我爹离家出走。”
王顺瑞:“……”
王乐凡:“……”
“你娘让我带信,李玉容险些害死乐凡是该死,但她毕竟是你姨母的女儿,就算给你娘几分情面,亦不该杀了她……”
“外公,我杀李玉容,原因有二,第一,背叛逍遥门,内外勾结者死!第二,她作为门人,不敬门主夫人,反而陷害门主夫人,并亲手绑了夫人送给心怀不轨之人,更该死!只是杀了她已是便宜了她。”
王顺瑞低头叹气,逍遥门内的事,他无权说三道四,只是觉得既是亲戚,几分薄面还是应该给的。